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越轨
作者:浪山
时间:2023-12-14 01:03:14
标签:校园 换攻
慕越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姣愤怒的脚步声近在咫尺,黑猫轻轻叫了一声,抖了抖耳朵往慕越怀里跳。
慕越还没来及安抚她,就看到云姣站在房门口,回头对陆端宁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喜欢慕越?愿意对他好?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恨齐临,想把他欠慕越的挨个还回去?”
陆端宁没有走出来,慕越看不到他的反应,只有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云姣咬牙说:“我不想吗?陆端宁,你以为我不想吗!”
慕越很少能见到云姣被什么人气得跳脚的样子,可想到那个人是陆端宁又不奇怪了。如果他们话题的中心不是自己,他或许还能安安静静地看完这场戏,此刻却只觉得如坐针毡。
西施在他怀里蜷缩起来,慕越抱着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像是与一块巨石绑到了一起,即将沉甸甸地往深湖坠去。
他的双脚已经踩在湖边,冰冷的湖水没过脚踝。下一秒,用力往他后心推的那一下终于来临——
“我有机会说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齐临了呀,像喜欢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他不放,他那个时候那么需要齐临,你让我怎么跟他说?跟他说什么?说你喜欢的人是个和我一起霸凌你的人渣,就以折磨你看你痛苦取乐?”云姣冷笑一声,讽刺地说,“我能说啊,不就是捅他一刀吗?又不是捅我自己身上我为什么不敢?可是捅完之后呢,窟窿怎么补?我不会这个啊,你呢,陆端宁你会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齐临吗?因为他缺爱,他身边没人愿意爱他,不是欺负他的就是想跟他上床的,连我们这样的货色对他来说都算最好的朋友了。齐临装得那么好,对他百依百顺予取予求,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齐临?
“陆端宁,你跟我说慕越是你的未婚夫,那当时你人呢?那个时候你在哪?他最需要别人帮他爱他的时候你在哪?
“少在这儿大义凛然了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一个根本不在场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过错!”
慕越脑子“嗡”的一下,被一股茫然的眩晕击中,云姣清亮的嗓音听起来那么尖锐,像会吸血的水蛭拼了命地往他耳朵里钻,不管他到底想不想听。
什么叫……你喜欢的人是个和我一起霸凌你的人渣,就以折磨你看你痛苦取乐?
有一瞬间,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或者云姣误会了,可思绪却如拨云见雾一般,那些模糊的细节与碎片终于联系到一起,拼成了完整的一块。
为什么齐临在照片上表现出那么明确的恨意,可面对他本人时,他只会毫无保留地对自己好;为什么那些混混会对齐临唯命是从;为什么齐临永远会在最好的时机出现,保护他让他不至于受重伤;为什么上次见面后,齐临会问自己是不是在报复他……
因为他就是那个在背后设计一切的人。
慕越眼眶胀痛,泪水不受控地想从眼角挤出来,他把脸埋在西施背上,不想这么狼狈地被他们看见自己哭。
可是为什么?
他的心里多了更多的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来谴责他报复他?好像他生来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小偷,妄图染指自己不配拥有的财富与幸福。
可他到底偷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即使他在笑,在认真地学习生活,在构建一个和谐健康的交际圈,用看似温暖的现在、他珍视的朋友和他最终获得快乐与成长极力美化那段时光,他也仍然忘不掉自己曾经在贫穷、饥饿与暴力下哭过的无数次。
因为他是个小偷,所以理所应当承受这一切吗?
他明明在一无所有中长大。
黑猫回头望着慕越,很轻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的说话声仍旧没有结束。
激动的、充满指责与还击的对话进行到最后,慕越模糊听到陆端宁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明明想过要找我,为什么后来反悔了?云姣,你应该没那么在乎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形象吧?”
云姣“哈”了一声,满是讥讽地说:“你别想太多好不好?我又不是那些会追着你跑不停尖叫的小女生。”
“理由呢?”
“理由,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理由?”
云姣依旧是那副骄傲小天鹅的姿态,绝不会向任何人认错低头。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视线流连过墙面上挂着的一幅干花挂画后,她神色一怔,凶狠的眼神蓦然被雨打湿。
“陆端宁,你又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像他这样的哥哥,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希望他能过上很好的生活,离那些讨厌的人越远越好,我希望他健康平安,有很多人爱他喜欢他愿意对他好,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他?”
陆端宁看着她,突然叫了她一声:“云姣。”
“我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很好,比所有人都幸福,我希望他能获得永远的幸福……可是他一定不能比我更幸福。”
云姣朝他笑,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大颗往下掉,“不然,我和妈妈经历过的那些痛苦算什么?”
第72章
风吹过慕越的黑发,他从黑猫身上抬起头,擦了擦眼睛。西施趴在他膝盖上,毛茸茸的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腕,轻轻地“喵”一声。
慕越揉了揉西施的脑袋,把她放到地上,扶着铁门站了起来。门锁碰撞一下,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响得过分突兀。
一片混乱的思绪似乎重归清醒,眼睛的酸痛也逐渐淡下去,他没那么想哭了,而眼前的人避无可避,只能迎头面对。
云姣倏地回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惊愕就先一步从她眼底浮上来。
庭院的灯设置得偏暗,小小一盏藏在花草里,照不清多远的范围,可云姣一眼就看清了站在门口的慕越。
他身后是浓得像油墨一般的黑暗,黯淡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看不清表情,只有轮廓明显的侧脸。就像是一道无法融入的孤单剪影,单薄到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雪白,僵立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解释什么,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陆端宁走出来,望向慕越,意外地问:“越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才骤然回神,像从噩梦里惊醒,冷冰冰地盯着陆端宁,质问他:“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听见?”
陆端宁没有回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乌黑的眼睛变得有些无奈。
“云姣,”慕越低声说,“他不知道,和他没关系。”
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点不甚明显的鼻音,却因为神经紧绷,云姣没有发觉。她不敢看慕越的眼睛,又没办法再躲到陆端宁的身后,只能像个初次被罚站的小学生,惨白着一张小脸,在自欺欺人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和绝望地等待大难临头之间摇摆不决。
慕越走过来,掰开她攥紧的拳头,她的手指冰凉,掌心是被指甲掐出来的红印。
云姣缩了缩手,却没能挣开,慕越抬起眼看着她问:“你和陆端宁说了那么多,有没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
“我……”云姣低着头,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摊开在了慕越面前,那些她极力想掩饰的肮脏与残忍全都一览无余。
她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道歉。”陆端宁的声音突然响在耳畔,像是冰凉的提醒。
云姣一愣,她平时最讨厌别人命令自己做事,此刻却反应不过来发怒,如梦初醒般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慕越。
“对不起。”
这话一说出口,那些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慕越知道的情绪就容易吐露了,“对不起……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你肯定不会原谅我了,可我真的……我没想过要对你那么狠,我跟齐临不一样,我后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