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顾虑。

　　他在惶恐。

　　宋城看向正在扯领带的摆倾决，平静问，“你说带我堕落的方式就是让和你上床？”

　　摆倾决一愣，好像一时没听清楚他的话，盯着宋城看了许久，之后才说，“你要害怕，可以现在离开。”

　　“谁害怕了。”宋城轻笑，搁在背后的手微微发抖。

　　摆倾决不语，看他一眼，进了浴室。

　　他再给宋城机会，一个逃离这里的机会。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流水声，清脆又刺耳。宋城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灯红酒绿，内心空荡，难以有东西充实。

　　他听见心在呐喊，在叫嚣，在悲伤。

　　但在悲伤谁？他？还是悲伤那个自以为是自己？

　　不想要悲伤，不想要痛苦，或着让他经历更痛苦的事情也行。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够，只要让他不多想，不怅然。

　　他走进浴室，湿热的空气令他皱眉。而此时，同样皱眉的还有摆倾决，他以为宋城会离开，可惜对方没像他想的那般。

　　那么……

　　他也不会在顾虑什么。

　　宋城捏紧拳，走到他面前，扬起一笑，一丝解脱的笑，“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就快点让我不悲伤。

　　现在，就快点让我不痛苦。

☆、第 59 章

　　黑暗之夜，一方响起的水声和夹杂着的喘息与□□，连同迷茫，纠结一起被吞没。

　　这个夜晚太深，太长，时间似休息，很久很久后，才继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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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如同藏在人心里的魔障，警告着人，折磨着人。他听到它在召唤他，在呼喊，宋森安。在叫嚷，宋森安。记忆开始胡乱飘散，好似属于他，又不属于他。

　　他不想沉浸于梦，但终坠入到梦境里，假若能看透迷雾之中的真相，曾经的一切，也便可知道真实或虚假。

　　事事有牵连，世世永生结。今生今世，前生前世，相关交织。不，有梦，假梦，编织的又真实，又虚幻的梦境。

　　而他置身缭绕冷雾中，郁金香味道沁入口鼻，冷风洒落在他身上，消散掉他身上的暖意。

　　远方深处，有人喊他，他迈步进到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且令他绝望，令他憎恨的地方。这里是宋家。这里埋葬了他。

　　这时，有人拉着行李从他旁擦肩而过，留下单薄背影。他一怔，无意识轻喊，宋森安。

　　是的，宋森安。

　　对方回头，明亮澄澈的双眼带着迷惑，不禁世事的单纯笑容微浅挂在脸上，那张魅人的脸还未绽放。

　　这人，是他，是宋森安，十四岁的宋森安，也是他来宋家的第一天。

　　他望他，多想走上前拉住他，拦住他，不让他踏入那地方，可这只是梦，改变不了一切。

　　对方转身，走了，走进宋家，走进地狱里。

　　明暗变化，他跌入更深重的黑暗中，光亮尽头，残忍降临。

　　男孩脸色惨淡，哀求的看着匍匐在他身上的男人，他喊，父亲，您不能。

　　对方冷笑，给他重重一巴掌，不顾他挣扎，撕开他的衣服，欺压在他身上索要，而后剩下灰暗之色笼罩于他，和他。

　　一切绝望，痛苦，如潮水席卷着他，但这并非开始，也并非结束。□□持续不断，泪水冲刷着他的脸，留下斑驳血迹。如是这样，一切还好，还没到绝境，然而晨昏铃声时刻，又对他迎来重击。那些肮脏龌龊的人，恶毒□□的人，扑打他，玩弄他，嘲笑他。他的世界完全崩塌和缺陷。他在哭，他在流泪，可他给不了帮助，更挽留不了他。

　　宋森安，救我。

　　宋森安，救救我。

　　对方在喊他，在向他求救，而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见悲剧在他面前发生，哀痛对方，怜悯对方。

　　对方消瘦的手抓住他的脚踝，他下看，见对方盯着他，那双眼睛流着鲜红的血，露出诡异的光。

　　他顺着他的衣服往上攀爬，与他相对视，两张相同的脸拼凑在一块，如同镜子正反两面。

　　他咧开嘴，笑的异常，说，帮我杀了他们，帮我杀了那些人。

　　杀谁？

　　你要我杀谁？

　　杀了那些侮辱过我的人——

　　他猛然睁眼，只见一片漆黑，听到身旁人儿的呼吸声，才知道梦已结束。

　　沉默片刻，他下床，来到窗边，拉开帘子，阳光照射过他，进入屋里。原来清晨早到了，而他做的这梦也太过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