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风
作者:四昭白蕤
时间:2024-08-12 01:06:51
标签:年上 都市 直掰弯 豪门 酸甜
即便在等待红灯的间隙,原逸也没敢透过后视镜去观察后排人的状态,直到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时,才趁着转弯,偷偷瞄了一眼。
章见声偏着头靠在车窗边,像是已经睡着,只留给他很窄的一条侧身。
把车停稳,原逸轻轻打开后车门,摸着黑去找章见声的手臂。
虽然喝了酒,章见声睡觉也还是很轻,感受到原逸想把他抱下车,很快把人往外一推:“放开。”
原逸膝盖顶在车沿上,没怎么被推动。
安静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略微弯下腰,将后背留给了对方。
“您走不稳,我背您上去。”
沉静又坚定的口气,听起来不像只是随便说说。
章见声听完很久没动弹,盯着人的背影发了片刻的呆,问:“这也是你职责范围以内的事?”
“是。”原逸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还在等待对方下一步的回应,背后忽然有一片温热覆了上来。脖颈随之被一双手臂环住,章见声湿热的鼻息落在耳边,混合着酒气和衣襟上的香气。
心跳突然加快到平时的两倍,原逸借着夜色藏起了红透的耳朵,稳稳托起了对方的大腿。
进房门,上电梯。
小护工今天临时休假,宋阿姨也早已休息,穿行在没有人声的别墅里,空气安静得仿佛凝固。
进到卧室,半夜用来照明的地灯自动开启,勉强照亮了脚下的路。
来到床边,原逸背着身将章见声放到床上,本想起身,环在他肩颈处的手臂却并没松开。
被一股力量硬带着往后,他仰面朝上,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人身上。
后背贴着胸膛,后颈抵着唇角。
柔软的布料之下,还藏着一抹坚硬。
如同一只不能落地的无脚鸟,飞行到力竭的原逸,坠入了一片再舒适不过的温床。从此,困乏像是潮水般袭来,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
他太累了。
待在章见声身边又太美好。
“怎么不跑了。”背后的男声低低地问。
原逸木然望着天花板,透过指尖的触碰,仔仔细细地感知着对方手臂上的温度,由于浑身无力,所以只象征性地挣了两下。
“您勒着我,我跑不了。”他安静地道。
“当初敢压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一边往外吐着酒气,章见声粗横地钳住人的腰,翻身反把原逸按在了下面,“我不信你就这点力气。”
原逸这才微皱起眉,肚子收紧,尽力躲避着他的贴近。
一呼一吸间,隐约闻到了对方身上沾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章见声撑着身子,思绪放空了两秒钟。
半晌,他翻身下来,双手捏住衬衫衣角,将衣服褪了下来。
“走,我要睡了。”留给对方一个干净的后背,章见声冷声说道。
背后很快窸窸窣窣响起一阵起身的动静,是原逸听话地挪下床,最后说了句:“好。”
房门在身后合上,原逸继续向外走着,可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显得格外沉重。
只走出去半米远,像是耗光了他的全部精力。
只有往后退才能得到些许慰藉,原逸不敢再开门回去,于是只好靠着墙蹲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影子露到门的另一侧。
他忽然发觉自己很想念以前的日子。
在没露出任何端倪前,他可以偷偷地蜷缩起身体,赖在章见声床下,得一觉好眠。
今日之前,原逸或许还能骗自己把工作当成是借口,今日之后,丢失了再堂而皇之留在人身边的权利和义务,他不得不承认,一直驱使着自己的,或许另有其因。
可这种异样对于他来说太危险了。
像他这样的人,早已适应了不知疲倦地飞行,一旦恋上柔软的窝,便会让之前搭建的所有秩序轰然崩塌。
父亲病着,债还欠着,重新找个家的事还没个着落,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
脑中一片混沌,原逸闭上眼睛,思绪渐渐被困意压垮。
在他睡着后不知多久,卧室门缓缓地滑开,有光从门缝泄出来,在他身旁的地上投影下一个扇形。
又过了一会儿,那片扇形里多出了一道光脚走出来的人影。
昏暗的光线和月影交织,章见声悄无声息地立在原逸面前,面容浸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手臂轻轻地耷拉下来,他用指尖轻轻略过对方柔软的头发。
为什么不走呢。章见声在心里问。
为什么明明说了要走,却又偷偷留下呢。
第38章 捕影
次日清晨,日光柔软地从走廊的窗棂里透射进来。
章见声再次打开房门,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不见了那个蜷缩着身子沉沉睡着的人。
被原逸睡过的角落处空着,不再有谁停留过的痕迹。
不久,楼下传来了宋阿姨打开燃气灶的声音,章见声安静了一会儿,坐电梯下去,碰巧撞见有人从院子里走进来。
双开扇的红木大门缓缓滑上,“啪嗒”一声,自动上了锁。
章见声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在认清楚对方是谁后,心里的期待也就此落空。
“章总。”司机王洪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礼貌又略显激动地朝他问着好,“我回来了,今天我来送您。”
给章家开了快二十年车,王洪已经四十好几,上有老下有小,如今经历过重大车祸还能有幸回来继续开车,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曾经的下属,章见声很快敛起眼底的失落,和人唠起了家常。
“洪哥来了。”他笑着说道。
先是问了问对方身体的恢复情况,之后又聊到家里人,最后的最后,还是将话题拐到了开车上。
“是原逸联系你来的?”章见声垂下了眸,不露痕迹地问。
“是。”王洪很快回答,“他说上午有事,我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怕耽误您。”
见人沉默,王洪又问:“您腿脚还没好吧。”
略微恍惚片刻,章见声说了声“是”。
“原逸在电话上嘱咐了挺多的。”王洪笑着说道。
“他说您走不了太远的路,下车后得要人扶着,还说您怕热又怕冷,空调不能太低也不能高,车上要常常备着茶,手边要时刻带着伞……”
说了半天,王洪很是爽朗地“嘿”了一声,“我看这小伙子不错,对工作真挺上心的。”
章见声听后并没说什么,只是很平淡地笑笑。
王洪在他身边干了也有挺多年,对他的了解怎么也不会比原逸少。
原逸的这番唠叨,自是没什么用,比起在背后偷偷摸摸地托付别人,倒不如付诸在实践上,光明正大地来对他好。
和人又聊了两句,章见声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喻阳。”他中途停下脚步,视线往原逸空荡荡的卧室扫了一眼,“你帮我去查点事情……”
白天在外面忙碌了一整天,章见声再被送回家时,已经是夜晚星野垂坠的光景。
故意拖得晚一点才结束工作,一天过去,终究没能等到原逸回来替班。
回到家后,一楼的卧室也不见亮灯。半夜,章见声躺在床上有些失眠,后来过了很久,才听见下面智能门锁响动的声音。
不多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便从走廊远端来到他的房门外,很轻很轻,连呼吸都被压低。
尽管对方已经竭力地将步伐放慢,但夜太安静,章见声这个失眠的人耳朵恰好又很灵。
心里暗自期待着那串脚步声的主人能按下门把手,进来找他说说话,又或者先敲门,随便弄出点动静让他知道也行。
可章见声等了许久,最后也只等来对方原路返回的声音。
这之后的几天,也大致是一个样。
原逸白天基本不见踪迹,晚上回来后,会轻手轻脚地上到二楼,在他的卧室门前逗留一会儿。
有时像是贴在门上默默听动静,有时像是蜷缩在角落安静地小憩,有时又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