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擎注意到被猫咪踏在一只爪子下的相框，他记起这是刚搬来时就看到被秦楠昱倒扣在床头柜上面的相框，然后猫咪当着他的面，将爪子移到边框处，林擎立刻意识到它准备做什么，想要扑过去拦住，腰部却在这紧要关头一阵酸软，他只好扶住床沿以免跌倒，而相框就这样眼睁睁地掉在了地上。

　　“要命。”林擎低念一句，“你小心秦楠昱一会揍你屁股！”他说着下了床，小心翼翼蹲下身去捡起那相框——还好床前的地毯很厚，相框没有问题。他抱着相框站起来，四处找那只惹事的猫咪，却不巧看到了里面的相片——这不能怪他，谁让那玩意好巧不巧的，掉在地上时反而转了一面。

　　这一下惊吓不小，林擎扑通一下坐到床上，愣愣看着照片上的人——那是还在高中时的自己。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他自己好像都没有这样一张照片，却被秦楠昱好好保存下来，甚至装在相框里，放在床头。

　　外面传来上楼的脚步声，林擎心里慌乱，下意识将相框照原样倒扣着放回床头柜上，不等他再缩回床上，门就被打开了，林擎回头看向门边，秦楠昱站在那里，有些惊讶道：“你醒了？”

　　林擎还处于震惊状态，愣愣看了秦楠昱半晌才缓缓点头，他克制着不让自己偷偷瞄向相框，只好去找猫：“糊糊呢？”

　　秦楠昱走进来，却没有马上走到林擎身边，而是迟疑地站在床尾，道：“我上来时它正往下跑。”

　　林擎心里苦笑，闯了祸就跑，真是它的风格。

　　“你饿了吗？粥刚熬好。”秦楠昱仍旧站在床尾，没有要靠近的意思，但林擎能感觉到对方刻意掩饰的紧张，不由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酸涩。

　　林擎扶着床头柜想站起来，腰间酸痛非常，眼见要摔倒，他心里暗叫不好，下一秒秦楠昱却接住了他，一手接住他的手肘，一手揽住他的要，林擎整张脸都埋在人家怀里，可以闻到秦楠昱惯用的古龙水味道，脸腾地红了。

　　“你——”秦楠昱似叹口气，扶起林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林擎截住话头。

　　“我会负责的。”林擎道，他急急忙忙地站直身体，一手握住秦楠昱的手臂，一手揪住对方的领口，迫使比他高不少的对方微垂下腰。

　　“……哦。”秦楠昱眨了眨眼，他脸上木木的，看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辛苦的姿势，直到秦楠昱沉默一阵后道，“粥快凉了。”

　　林擎赶忙站直身体，秦楠昱道：“我扶着你。”林擎点点头，也没有拒绝，由着秦楠昱揽着他的腰往外走，糊糊不知何时又跑回楼上，此刻见到二人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秦楠昱的第一反应是跑到墙边，嗓子细细地叫了两声。

　　林擎看它那怂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抬头去看秦楠昱的反应，却见对方正低头注视着自己，眼里还带着堪称温柔的笑意，林擎一下愣了，赶紧低头，咳一声道：“下楼吧。”

　　昨晚的事情他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没有彻底忘记，他知道是自己主动向秦楠昱提出了要约，因为那时秦楠昱在醉酒的自己眼前，那张脸是真的非常秀色可餐，因此在酒精的催促下，又忍不住冲动了一把。

　　醒过来时是暗暗后悔的，因为他居然在明知秦楠昱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还“勾引”了对方，虽然他俩现在是合法婚姻关系，但怎么想都有些奇怪。后来看到照片后其实心里松一口气，或许秦楠昱对他也有那么点感觉……

　　可是刚刚他说要负责时秦楠昱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林擎喝一勺粥，偷眼看秦楠昱，对方正一脸平淡地用平板看新闻，并没有注意自己。

