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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一盒十八

作者:且尔西 时间:2024-05-29 01:25:27 标签:校园 直掰弯 互攻 双向救赎 现实向

  他也只是囚笼禁锢住的乌鸦之一,飞不出也挣不脱。
  雨的潮湿顺着暖流在这几日蔓延整个北方,林琛中午醒来就到五六点了,望着窗户外漆黑的建筑,刚醒后的心跳不止,身边窝着一只傻乎乎的狗哼唧两声。
  自打吐在芝麻糊窝里后它睡觉就赖在林琛床上不走了。
  林琛摸到被窝里的手机,打开锁屏就能看到一条消息都没有,睡醒的恍惚更甚了。
  林琛手指随便滑了两下他与祁硕的聊天框,听着自己不紧不慢的呼吸声按下语音条。
  “我想你了,很想。”
  “我想陪着你。”
  芝麻糊的狗头凑到床边叫了两声,林琛摸了摸它的脑袋,眼眶不知不觉滑下一颗热泪。
  “他真的会不要我们吗?”林琛自言自语着。
  “汪!汪!”
  思念再扭曲也能隔着大雨飘向远方,每一字像带着小刀片从祁硕耳膜传到心底,途径之处一寸寸往外渗着血的疼。
  “我也想你。”祁硕坐在墙角对着被浓雾笼罩的远山说,鼻头不禁泛起一阵难过的酸楚。
  玻璃起雾,他用手指勾出他的名字。
  多日里积累的愧疚在雨中融化,一点点吞噬躲在角落停滞不前的他。
  祁正涛这期间里处理了梁春华的遗产,他们才知道梁春华两年前就立好了遗嘱,算下来祁硕基本能分一半。
  拿完这笔钱祁硕也清楚,往后他和家里的谁都没有关系了。
  祁硕白天排队做着各种治疗,晚上听着病友之间唠家常,他们言语带过儿女皆是骄傲,再瞥几眼躺在旁边的祁硕,真诚地叹一口长气。
  后来祁硕也慢慢习惯了,像习惯精神病的身份一样,他习惯了短暂的怜悯。因为他们隔天碰着比他更惨的,又会去惋惜旁人了。
  医院的治疗有用,祁硕的睡眠靠着药物改善了,情绪也因为胶囊压了下去。
  夜晚月光将铁栏杆投影在灰墙上,一共有十四根,他吃了药一根根数,也就睡着了。
  至于睡着做什么梦,那都另说了。
  他会梦见林琛怪他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天,梦见自己被一次次绑在铁床上动弹不得,梦见他在林琛面前失去控制也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这太可怕了,每次夜半惊醒他都一身冷汗。
  直到侧头望见皎洁的月亮,他才反应过来是一场噩梦。
  不过祁硕还是很配合治疗,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没有尽头的耗下去。在他积极配合下,原本不知何时能结束的住院时间截止在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医生查房时告诉他能出院了,办理手续的这天刚好是八月二十,林琛的生日。
  林琛早上在刷牙时手机弹出两条消息,一条来自银行,他的卡里莫名多了两万块的转账。
  还有一条来自祁硕的头像,林琛脸上难得露出点欣喜,他咬着牙刷兴高采烈地打开聊天框,未接来电下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生日快乐。]


