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学六年级，他们才有所收敛。
　　周寻觅以为他们长大了，不会再较劲了，没想到是换了种方式——打架。
　　他们两个人打架很少有人现场观摩过，但结果基本就是裴灏被老师训、被家长骂，燕晏眼红倔强惹人爱。
　　原本周寻觅还有点期待以后他们上了初中高中会有什么个“卷法”，然后，燕晏就出国了。
　　回过神，周寻觅又压声问：“你已经见过裴灏了？”
　　燕晏摇头：“没有。”
　　周寻觅忍不住想，那你还这么淡定……
　　燕晏从书包里抽出新教材和本子。
　　他看值日生还没去倒垃圾，起身去丢东西，转身回来时就看趴在座位上的裴灏腿忍不住，一直在抖腿，动作幅度过大，还把自己原先用来压卷子的笔袋给弄掉到地上。
　　周寻觅：“……”
　　忍。
　　燕晏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然后躬身捡起笔袋，坐回座位。
　　而睡得半死不活的裴灏幸好也没再抖腿。
　　到了早自习课。
　　以为早晨会平静度过，但自习上到一半，老师出门接电话，裴灏的抖腿之魂又死灰复燃。
　　燕晏刚提笔在新卷子上写自己的名字，“晏”的一捺就飞出天际。
　　燕晏：“……”
　　裴灏趴着背对他睡懒觉，不时还挠痒痒似的挠了挠后脑勺，看样子他完全不在意周围沉浸学习的氛围。
　　慢慢扭头。
　　……哦，这里是班级监控的死角啊。
　　四秒后。
　　当啷一声响——
　　全班八十几只的眼睛如兔子冒洞，瞬间朝声音发源地看去。
　　只见班级角落，一中出了名的校霸所坐的位置，他睡姿张扬，平稳的书包却连带桌子向前倾倒。
　　看样子桌子是被人踹了脚。
　　可这虎口拔牙的事，在以前绝对不会发生……
　　挪眼看去，他旁边坐了个若无其事，岁月静好的漂亮少年。
　　众人：“……”
　　完了。
　　这转学生得完。
　　裴灏被这动作弄得极其不耐烦的苏醒。
　　他暴躁撩开头发，想冲这个新同桌发火——一开始他太困，懒得去管老卢给他安排的新同桌，但这家伙却敢挑衅自己？这他妈敢？
　　“你。”他抬起头，站起身，以绝对的身高逼退人，怒吼在喉底沉沉发滚：“什么意思？想打架？”
　　陌生同桌却没搭理他。
　　反倒在安安静静用修正带把错字圈掉，重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裴灏也看见了卷子上的名字。
　　“燕……燕、晏？”
　　裴灏这才回魂，不可置信重复一遍：“燕晏？！”
　　自习老师进来了，他注意异样，高喊：“喂，那个同学你在干嘛！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裴灏抬头，怒气冲冲刚想开口。
　　一道清脆微亮的嗓音便捷足先登，体贴地说：“老师，这位同学上课睡觉做噩梦了，所以才不小心‘害怕’地踹了脚桌子，他不是有意大喊大叫的。”
　　害怕两个字他有意咬重。
　　众人：“……”
　　目瞪口呆。
　　燕晏偏头，一双圆润透亮的猫眼盛满了稀碎的阳光，如宝石在发亮。
　　他面容纯良无辜，轻轻的说：“你说是吧，同学？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了哦。”
　　老师生气了：“上课睡觉也就算了，你做噩梦还敢扰乱课堂纪律！待会去找你班主任！！”
　　裴灏：“……”
　　尼玛的！燕晏！！


第8章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
　　08
　　早自习还没结束。
　　裴灏就被老师撵去了班主任办公室等着。
　　全班上下张口结舌，拿看好汉的目光去看裴灏的隔壁桌。
　　但“罪魁祸首”却泰然自若的埋头写卷子，不时圈圈涂改，不时转笔发呆。
