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笼中
作者:少年白
时间:2024-02-14 01:10:16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渣受
李松茗不是O型血。
凌思怎么办?
“我是。”卢诗臣猛然站了起来,说,“我可以给她输血,抽我的血吧。”
李松茗抓住卢诗臣的手,说:“直系亲属间不能……”
直系亲属之间不能直接输血,因为有概率会让受者产生容易引发一系列免疫性疾病,血缘关系越近,发病率越高。这对于医生来说当然是很基础的知识,卢诗臣不应该不知道。
李松茗以为卢诗臣太过着急,一时忘记了。
医生提醒道:“卢医生,你是病人父亲,直系亲属之间是不能直接输血的。”
手术室外还有别的手术患者的家属,医生朝他们望了望,但是许多人都避开了医生的视线,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
而卢诗臣却挣开了李松茗的手臂,看着眼前的医生:“可以抽我的,”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和小思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爆料”,那医生显然愣了一下,犹豫地说:“这……”
卢诗臣说道:“抽我的血,有什么情况我全权负责。”
眼下的情况当然不是去深究这背后的隐情的时候,而且卢诗臣自己是医生,即便因为当年的绯闻如今低调无比,但也是鸿洲医学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于是那医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跟我来吧。”
李松茗自从听见卢诗臣说“我和小思没有血缘关系”就怔住了,看着卢诗臣跟医生走了,还无比震惊地站在原地,依旧无法置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凌思……和卢诗臣没有血缘关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李松茗此刻无暇去消化突然获悉的这个巨大秘密,只是茫茫然地想着凌思不是卢诗臣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一个护士扶着卢诗臣出来,卢诗臣原本就白的脸愈加的苍白,唇上几乎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李松茗急忙迎上前去,扶过卢诗臣,和护士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护士说卢诗臣抽了太多血最好去休息一下,但是凌思的手术没有结束之前,卢诗臣怎么可能会去休息?他依旧执意坐在手术室外,等待着凌思出来。
“卢老师,喝点牛奶吧,你刚刚才抽了血。”李松茗将一盒牛奶递给卢诗臣。
以凌思失血性休克到需要输血的量,需要的血恐怕是不少的。所以,在卢诗臣去抽血的期间,李松茗出去了一趟,去给卢诗臣买了一盒牛奶,还特地拜托店员加热了,捂在手心带回了手术室外。
但是卢诗臣显然并没有什么心情喝,他将牛奶接了过来,在手上拿了片刻,不知不觉间将牛奶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又专注地盯着手术室门口,双手交握在膝上,焦虑地挠着自己的手背。
李松茗想要让卢诗臣放松一点,于是想和他说话,但是因为脑海里一直想着刚才卢诗臣去输血之前,突然说出来和凌思的关系,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凌思她,不是你的……”
凌思方才发现卢诗臣对自己的监视之后,在愤怒之下说过卢诗臣不是她爸,李松茗一直以为那是凌思说的气话,小孩子情急上头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很寻常。
却没有想过,原来凌思真的和卢诗臣没有血缘关系。
而卢诗臣显然也很清楚这件事情,但是不论是当年同性恋身份曝光之后面临的“骗婚”等指责,还是李松茗一直看在眼里的他对凌思的担忧关爱,都证明了卢诗臣似乎从来都无疑澄清这件事情。
但是此刻显然并不是适合问这种问题,李松茗的话没有说完就没有再说了,他在心中寻找另外的话题,但是卢诗臣显然清楚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轻声说道:
“她当然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卢诗臣说,“DNA又不是唯一的亲属关系纽带。”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默。夜色医生,旁边的手术室的手术一场一场地结束,有的家属喜极而泣,有的家属沉默无言,还有的家属嚎啕大哭,最后一切都归于宁静。手术室外的等候位上只剩下了李松茗和卢诗臣。
“你今天怎么在派出所?”无比安静的等候区里,卢诗臣突然问。
卢诗臣终究还是问起了这件事。
李松茗沉默片刻,然后说:“是云诲,我那个表弟……他卷入了纷争,我过去处理的。”
“那凌思呢?”卢诗臣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在派出所遇到凌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李松茗刚刚在派出所看笔录的时候上蹿下跳的心脏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出来——他的的确确地隐瞒了卢诗臣,尽管是出于凌思的请求,但这样说的话,仿佛将责任推给了凌思一般。
卢诗臣没有等他解释,他大概是相当了然凌思的个性,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是凌思不让你说的吧。”
“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是我的错。”李松茗说。
他伸出手去,指尖在卢诗臣的紧紧交握的、骨节发白的手上悬停片刻,然后终于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或许是因为刚刚抽了许多血,卢诗臣的手极其的冷,李松茗方才被加热的牛奶温热过的掌心,似乎无法温暖卢诗臣的手一丝一毫。
假如他不隐瞒卢诗臣,将凌思在派出所的事情告诉卢诗臣,在卢诗臣到来之前,和卢诗臣好好谈一谈,避免激化卢诗臣和凌思之间的矛盾,或许……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凌思也不会躺在手术室中。
卢诗臣应该埋怨他。
而卢诗臣很久没有说话,良久,他才将自己的手从李松茗的手中抽了出来,声音嘶哑地说道:“不是你的错,”他的目光有些幽深地望着手术室的灯牌上红彤彤的“手术中”三个字,“是我的错……从一开始,一切都错了。”
第79章 暗流
凌思的手术持续到了将近凌晨。
手术室门口“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熄灭,凌思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李松茗和卢诗臣立刻就起了身,急忙奔过去看。
凌思的双目还紧闭着,脸上挂着氧气面罩,头上缠着绷带,她想来是个很有活力的、蓬勃的少女,此时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苍白和虚弱。卢诗臣看着凌思,满含期待、又无比不安地问主刀医生:“她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句话仿佛是某种锋利的刀刃,割断了卢诗臣身上一直紧紧地绷着某根弦,一瞬间,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全部都被抽走了,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然后猛地往后栽倒。
好在李松茗站在他的身旁,他伸长手臂,直接揽住了卢诗臣的腰,但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突然砸过来还是颇为沉重的,李松茗都踉跄了一下,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开卢诗臣。卢诗臣几乎是以一种被抱住的姿势瘫倒在李松茗的怀里,双目紧紧地闭着,面色和唇色都苍白如纸,李松茗慌张地叫道:“卢老师!”
主刀医生急忙叫一个护士去推一张担架床过来,让方才带卢诗臣进去抽血的那个医生给卢诗臣开点葡萄糖。
“应该是刚刚抽了太多血,身体又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精神压力过大,现在稍微一松懈就撑不住了,输点葡萄糖睡一觉吧。”医生说道。
医生给卢诗臣开了一张病床,给卢诗臣挂上了葡萄糖。卢诗臣苍白的脸陷在白色的枕头里,更显出一种令人心疼的虚弱感来,李松茗伸手碰了碰他有些冰冷的脸颊,将被褥往上拉了拉,将卢诗臣紧紧包裹住。
今夜过得太兵荒马乱、太漫长了。
医生劝李松茗也去休息一下,但是李松茗没有听,他坐在卢诗臣的床沿,注视着卢诗臣的吊瓶里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流入卢诗臣体内,渡过了剩下的夜晚。
天有些亮了的时候,李松茗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打电话来的是岑一飞,李松茗看了一眼还睡着的卢诗臣,急忙先挂断了电话,走出了病房之后回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