　　所以秦楠昱到底喜欢谁啊？

　　林擎趁秦楠昱不注意自己，偷偷给林岚发消息：【问你个事。】

　　林岚很快回复了：【啥事啊哥。】

　　林擎：【如果一个人在床头柜上放你的照片，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林岚过会儿才回：【确实有点……可是你说的是谁？是秦哥吗？】

　　林擎：【如果那个人一直把相框倒扣着呢？】

　　林岚一时没有回复，这时秦楠昱关上了平板，喝掉最后一点咖啡站起身道：“还要再加点粥吗？”他一边说一边走向林擎，这时林擎的手机正大剌剌放在桌面上，显示着他和林岚的聊天界面，对方一靠近，林擎忙不迭地以手遮住手机屏幕，秦楠昱距离他还有两步远，看他动作立刻便站住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林擎慌慌张张点头，秦楠昱两眼沉沉看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而是自己走到客厅去了，林擎听到糊糊细细的叫声，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颇感兴趣地凑过去，而是沉默地坐着原地，等林岚回复。

　　秦楠昱显然在逗猫，林擎听到糊糊扑腾的声音，心痒痒的，却又梗着，愣是不回头，直到林岚回复他：【哥，你不会是在说秦哥和你吧？】

　　林擎还没回复，那边陡然激动起来，又发了一连串蹦蹦哒哒兴奋不已的表情包，才继续道：【我想的是你要不要偷偷看一眼秦哥皮夹里放的是谁的照片？】

　　林擎一怔，还有这种CAO作？

　　林岚：【或者你可以先不动，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观察观察。不是有人说，最无法掩饰的三样东西是喷嚏、贫穷和爱情吗？你也多关注一下秦哥啊！看是不是非常关心你呀，动不动就吃醋啊，占有欲啊什么的。】

　　林擎：【知道了，谢啦。】

　　林岚：【哎等等！有没有奖励呀哥？】

　　隔着屏幕都能看到林岚翘着尾巴的嘚瑟样了，林擎想了想，回了句：【给你买包包。】

　　林岚那边很快欢呼着回复道；【耶！你真是我亲哥！】

　　林擎喝完粥，转过身看秦楠昱，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手上的逗猫棒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糊糊专心致志地扑腾着那点毛绒绒的尖端，丝毫不在意主人的忽视。秦楠昱见林擎看向自己，便站起身道：“还要添点吗？”

　　林擎摇摇头：“今天要带糊糊去检查吗？”

　　“是下周。”秦楠昱说着走过来，“你要回床上躺一躺吗？”他看了眼林擎的手机屏，没有再近一步。

　　林擎感觉了一下，发现不能逞强，况且秦楠昱那玩意个头不小，他昨晚也是很吃力的……为了明天能好好上班，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妥当。

　　林擎撑着桌子想站起来，秦楠昱已经过来将他半抱住了，林擎下意识抓住秦楠昱肩膀，对方身上清淡的古龙水味漫过来，他一怔，下一句话不过脑子就冲出了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楠昱一下僵住了，林擎在心里大骂自己是傻子，本来应该听林岚的话先暗中观察几天，自己一到关键时刻就冲动的毛病真是改治治，万一秦楠昱不喜欢自己怎么办？但是他不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还要在床头放照片？

　　一阵难捱的沉默，林擎以为自己得到了秦楠昱的默示——我不喜欢你，自己识趣点。他默默站直了点，想要推开秦楠昱，却感觉原本松松扣在腰间的手突然加大力道，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嗯？

　　“你……先等我缓一缓。”秦楠昱的脸埋在他脖颈间，林擎感觉一阵温热，就连秦楠昱呼出的气也让他感觉热到痒痒，“我——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你先等一等……”

　　林擎终于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林擎不是没有表白过，也不是没被表白过。

　　但那些时候的心情，都比不上此刻的心情。因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对秦楠昱的感情，既不同于对其中一些人的“毫无感觉”，也不同于曾经自己对别的女孩表白时的“喜欢”。他确实对秦楠昱有好感，可能不止于好感，不然也不会陶醉于对方的脸，进而想和对方做爱。