　　等下课铃一响。
　　周寻觅转头就低声，犹豫问：“燕晏。那个桌子不会是你踹的吧？”
　　踹之前，燕晏看过了桌子和前桌距离，砸不到其他人，所以才那么干脆利落地踹。
　　面对疑问，燕晏收好卷子，脸不红心不跳，慢慢说：“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吗，是裴灏做噩梦了。而且我作为一个转学生，怎么会刚来学校就惹事呢？”
　　周寻觅眯眼。
　　换做一般人，燕晏还能靠纯良无害的外貌萌混过关，但周寻觅好歹做了他五六的同桌——果不其然。
　　他和其他人一样，毫无区别的信了：“哦，原来真是这样啊。我也觉得裴灏最近睡眠不好，老是在早自习上睡觉。”
　　燕晏点头附和。
　　周寻觅又说：“但是嘛，你以后少招惹点裴灏。他现在的脾气……嗯，你懂得。”
　　周寻觅这么关心他，有部分原因是在他眼里，燕晏还是只未经世事的富家小羊羔子。
　　他虽然长得高，但细皮嫩肉，看上去就没吃过什么苦，而裴灏从初中开始就和外面的人打架，家里有关系，脾气还不好惹，大家才会那么忌惮他。现在燕晏和人做同桌，要是出事了，也下意识认为是燕晏吃亏。
　　周寻觅以为燕晏会追问为什么，对方点点头，没问下去。
　　周寻觅：“……”
　　随后，燕晏唇角微启，欲言又止。
　　周寻觅立马get到，说：“问吧，我知无不答。”
　　“真的吗？”
　　“肯定真。”
　　燕晏磨磨蹭蹭把记在本子上有关数学的问题放他面前，眼睛像是会发亮，问：“这一页和这一页，你能教我怎么做吗？”
　　周寻觅太阳穴突突，委婉说：“咳咳……我认识它们。但它们不认识我。”
　　*
　　大课间。
　　今天是周一，没跑操。
　　“燕晏，老卢说待会儿你排我后面就行。”
　　“好。”
　　趁学生在操场集合前，燕晏去洗手间换校服。
　　出来后，跟着人群到操场，在队列中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燕瑶如，但燕晏只看了眼，就匆匆回到三班的队列。
　　升旗仪式的流程和记忆中一样，只不过这次心中多了分沉重的敬佩心。
　　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仪式举行完毕，就看校领导拿着麦克风有话要说。
　　长达十五分钟的内容平平无奇，无非是针对高三要努力读书、高二要好好学习等话术。在场大多数学生，对这种千篇一律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各自神游天外，反倒燕晏因充满了眷念，听得尤为激动。
　　人群解散。
　　途径明华楼大厅，电子显示屏上，大家突然看到黑屏滚动红字——
　　违纪通报：
　　XX21年09月06月早，高二3班学生裴灏，因衣衫不整、不佩戴校徽、课上睡觉、扰乱课堂纪律……
　　裴、灏？
　　周寻觅眼睛睁圆，一把拉住想上楼的燕晏，不可思议说：“沃日快看，裴灏居然被通报扣分了？！”
　　有同班同学接过话题：
　　“这都挂通告屏上了，算公开处刑吧。”
　　“还真是！我看他那么嚣张还以为背后有人呢。”
　　“你别说，裴灏背后还真有人呢……要不然他那天天惹事的次数，会不被辞退？”
　　“小声点，小心他听见，打你。”
　　同学对裴灏的真实家世并不清楚，只是七嘴八舌讨论。
　　周寻觅想听听燕晏有什么想法，就见他，堂堂公司董事长小孙子，睁着那双圆圆的猫眼，一副落后贫苦农村人进大城市的既视感，感叹般嘀咕：“哇。”
　　“居然会用电子显示屏通报！好高级。”
　　周寻觅：“……”
　　对于裴灏被通报这件事，燕晏不怎在意，跟周寻觅打了个招呼后，就上楼了。
　　他刚落座，桌面上出现一片黑影，将他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