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如意》完结
平非卿忍俊不禁,哄道:“别跟着胡闹,灵儿好歹会骑马,再快一些,你便坐不稳了。”
“你抱着我啊……”苏如异气呼呼的,很是挫败。
“不行,学会了再说。”
这人坚持,他便只好妥协,不情不愿地行了一路,直到快入城时,才又追赶上平非灵与元靖二人,小姑娘骄傲地对他吐着舌头,气得他当下便暗暗决定,一定要学会骑马。
好不容易坐到了谦竹阁里,那点儿不甘才消下去,对于苏如异来讲,是真的有吃的便无忧愁。
平非卿看他只顾埋头吃饭,发缕都快垂入碗中去了也无所知觉,于是搁下筷子替他撩到耳后,顺口问道:“吃过饭,送你去怜君阁好不好?”
“好。”苏如异答得爽快,尽管心底奇怪他为何会主动提及此事,但也未作多想,自然是愿意去给师兄帮忙的。
这人不过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元靖却似是发觉了什么,问道:“王爷下午不太方便?”问得不算隐晦,也不算太过直接,只是思及那会在较场口时,此人收到的书帖,隐隐有些挂心。
“还好,”平非卿摇了摇头,也不瞒他,道,“王弟下午要来府中。”
沉默片刻后又补充道:“是为了送贺礼。”
元靖脑子极为清明,当下便猜着了瑜王的想法,身为事中之人,却不好说什么,只带着几分不轻不重的忧思看着这人。
平非卿轻松一笑,定他心绪道:“不必在意,血缘亲情不可磨灭,不论何事,说开了便好。”
“嗯。”元靖只是点一点头,诸多想法不宜说出口来。在他看来,瑜王这些年一贯闲闲散散,漫不经心,但其实心中对万事都旁观得清楚,只是不加置喙罢了。如果瑜王如平王一般,也会认同亲情可贵,便一切都好,但若非如此呢?
皇家的兄弟不同民家的兄弟,元靖再是聪慧,也说不准会如何,确乎只能由他们自己摆谈。
而平非卿所说之话,皆是真实想法,的确没有半分刻意造作在里头。
身为平王,他自然不是单纯之辈,能猜到平溪崖此来见他,是带着一份试探的。但他向来都是真的忠心效主,也是真的重情之人,因而不论对方如何作想,他都不会介怀,只当这一番相见,是为了解开误会,消除心结。
申时三刻,瑜王守时登门造访。
平非卿约他到花园之中,备了美酒瓜果接待,表面上一派闲暇随性,暗中却还是留了心思,有意将园中侍女都遣退下,令对方更方便讲话一些。
平溪崖其实颇为欣赏他这位堂兄,待人接事,一言一行总是难以挑出毛病,令他佩服,却也正是因此,对于平非灵的亲事,他才不得不多留一份心。
眼前是满杯的醇酒,平溪崖主动执杯敬道:“今晨王弟听闻了安平妹妹的喜事,实在欢快不已,迫不及待备礼恭贺,还望王兄不要怪弟弟来得急切。”
“怎会,王弟记挂,令为兄心中感动。”平非卿与他碰杯饮酒,又亲手为他斟满,等他下一句话能道得更明显些。
平溪崖果然不会太过委婉,几乎算得上是直言道:“元军师同王兄一样,可是难得的英雄人物;元家世代为将,更与王兄义气相投,这一场亲事,的确般配得很。”
平非卿弯唇,想着眼前人的来意果然与所想无二,且觉得他的试探其实合情合理:平非灵所要嫁去的元家是朝中极为沉稳的一支军事力量,元家手中的兵权,若与平王的兵权合二为一,能生生占去平崴兵马的六成之多,这对皇上来说,不能不说是存有威胁的。
他很早前便察觉到平溪崖与皇上之间的亲缘似乎还要更重些,根本不是堂兄弟那样简单而已,因而这人明明十足闲散,万事不上心,如今一事却为皇上担忧,倒不令平非卿意外。
唯独有那么点无言,没想到皇上对自己的信任竟比瑜王对自己的信任更多些,毫不犹豫便赐了圣旨,那样果决的举动,说不定也令平溪崖诧异吧。
