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了，心口发凉，脑袋漏风，你都有对象了。”
　　林初霁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挤出几句话无一不被怼了回来。
　　谢琰对她大概是有八百层滤镜。
　　这是傲娇吗，这明明是嘴里藏刀，眼里带毒，自己光是坐在这儿已经快万箭穿心了。
　　林初霁干巴巴说：“那我分手了再给你说。”
　　谢琰一进门，就见他们俩对坐着，也不说话，静若落针。
　　而林初霁埋着头，手指疯狂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也不知道在点个什么，屏幕都快被他戳烂了。
　　果然让他单独跟谢琬相处，属实有点难为人。
　　他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笑着逗他：“跟琬琬解释清楚了么？”
　　林初霁从手机里抬起头，耳根通红：“大概……应该……也许……”
　　谢琬轻哼，十分不满。
　　“没礼貌。”谢琰教育她。
　　谢琬抬起眼皮，表情哀怨：“你怎么回事？都没给我说初霁哥哥有个青梅竹马的对象，烦死，让我上次微信叭叭一堆那么丢人。”
　　“青梅竹马？对象？”谢琰抓到关键词，微微挑眉，“林初霁，你就只有秦逸那一个坑拿来瞎编是么？”
　　还不如说你那狠心的前男友，听着还让人觉得顺心点。
　　再次被当面揭穿，林初霁脸颊涨红叫他的名字：“谢琰！”
　　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整蛊，先让自己胡说八道完，然后再会心一击，真讨厌。
　　谢琰没绷住，直笑。
　　谢琬原本还趴在桌上，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两眼放光道：“瞎编的，所以没有这个人是吗？”
　　谢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懒懒道：“没有。”
　　谢琬深吸一口气，心跳缓慢加速，缓缓说：”那一七七黑皮小眼睛……”
　　“也没有，怕同学瞎凑CP找的借口。”
　　谢琰看着她呼之欲出的激动表情，制止道，“我说实话只是怕你乱想，并不是想让你哥和你哥的室友成为你脑内脑补小剧场的主角，都是直男，打住，谢谢。”
　　林初霁愤愤不平看着他。
　　早知道你一水全盘托出，我还在那糊弄个什么劲。
　　谢琬点点头，脸上带着谜一样的微笑：“懂，直男嘛，懂。”
　　林初霁只觉得毛骨悚然。
　　有一种论坛上的匿名小号突然人形怼到脸上的恐慌。
　　沈家兄弟刚好进来，听到最后一句，张口胡扯：“我跟你讲，直男才是最好磕的。”
　　林初霁表情再度裂开。
　　完了，本来就有俩誓死捍卫他们的粉丝，现在又来一个，岂不是要翻天。
　　拜论坛所赐，他短短几天就了解了如何磕男男CP的几大要素。
　　但还是天真了。
　　席间，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撮合，上回微信始终反应不过来的对话简直是小儿科。
　　上一盘鱼。
　　谢琬鱼头给了林初霁，鱼尾给了她哥，语气冷静得像是AI：“你吃鱼头他吃鱼尾，感情和和美美。”
　　林初霁：“……”
　　差点被鱼刺卡死。
　　上一盆汤。
　　谢琬又十分热情地挨着盛上了一碗，再次出击：“一口汤一份情，汤喝完再谈感情。”
　　林初霁：“……”
　　呛得一口汤直咳嗽。
　　上一盘虾。
　　谢琬一人夹了一筷子，继续着不知道从哪儿编出来的吉祥话：“你一夹他一夹，你俩早晚成一家。”
　　林初霁：“……”
　　连筷子都不敢动了，好可怕。
　　沈以南在旁边看戏，快笑疯了，饭都顾不上吃，点开备忘录：“琬妹，你这话不错，我得记录一下，下次你不在我帮你犯这个贱。”
　　“我还可以延展一下，比如这个菜心，这个鸡蛋……万物皆可创作。”沈以北愉快加入其中。
　　谢琰倒是习以为常，自顾自吃着东西，懒得理。
　　“带孩子确实是不容易，辛苦你了。”林初霁小声感叹。
　　谢琬爽完后，看了眼时间，规划下午安排：“我知道今天周五，你们下午没有训练，所以谁有空陪我去书店逛逛吧。”
　　谢琰靠着椅背，探究地看着她：“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去书店？又打什么鬼主意？想做题我可以给你出，包你一下午都呆在酒店徜徉在题海里。”