第98章 拼不上的玫瑰
  风穿过几条塑料门帘吹进大厅,祁硕手指冷得有些僵硬,他一大早先在手机转了钱,这会刚办完手续等着取药。
  只要想到林琛一定会给他回电话,他的身体就紧张得不自主发抖,他又该用哪一种状态来面对此时的林琛。
  云翳压住了光,四周暗哑到清寂。祁硕坐在冷板凳上往后靠了靠腰,气管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上不来气。输入框里的字体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去简单的生日快乐。
  “祁硕!取药了!”
  “好!”
  祁硕揣回手机跑上前,他动作僵硬地抖开一个新塑料袋,看着药房里的医生一盒盒往他面前放药,文拉法辛阿美宁什么的拿了好多盒。
  祁硕怀里抱着一大包药重新坐回椅子上,数了数报销后的发票单子一齐装回裤兜里。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的心头一颤,看到屏幕才发现是拼车的司机。
  “我还有十几分钟到医院,你在门口等着我!”
  “好。”
  祁硕看了眼窗户外,今天外面没有太阳浇着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早上了。
  水汽在风中过度膨胀,吸进肺里有些添堵。
  林琛当然知道这钱是祁硕给的,不过曾经他们之间的一句玩笑话。
  林琛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拨去了祁硕的电话,祁硕看到屏幕眸光一沉,心念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走到窗户边接下,“喂。”
  被挂了太多电话的林琛都没想到这通会接的那么干脆。
  原本他心里存着千言万语想要一通全部告诉祁硕,但听见太久没听甚至有些陌生的声音,他的嗓子眼就跟塞了一团棉花噎得慌,几次张口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早上吃了吗?”林琛略微生涩地问。
  祁硕说:“吃了,你呢?”
  林琛说:“还没,我刚起。”他突然想到一个话题,“对了,之前不是说生日礼物不要贵的吗?”
  祁硕在兜里揪了张纸擦鼻涕,“我不知道还能准备什么了。生日快乐。”
  这是林琛等了很久的祝福,终于来了。
  林琛不知道咽了几次牙膏,看着阳台发光的芝麻糊欣慰地笑了笑,“好,谢谢。你也快乐。”
  “我早上订了花和蛋糕,估计再过一小时到,你可以和朋友一块吃。对不起,我赶不过来了。”
  “没事,等你回来咱俩再补一个都行,只要你心里有我。”
  祁硕低声应着:“嗯。”
  话到这里好像目前能说的都说完了,祁硕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林琛一直还在等他开口。
  停顿的时间他们彼此心里都涌出了很多东西,但祁硕还是选择结束这场短暂的聊天。
  “那先挂了,晚上聊。你玩的开心。”祁硕说。
  林琛点头,“好,拜拜,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的林琛比刚挣脱五指山的猴子还要高兴,“哦耶斯!”他嘴里别着牙刷,开心地举起真正熟睡的芝麻糊在屋里飞了一圈。
  祁硕又揪了一张纸擤鼻涕,眼里盯着塑料门帘在地板上空来回转圈,没一会大厅中间多了个一起转圈的男人。
  等拼车的期间他一直在翻与林琛的聊天记录,他住院以来拒接了林琛两百多条电话。
  那现在呢?
  他如愿以偿摆脱了走廊里的大铁门,今天还是林琛的生日,两件难得的好事遇到了一起。
  按照剧情流程他已经完美地跨过了命运的大坑,他又燃起希望了,可以告诉林琛他好了,一切都能重来了。
  重来。
  这无疑是一个带着满满奢望且又艰辛的词语。
  出院了药不能断,药是他断续神经的接口。
  希望。
  拍着长队拿到手、刚塞兜里六百五十七块钱的单子,才是他真正的希望。
  出租车司机停在了医院门口,祁硕冒着雨从院子跑出去,快上车前他隔着雨幕回头望了眼伫立在院子里的洋槐树。
  过路的行人手里都握着伞,只有他和错乱的枯枝在一块颓丧着背淋雨,花瓣零落的洒了一地,黏着脏水向着下水道流去。
  祁硕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个口,不远的几步路等钻进车灌了一鞋的水。
  上车后司机客气地给了他几张纸擦水,“来这里看家里人啊?”
  祁硕愣了愣点头,“是。”
  司机顺手打开《走天涯》的DJ音响,“现在人啊,压力大,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祁硕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系上安全带后脑袋靠在窗子上看着外面。
  车辙带起几道飞溅的泥水,一阵尾烟飘过,祁硕的视线逐渐从精神病院模糊的字眼移到前方按秒闪动的红灯上。
  “是。”他胡乱地应着。
  在祁硕出市快要进山时,林琛给他发过来了蛋糕和花的照片。
  祁硕买了一个八寸的巧克力蛋糕,还在花店订了一大捧白玫瑰和茉莉,中间夹着些铃兰与洋桔梗。
  林琛:[花好好看,蛋糕好大一个,谢谢。]
  林琛:[爱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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