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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越轨

作者:浪山 时间:2023-12-14 01:03:14 标签:校园 换攻

  “我之前以为你挺喜欢她的。”郁容倚靠着隔门,懒懒地陪儿子说话,“你记不记得,每次你们这帮小孩子过生日,只有她的礼物不是我的助理经手办的,你要亲自选,还会问我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想要什么。”
  陆端宁却说:“只是九岁以前。”
  郁容问:“坚持了好几年,还不够特殊吗?”
  陆端宁垂下乌黑的眼睫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索性不再回话。
  在他眼里,云姣和别的小孩其实没什么区别,有时候甚至更聒噪、没有分寸感。
  她曾经显得特殊,只是因为在有个人眼里,她很特殊。那个人没有机会,所以由他来实现这种特殊。
  室内的灯穿过薄纱窗帘,在郁容脚下落成一道暗淡的影子,她看懂陆端宁此刻的沉默是不想多说,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深入,转而问起别的——
  “我听沈微说,你坐电梯又出事了?”
  陆端宁“嗯”了一声:“只是故障了几分钟,不严重。”
  “小宁,这件事都过去一个星期了,如果不是工作的时候碰上了沈近,和他聊了几句,我都不知道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陆端宁平静地说:“只是小事,我不想让你担心。”
  “那在这之前的事呢,从威亚上掉下来摔破头、吃了变质的道具食物中毒、故意错过艺考时间、不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宣布退圈。”
  郁容定定看着他,看他从一个柔软内敛的孩子,眨眼之间长成了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
  她低声说,“我以前以为,你受伤沈近总瞒着不告诉我是他不敢说,怕我怪他没照顾好你。可是他跟我说,这些都是你自己要求的。”
  陆端宁静默片刻,听到郁容哽咽到颤抖的声音。
  “你当时才多大?受伤了觉得疼觉得委屈,都不会想找妈妈的吗?”
  “我想,可是我知道不可以。”
  郁容张了张唇,欲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依旧是平铺直叙、毫无起伏的语调,“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我不和你说是不想让你为难,不是觉得你做妈妈有任何失职的地方。”
  郁容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晃着水光,满是悲伤的模样。她问:“小宁,你还记恨你父亲吗?”
  陆端宁站在一隙光下的阴影里,晚风掀动他的额发,分明的眉眼在浓郁的夜色中有些模糊不清。
  她原本以为陆端宁不会回答了,可他很轻地点了下头,说:“是。”
  与慕越断联后的几年,陆端宁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还记得这个人?
  他只是前几年假期的固定玩伴,失去承诺人也失去父母认可的过期未婚夫,应该并不值得自己念念不忘。
  最后只能归因为慕越是个不受控的人形炸弹,伤人伤己,打人时确实很疼。
  后来才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疼。
  说到底慕越只是个小孩子,伤人之后还会哭着说对不起,手足无措地试图弥补过错。
  而成年人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原来是真的可以把眼睛扇出血的。
  他不会道歉,还会冷漠地诘问:“把自己弄成这样,让你妈妈哭着找你一晚上,陆端宁,你是不是很得意?”
  郁容还在试图劝他放下:“小宁,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他不会真的伤害你。”
  “嗯,我知道。”陆端宁说。
  很多人都觉得温和冷静是个很好的形容词,代表不骄不躁、不气不馁,放在一个孩子身上,更是高质量人类幼崽的证明……就像小时候的陆端宁一样。
  在郁容的印象里,他是少有的乖宝宝,认得出爸爸妈妈又不过分黏人,奶奶照顾可以,保姆照顾可以,住在隔壁的伯伯牵走带出去玩也可以。
  只要抱着一只小猪公仔,他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坐很久。
  有时候郁容看得好笑,会凑过去在他头发上亲一口,问他:“宝宝,你在想什么呀?”
  小陆端宁仰起脸朝她笑,说他很开心。
  郁容问他开心什么,他说开心小猪是他的宝宝,他是妈妈的宝宝。
  所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开心的?
  好不容易获救却被父亲打的那一天?唯一一次任性却得不到回应的那一天?眼睁睁看着他的小猪被烧成灰的那一天?
  还是意识到自己从出生起就被生父仇视后的每一天?
  他还是那个人人都夸赞羡慕的好孩子陆端宁,却再也不是会仰起脸朝她笑,表情认真,告诉她自己在为什么而开心的宝宝……
  陆端宁偏开头,假装没有看到郁容低头拭泪的动作,错身从她身旁经过:“妈,帮我在退宿申请上签个字吧。”
  郁容回头,稳住声线问:“怎么突然想退宿了?”
  “我住学校不太方便,会给别人添麻烦。”
  “那你住哪?回家来得及吗?会不会太远了?”
  陆端宁抿了抿唇,对她说:“我想搬出去住了。”
  半个小时后,退宿申请端正摆放在桌面上,已经签过字了。
  未关拢的房门忽然挤开了一条缝,一只煤球静悄悄地从走廊外溜进来,黑色爪子踩进敞开的行李箱,在叠好的衣物上舒舒服服地打了几个滚,蹭上好几根猫毛。
  陆端宁回头才发现她进来了。
  他笑着蹲下身,捏了捏小黑猫的肉垫,邀请她:“西施,想去我的新家住吗?”


第14章
  周二,慕越被辅导员支使着干活,去了几趟学工办,最后一次送文件的时候碰巧撞见了陆端宁。
  他从另一侧的走廊里出来,穿着细条纹的工装衬衫和水洗牛仔裤,夏末的日光透过大落地窗,照得他身后一片纯白,影子打在慕越脚下,朝他一步步走过来。
  慕越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挡住将合的电梯门,把陆端宁从电梯轿厢里拽出去。
  陆端宁先看了眼电梯上方往下跳动的数字,然后才对抓着自己手腕的慕越说:“我没事。”
  慕越蓦地松开手,说:“我怕我有事。”
  陆端宁:“……”
  学工办在学生服务中心的15楼,楼层偏高,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走楼梯……除了他们俩。
  慕越想走陆端宁也不拦着,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脚步声均匀而平稳。
  直到下到6楼,慕越哐的一声挂在楼梯护栏上,脑袋垂下来,额发被汗水浸湿了一缕。他抬起一只手,疲惫地说:“我后悔了。”
  陆端宁垂眼看他,漆黑的眼眸中笑意一晃而过。
  慕越抓了抓头发,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们还是坐——”
  陆端宁反问:“你不怕出事了吗?”
  慕越:“……”
  “已经到六楼了,再坚持一下。”
  “……哦。”
  陆端宁越过他往楼下走,慕越下意识跟上,走了两步才觉得懊恼。
  明明他要比陆端宁大一点,现在还是学长,偏偏总被这家伙说教,管着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小小年纪就像个小大人,现在居然一点也没变。
  老气横秋,一点也不可爱。
  也不知道那群追捧他的女孩子都喜欢他什么。
  他侧头看着陆端宁瓷白的侧脸,张嘴欲说些什么。不经意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那页表,一愣,问他:“你要退宿?”
  陆端宁“嗯”了一声。
  “大一退宿没那么容易吧?”
  “还好。”
  慕越心想也是,每天都有往他宿舍门口塞礼物的小女生,平白给校工部增加工作量,估计都巴不得这小祖宗快点走。
  他记得陆端宁和云姣是邻居,都住在青城市中心的老式别墅区,距离学校路程可不短,随口问了一句:“今天退宿的话那你住哪儿?”
  陆端宁报出几公里外一个五星酒店的名字,说:“我订了一个月。”
  慕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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