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池挑眉：“你一个人民警察还懂这些？”
　　秦浩笑了：“这话说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们也有快抖账号啊，而且领导还有kpi要求，所里几个长相比较不错的，轮换着出镜做宣传。”
　　林飞池道：“好吧。”
　　国内发展日新月异。出国这几年，自己倒好像是回了趟农村似的。
　　秦浩问：“纪鹤时找过你没？”
　　没等林飞池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纪鹤时最近要拍的电影好像就在我们南城。前几天他从我这儿听说你回国了，一得空肯定会来找你的。说起来，你要是想发展网红事业，完全可以利用他这么一棵大树啊，随便给你做做宣传什么的，粉丝量绝对蹭蹭蹭往上涨。”
　　林飞池没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秦浩悄悄观察着。
　　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某件事。
　　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开口。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
　　“高考之后，你们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当年，南城一中谁不知道，两大校草形影不离，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林飞池出国后断了与纪鹤时的联系倒罢了，毕竟所有人的联系他都断了。可是回来之后，纪鹤时竟然不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反而是自己，这简直太奇怪了！
　　难不成高中的时候，真像某些女同学猜测的那样，他们偷偷谈过一场？
　　若是后来分了手，那么一切就全说得通了。
　　“没有发生任何事。”
　　林飞池面色平静，语气却稍显急促，撇清关系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那回事。我跟他是发小，两家人是世交，仅此而已。至于我回国后为什么没有第一个联系他，是因为他现在成了大明星。而且，爸爸去世后，两家人就不再来往了，我跟他的关系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紧密。”
　　秦浩看着他的眼睛，相信了这番说辞。
　　也对。
　　自己倒是没出国，可是与纪鹤时的关系也生疏了很多。明星和素人，终究是不同的。
　　气氛因为刚刚的谈话变得略微压抑。
　　秦浩开起玩笑道：“没事儿，如果真想当网红赚钱，就算不用纪鹤时的关系，凭你这张脸早晚也会红起来的。”
　　“对了。”
　　他主动转移话题，用职业的口吻说道：“这里有个客人怪怪的，你没出现的时候就四处打量，从我跟你聊天开始，更是时不时地往这边看。”
　　林飞池一怔。
　　是那个想蹲守纪鹤时的狗仔吗？
　　他正欲回头，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便听秦浩道：“你别动，打草惊蛇了，我拍给你。”
　　秦浩装作玩手机的样子，按下拍摄键。
　　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短裤、长相粗犷中带着点憨厚的中年男人进入林飞池的视野。
　　这副模样，着实不像狗仔。
　　秦浩道：“你才刚回国，不至于这么快就得罪了人吧？”
　　林飞池搅了搅手中的咖啡：“不知道。”
　　秦浩对着照片分析起来：“他看起来挺老实的，穿着打扮也很简单朴实，不像什么不法分子，给人感觉是个很传统的人。”
　　“你的性格也不会主动得罪谁。”
　　“他是不是附近哪家商店的老板，无意间刷到了你的视频，或者听店里的人说了，所以过来看看？”
　　“附近还有其他咖啡厅吗？”
　　不得不说，作为警察，尽管入职才一年，秦浩的专业素养却极高，基本上猜了个七七八八。
　　偷偷观察的中年人，正是距离阳光咖啡厅不远的那家茶馆的老板马辉。
　　林飞池道：“当然没有。”
　　自己固然不指着咖啡厅赚钱，那也不可能在一家咖啡店旁边再另开一家，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秦浩抱起手臂：“别人过来观察你，不知道怀着什么目的，你本人反而好像一点不在意。”
　　林飞池笑道：“你都说了，对方不像不法分子。既然如此，他愿意来观察就来，还顺便照顾了咖啡厅的生意，不是挺好的。”
　　“好有道理。”
　　秦浩顿时觉得自己真是闲得蛋疼，才又是不要打草惊蛇，又是偷拍下来分析：“那就不管他了，反正我又不是纪鹤时。”
　　林飞池：“？”
　　秦浩摆手：“没事，别在意。”
　　顿了顿，他又道：“出国这几年，你好像变了不少。”
　　以前也佛，但只是对小事佛系。
　　可这次相处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林飞池好像大彻大悟了似的，给人一种看开了，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
　　林飞池微微低头，用力牵了牵嘴角：“你都说了，已经好几年了，人当然是会变的。”
　　秦浩点点头：“也是啊。”
　　“比起你，纪鹤时那才叫彻底变了个模样，以前多阳光开朗大男孩啊，现在……”
　　林飞池疑惑：“他变了吗？”
　　“他还没变？”
　　秦浩想起上次两人见面的场景，忍不住道：“他还没找过你啊？就算没再相见，他的视频肯定看过吧，谁能看得出那是当年南城一中的纪鹤时啊？”
　　林飞池沉默了。
　　听秦浩话里的意思，真实的纪鹤时与采访视频里的纪鹤时是一样的。但是，自己见到的纪鹤时并非如此，反而与从前很像，几乎没有变化。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回来后与纪鹤时相处的时间仍然不够多，所以才会有此误解。还是说，秦浩对纪鹤时来说已经算不上好朋友，而是需要维持娱乐圈人设的普通同学。
　　又或者，对于纪鹤时来说，自己是特殊的？
　　最后的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便立刻被林飞池毫不留情地抹杀，彻底从心底驱除。
　　即使是真的，也毫无意义。


第6章
　　经营咖啡厅的日子悠闲且寂寞。
　　当纪鹤时奔波于电影拍摄现场，无暇抽身前来，林飞池在咖啡厅的生活便真说得上平淡如水了：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读书写字，日复一日，毫无波澜，毫无变化。
　　林飞池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对于世上的普通人而言，平淡且稳定的日子并非是与生俱来、永远存在的。在Y国读书时，他品尝了背井离乡的滋味，更亲眼看见某些地方的人，仅仅为了求生便不得不远离故土，寄于他乡。
　　是的，平淡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不过，这份安宁平淡的日常，很快被一个视频打破了。
　　“老板，你看这个快抖视频！”
　　一个客少的午后，祁小红拿着手机来到林飞池面前：“这人是不是在内涵咱们啊？距离显示只有两公里！”
　　视频里的男人很眼熟。
　　林飞池骤然回忆起来：这不是几天前来自己店里，被秦浩发现鬼鬼祟祟的那个中年人吗？
　　祁小红点击播放。
　　“娱乐圈都是一群没有演技的小鲜肉已经够倒胃口了，结果现在快抖视频上也越来越多了。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不去好好奋斗，学人家女生化妆打扮，然后跳各种没眼看的舞，扭来扭去的，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阳刚之气，简直就是败坏社会风气！”
　　“男孩们看着这种视频长大，全被影响成了娘炮，国家还有什么未来？将来真要是发生了战争，能指望这些比女人还女人的娘炮去保家卫国吗？”
　　“对这些人，国家就该果断出手，把他们都封杀了，减少不良影响！再不赶紧管管，社会迟早得出大乱子。”
　　“我附近就有家咖啡厅，老板有样学样，不想着怎么把咖啡做好，拿长得帅来招揽客户，没事儿就发几个视频，弄得跟孔雀开屏似的，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当豆腐西施呢！”
　　……
　　男人一连串貌似大义凛然的抨击，在快抖APP无比智能的推送机制下，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认同者，纷纷在评论区里指点起江山来。
　　【每次看到男生化浓妆，都恨不得一[拳头][拳头]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