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衡闭上了嘴。
　　吃完午饭后稍事休息，秦小满就迫不及待要去马场。秦翊衡准备回公司，车钥匙在手里捏了捏，又搁回玄关，往里走时恰好遇到准备出门的三人。
　　他清清嗓子：“等一下，我也去。”
　　宋煜惊讶：“你不去公司吗？”
　　秦翊衡的视线从同样吃惊的章乔脸上滑过，看向宋煜，眼神明晃晃写着一行字——“我对你不放心”。
　　章乔弯弯眼：“好啊，正好一起。”
　　如忠叔说的，马场新到几匹马，养在马厩里。
　　马场有专人维护，还有教练负责训练。
　　教练先领秦小满去换衣服，在更衣室遇上刚结束训练的秦焱，秦焱收拾好东西正往外走，擦肩而过时故意撞了下秦小满的肩膀。
　　秦小满冲他背影气夯夯地呸一声，忽然喊道：“小妈！”
　　秦焱身体一僵，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秦小满得意了，虽然他不明白小妈什么意思，但这个词明显能气到秦焱。他吐吐舌头，又说一遍：“小、妈！”
　　秦焱攥紧拳头，目光阴沉地盯着秦小满，见宋煜走进来，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等着”便转身走了。
　　秦小满很快把秦焱抛在脑后，换好衣服，兴冲冲让教练带他去马厩挑马。
　　入冬后草地发黄，马蹄踏出层叠的印迹，角落里摆着训练的障碍物，四周则是一圈白色围栏。章乔靠在围栏上，远远瞧见秦小满从更衣室出来，捏起手指冲他比了个心。
　　宋煜跟在后面，也比了个心。
　　章乔笑着挥挥手，就听身边一声轻嗤。他侧头看去：“怎么了？”
　　秦翊衡清嗓子：“没什么。”
　　一顿，秦翊衡又道：“你想骑就去换衣服，这里应该有没穿过的新衣服。”
　　“不用。”章乔淡淡道，“我四肢不协调，怕从马上摔下来。”
　　秦翊衡一噎，不说话了。
　　更衣室和马厩间连着一条开放走廊，秦小满和宋煜跟在教练后面往马厩走，两人都换上马术服，掐腰上衣，过膝长靴，显得英气勃勃。
　　章乔目光流连，又转头看了秦翊衡一眼，想象秦翊衡穿上马术服会是什么样子，忍不住问：“你不骑吗？”
　　秦翊衡摇头：“没兴趣。”
　　章乔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是不会吗？”
　　秦翊衡平静地同他对视，还没开口，就见章乔又笑了笑，说：“随口问问。我看宋煜好像挺厉害的。”
　　说话间，秦小满牵着一匹马过来了，章乔正要迎上去，余光一瞥，发现刚才还在旁边的人忽然不见了。
　　章乔四下看去，没发现秦翊衡的踪迹，正纳闷，秦小满已经走到跟前，兴奋地让章乔看他的小马。
　　章乔定睛看去，那是匹小矮马，通身枣红，唯独尾巴和鬃毛是白色，长睫毛大眼睛，颜值满分。
　　章乔早看出秦小满有点颜控在身上，花要好看的山茶和月季，马也要长得漂亮的。
　　教练介绍这是匹刚一岁的温血小母马，肩高1米，性格温顺，适合初学的秦小满。
　　小马甩甩尾巴，伸头亲昵地蹭着秦小满的脸。
　　宋煜挑了匹白马，白马白马，约等于他是白马王子，上马后先平地跑两圈，等和马熟悉之后就去跨角落的障碍物，连跨两道栏后一勒缰绳，夹着马腹轻快地骑到章乔面前。
　　章乔很捧场，鼓掌：“厉害厉害。”
　　秦小满连忙让宋煜教他。
　　宋煜先跟秦小满讲注意事项，他没想到的地方教练再补充，章乔也旁听，听着听着便有些心不在焉。
　　秦翊衡还是不见踪影。
　　这人到底上哪儿去了。
　　秦小满一见章乔往别处看就不乐意，冲到围栏边扯他衣服，手指点点自己，示意章乔只能看他。
　　“行行。”章乔收回心思，笑道，“看你看你，你最帅了。”
　　就在这时，一阵高亢的嘶鸣自背后响起，章乔扭头看去，一匹棕色的马出现在身后，身穿暗红色马术服的男人高坐在马背，头盔下的双眼平静地看过来。
　　马蹄原地踢踏，又一声嘶鸣，紧接着便朝他们疾跑而来。
　　眼看就要冲到围栏前，那马速度也丝毫不减，上头的人伏低身体夹紧马腹，章乔甚至能感到他腿部肌肉在那一瞬间绷紧发力。