　　他确实是喜欢秦楠昱的，但那喜欢，对于现在的秦楠昱还不够。更何况现在知道秦楠昱的心情后，还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在秦楠昱的视角，自己喜欢的人一直把自己往外推，那是种什么感觉？

　　如果是自己怕是要难过死了吧，心急起来可能还要吵一架，但是秦楠昱却一直顾及着自己的情绪，几乎没有说过冲话。

　　“我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了。”秦楠昱低声道，他终于肯放开林擎，此时正牢牢注视着对方，眼中深情不再掩饰，清晰可见，“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姓向，更何况我也见过不少跟你表白的男的，你都拒绝了，所以我想我没有机会了，而且你交的清一色都是女友。”

　　“所以你才一声不吭地出国？”林擎问。

　　“……嗯，这也有一点吧。我当时以为自己和你没有可能了，想着与其天天看着你，心里煎熬，不如离远一点，调整心情。”秦楠昱低声说着，他伸手轻轻摸林擎的脸，见对方没有躲开，不由勾起了嘴角。

　　林擎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却能想到当初秦楠昱的黯然，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不由下意识道：“我会对你好的。”

　　秦楠昱笑了笑：“嗯，我相信你。”他凑过来轻轻吻住林擎，却是浅尝辄止，“谢谢你。”

　　林擎知道他看出自己还不够喜欢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心里难过又懊恼，难过是为秦楠昱的过分体贴，懊恼是为自己曾经的傻乎乎，虽然秦楠昱绝口不提，但他知道自己曾经的一些举动肯定惹对方伤心过。

　　秦楠昱开始半搂半扶地带林擎回楼上躺着，站在走廊上时林擎察觉出秦楠昱的犹豫，便道：“去你房间吧。”

　　秦楠昱一怔，看向林擎。

　　“睡都睡过了，现在还纠结什么？”林擎笑起来，他自己慢慢挪进秦楠昱的房间，一下扑倒在床上，“你的床真软。”

　　秦楠昱：“……嗯。”

　　林擎看着秦楠昱呆愣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在心里道，我会加油的，你再等等我。

 

 

第6章 番外·秦先生暗恋二三事

　　秦楠昱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坠入爱河的，有些人说那是一瞬间，便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命中注定。而他，则是在喜欢上林擎很久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悄没声地喜欢上了对方。

　　发现喜欢对方是一个契机。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擎会沉迷三人式约会，同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女友竟然也能一直忍受这种匪夷所思的约会方式。而更令他自己困惑的是，明明对这种做法并不感冒，但每次林擎打电话叫他的时候，他都去了。

　　那个契机便是在那三人式约会间出现的。

　　弃猫，出现在酒吧街阴暗角落的垃圾桶旁边，丧气地喵喵叫着，声音很微弱，林擎是喜欢这些毛茸茸小动物的人，自然不会忽略这个声音，他立刻走过去，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看到了那只蜷缩着的小猫，浑身的毛黏在一起，上面还沾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跟垃圾桶相比并不变得好闻。

　　秦楠昱当时只是觉得这只猫有点可怜，但他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林擎的身上，而对方则是牢牢盯着那只猫咪，没有走的意思。

　　直到林擎的女朋友在扫过来的凌厉秋风中跺跺脚，撒娇道：“林擎，好冷哦，快走吧？”她显然对那只猫不太感冒，在秦楠昱印象中大多数女生都非常喜欢猫或者狗这些动物，但她显然除外，但是她看了看那只猫，显然于心不忍，又说：“我对猫有点过敏，你如果想养的话，带回家吧？洗干净打好针应该没啥事。”

　　林擎果然很会看人。当时秦楠昱是这样想的。而林擎显然也这么觉得，他看了眼猫咪，又看了眼女友——他的外套早就在走出酒吧后便给了女友穿，现在穿一件衬衫，并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来抱那只猫。

　　那姑娘也不说二话，正要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围巾给林擎抱猫，秦楠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热就脱下外套，率先把猫裹进外套里抱起来，奇异的是，那猫在他怀里竟然很乖，也不怎么动，只是轻轻地发着抖，隔一会小声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