想着便沉静回道:“王弟道得不错,元家世代忠烈,守道崇德,满门皆是良臣良将。为兄身为皇兄的弟弟与臣子,能将灵儿嫁去这般忠良之家,十分欣慰,也算安心了。”
话里平淡,却字字都无比笃定,每一言都意在提一个“忠”字,且将自己为人弟的身份放诸为人臣之前,以表内心想法。
平溪崖听罢沉默了一阵子,少顷竟然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愉快,直到敛了笑声才又意味深长,眸色欢快却不乏复杂道:“王兄啊……王兄素来不是凡人,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王兄什么都知道,比如兄弟血缘之间的事情。”平溪崖笑望着他,说着摇了摇头,执杯浅浅品着美酒。
平非卿无奈,对这王弟的性子实在是没辙了,有些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讲的事情,最终也都毫不忌讳地主动提及,只好回道:“为兄只知道,与你,与皇兄,彼此是一样的。”
“王兄果然知道,”平溪崖又是一阵畅笑,所幸倒是把来时的那一丁点顾忌全给丢了,又变得万分随性起来,赞道,“王兄厉害。”
平非卿浅笑着悠悠叹一气,见他不羁,本欲也玩笑着问他一句是否安心了的话,却见花园的小径上由远及近地行来一名侍女,在数尺之外停下脚步,施礼道:“王爷,花园外头……”
“外面何事?”
侍女回道:“兰夫人来了外面,亲手做了糕点,遣奴婢问问,是否方便给您与瑜王爷送进来。”
“糕点?”平非卿想,兰婉其实挺有意思,这么些年,有意接近他的时候,大多借口都是糕点补品,点头应道,“让她进来吧。”
侍女退下,上次宫中一叙,平溪崖自然记得此女身份,便敛了方才不停歇的笑意,说道:“倒是挺胆大的,明知我与你在此谈事,侍女都遣了去,她还敢要过来。”
“正是你在此,越是神秘,她越想过来。”话落见他微微不解,平非卿便补充道,“今日上午,我去过校场。”
平溪崖恍然领悟,眼前人又笑道:“弟弟既然来了,便配合一二吧。”他来不及颔首答应,那女子已款款行近来,因着侍女不被准许入内,正是亲手端着一碟点心。
平非卿只当没看见她,忽然对桌旁这人无头无尾地说道:“虽修建得慢了些,但质量倒是不错,船身大而宽敞,储粮不成问题。”
“……”平溪崖看他满目平静,自己却听得不知因果,所幸倒也立刻配合起来,点头道,“王兄说得极是,如此大船坚固且结实,定然大有裨益。”
兰夫人行到桌旁,温婉笑着打断二人对话,施礼问候道:“王爷,瑜王殿下。”
平非卿似乎心情甚好,赐她同坐桌旁,看一看那碟晶莹剔透的绿色点心,问道:“这是做的什么?”
“回王爷,这是妾身以绿豆制成的清凉糕,妾身知道王爷上午去了校场,怕王爷受暑,特地做的。”
平非卿拈起一块看看,模样倒是可口,对平溪崖道:“绿豆确实是消暑的好东西,王弟不妨也尝尝?”
“那便多谢王兄的体恤了。”平溪崖却之不恭,吃一块进嘴里,赞道,“甜而不腻,入口清凉,好。”
“多谢瑜王殿下。”兰夫人微带赧意,锦帕掩口轻笑回道。
平非卿面上瞧不出喜欢与否,嘴里却难得夸她一回:“你还挺喜欢入厨,手艺不错。”
“谢王爷夸赞,王爷不嫌弃,妾身便要偷笑了。”
“好便是好,何必过于谦虚。”平非卿再尝一块,便也不多同她闲谈,正色向桌对人道,“王弟方才说了什么,为兄一时不经意,给听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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