　　马蹄腾空跃起，轻轻松松越过围栏，落地时扬起一片尘土，紧接着九十度转弯，往角落那一排障碍物跑去，利落地跨过七八道障碍，惯性往前冲了几步，最后稳稳停了下来。
　　草场上一片安静，良久，教练忍不住鼓掌赞叹：“果然还是得看小秦先生。”
　　章乔心跳得厉害。难怪秦翊衡不见人影，原来是偷偷摸摸换衣服去了。
　　他转头问教练，声音有些哑：“所以他会骑马？”
　　“当然了。”教练笑道，“小秦先生可是竞赛水准，最近几年比较少来而已，但水平一点没退步。”
　　说话间，秦翊衡下了马，摘掉头盔，露出了英俊的脸。他拍了拍马脖子，似乎说了句“回去吧”，那马仿佛能听懂似的，打了个响鼻，从围栏的缺口溜达着自己回了马厩。
　　秦小满眼睛都看直了，立刻不要宋煜教了，改投秦翊衡的怀抱。
　　宋煜咬牙切齿：“秦翊衡，你非得抢我风头是不是？”
　　秦翊衡没理会，径直绕过宋煜，路过章乔面前，转头看他一眼，只一瞬又移开视线，朝秦小满走了过去。
　　秦小满被托上马，紧张兮兮地拽着缰绳，秦翊衡教他夹紧马腹，何时伏低何时起身，又牵马在原地走了几步，秦小满渐渐放松，体会到乐趣来。
　　宋煜觉得无趣，走到围栏边，同章乔一里一外站着，抓了抓被压塌的头发，扭身看着章乔问：“反正你我都单身，你就考虑考虑我呗。”
　　“嗯？”章乔强迫自己从秦家舅甥身上移开视线，冲宋煜笑笑，“不行。”
　　“为什么不行？”宋煜不解，“难道真要胸.大的？降低点标准不行吗？小点不行吗？”
　　章乔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宋煜还当真。他刚要回答，忽然感觉秦翊衡偏头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等他看过去时，秦翊衡已经收回视线，继续指导秦小满，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章乔眯了眯眼，转过头，坚决地对宋煜道：“不行。”
　　在马场待到太阳落山，回去后，几人都累得够呛，各自回房间。入夜，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章乔倚在床头看书，脑海中不时闪过秦翊衡穿骑马装的样子。
　　楼上传来动静，是人走过的脚步，章乔抬头望着天花板，抿了下嘴唇，果断合上书，开门往三楼走去。
　　站在秦翊衡书房门口，章乔看一眼门缝漏出的光，抬手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听着像重物坠地的声音，又过了两分钟，秦翊衡才来开门。
　　门半敞，他站在门边，身体严严实实地遮住章乔的视线，问：“有事吗？”
　　“打扰你了？”章乔察觉秦翊衡呼吸有些急促，举了举手里的书，“有点问题想问。”
　　秦翊衡迟疑几秒，往旁边让开：“进来吧。”
　　章乔往里走，书房布置照旧，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在往常的那张沙发坐下，秦翊衡也坐了下来，似乎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才问：“什么问题？”
　　章乔翻开书的折角，秦翊衡也倾身向前，离得近，章乔注意到秦翊衡衬衫最上面一粒扣子只扣进去一半，脸色微红，虽然极力掩饰，但呼吸也比往常急促。
　　视线再往下，章乔不由蹙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翊衡的衬衫似乎有点紧，特别是胸口位置，肌肉轮廓撑得很明显。
　　难道是衬衫码数不对？小了？
　　在他敲门前，秦翊衡在做什么？
　　章乔收回心思，认真听秦翊衡解答，等秦翊衡说完，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章乔问完，感到秦翊衡身体明显绷紧了一瞬，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说：“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