　　“你真的很讨厌，不是新华书店，是一个小众书店，我之前在网上做过攻略，就在附近。”谢琬卖着关子，难得撒娇，“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陪陪我。”
　　“下午学校找我，我得去一趟，只能陪你两小时。”谢琰看了眼时间。
　　林初霁被小姑娘这么看着，毫无抵抗力：“我去机构检查一个东西，弄完就去找你汇合。”
　　“好，你们一个陪我前半程，一个陪我后半程，很完美。”谢琬冲他笑了起来。
　　吃完饭，他们暂时分道扬镳。
　　林初霁带着昨晚保存的纸巾去了检测中心，想看牛奶里到底放了什么，心里忐忑。
　　检测成分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林初霁坐在中心的走廊上，在网页上搜索关于秦逸的个人信息，只有几个简单的特招公告和参赛新闻，却发现他的词条下关联了一个叫“秦之水”的画家。
　　林初霁嘟囔：“秦之水，家里有画家，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
　　他点开了那个关联，弹出几条相关新闻。
　　“画家秦某拐骗儿童被判刑五年，网友评论极致的才华成就极致的变态。”
　　“画家秦之水出狱后移民海外，此后定居英国，将不再作画。”
　　“走进秦之水，一位天才画家的陨落。”
　　几乎都是好几年前的消息，算是陈年旧事。
　　下面附赠了一张他开办个展时的照片，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秦逸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都姓秦，都学画，是亲戚吗？
　　邻居多年，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林初霁觉得好奇怪，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破绽。
　　“林先生，检测结果出来了。”工作人员出来提醒他，“里面是有一点点助眠成分，主要是帮助入眠。”
　　林初霁起身，拿过报告看了看，抬头说：“谢谢，分量多吗？”
　　“不是安眠药，不足以造成身体危害，不过你这是纸巾蘸取，大约有多稀释。”对方解释很是严谨。
　　秦逸这样做，是知道自己睡眠不好，让自己能睡安稳一些，还是想做点别的？
　　林初霁觉得头痛欲裂。
　　没有证据，也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能按兵不动，等他露出更多的破绽。
　　但无论怎样，他的确应该听父母的话，离他远一点。
　　他快速收起报告，打车去了谢琬之前发给他的书店地址。
　　弯弯绕绕，很是难找。
　　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谢琰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本粉红色的漫画在翻，表情十分无语，还带点嫌弃。
　　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拍他的肩，揶揄道：“这么有少女心的，谢老板。”
　　谢琰回头，唇角微挑着看他：“叫我什么？”
　　原本只是跟着大家叫，他突然这么一强调，倒是让林初霁无所适从。
　　他咬了下唇，不确定道：“谢老板啊……不能叫吗？你微信名也是这个。”
　　从认识到现在，他一直是叫谢琰的大名。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简单，大方，但两个字这么叫着，有点生疏。
　　于是想学着跟他别的朋友一样，那么叫他，好像距离能拉得稍微近一点。
　　但这个人洞察细节实在是太敏锐，第一次改口，就被抓了个正着。
　　林初霁脸颊有点红，大概是被太阳晒的。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大名。”谢琰盯着他看。
　　林初霁叫自己的名字和别人总是不太一样，他声音是清冷的那一挂，但是尾音又有点软，念那个“琰”字的时候，像是在无意识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