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刀呢?
“未都爸爸以前跟我说过,像她那样级别的美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男人就根本就不会在意她曾经做过什么!只要好看就可以了,我就不明白了,这个世界难道就真这么肤浅吗?”
……
纪锴觉得吧,人有时候真的要感谢命运,哪怕它曾经让你遇着了一些糟心事。
可磨砺你伤害你的同时,也必然会给你一些必要的经验和成长值,让你拥有力量和强大的心面对将来的各种挑战。
就比方说,在维持了三年的婚姻里,每逢节假日就遭朱凌神逻辑极品亲戚车轮战。
一圈圈怼下来,自然而然便练就了坚韧的意志和淡定的佛心。等到再上演什么豪门“富一代老狐狸又来请你喝茶的戏码”,也就能面不改色淡定以对了。
一会生二回熟,纪锴在小茶楼靠着沙发喝咖啡,听黎未都爸爸絮叨。
法学系副教授最不害怕的就是跟文化人探讨人生。好歹黎父也是富豪榜上的名人,以“贵族”自居。拿腔作势的同时,有必然的虚与委蛇肯定是有的。
不至于像原生态穷亲戚一样不可预测,动不动就跳起来,各种难听话都说得出口。
黎未都爸爸从坐下先是洗脑现在要娶的女人怎么怎么知错能改,纪锴忍着不予置评。继而请纪锴劝黎未都,纪锴只当耳旁风。对方毕竟是长辈,基本的尊重也不能没有,黎父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开始尝试迂回战术,讲起了黎未都小时候的事情。
这下纪锴爱听了。
“真的……只有十九岁?那么小就自己开公司了!”
搅动着丝滑的咖啡,有点开心又多了解了他几分。之前只看到名片上那么多头衔,还以为是富二代靠老爸,没想到完全是年少有为自己创的业。回去可一定要好好地抱住吹一吹。
黎父那张五官分明立体的脸上阴沉沉的,冷冰冰没有半分笑意。
“成功什么?弄什么破游戏的小公司赚那一点点钱,该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叫他回来跟他大伯念博士生也不去,跟我做地产也不肯。我黎昌济的儿子,居然不愿意继承家族企业,每次别人提起他多么多么‘成功’,都像是在笑话我!”
纪锴倒也把这话当笑话听了。真的,爹想让儿子继承亿万家产,儿子却不愿意理睬,有钱人的苦恼还真是高层次。
“叔叔您别这么想,其实未都公司真的也挺赚钱的了,而且他不是还有弟弟妹妹吗?既然喜欢做程序,能养活得起自己、过得开心不就行了?”
黎父眼中寒光闪过:“所谓的能养活自己,还不是我心软一直放任他。”
“要是直接拿钱压垮他公司,他那些小打小闹根本就不堪一击。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回家?还是说,纪教授要拿你那几千块的工资养他?”
“……”纪锴想了想,万一哪一天真要他养,一起住小房子,去菜市场讲价买菜什么的,未都那么贤惠,一样能过得很幸福吧。
“纪教授你最好劝劝他,别逼我非要走到那一步。我都是为他好,未都他就是年轻叛逆,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成功——等他有一天站在我的位置,才知道什么叫‘不畏浮云遮望眼’”
行行行,纪锴实在忍不住,终于开启了“锴哥搬板凳给你讲道理”模式:“叔叔,其实吧,每个人想要的东西是不同的。您那种成功,还真的未必是未都想要的。”
据纪锴这些天观察,单那一个繁荣科技公司,就已经够黎未都头大的了。自打谈恋爱以后,更是一心窝在家里卖萌打滚买菜做饭过甜甜的小日子,每次去加班都低气压挂着宽面条泪。
你要是把你那个商业帝国交给他,真的,他分分钟给你当亡国之君你信不信?
黎父嘴角扯起一抹不屑:“‘想要的不同’,只是普通人得不到借口而已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想要的,都是成为人上人,没有一个例外!”
“不不,叔叔,您这叫‘价值观单一’。”
纪锴伸手,叫来了点餐的服务生。
“麻烦您,我要一份芝士烤榴莲,一份黄酒泥螺,来份炭烤毛鸡蛋,再来个炸蚕蛹。”抬头一个大笑脸:“叔叔我请您。”
黎父:“……”
“这些菜我都特别喜欢吃,但您大概吃不惯吧?看吧,这就是所谓的个人喜好不同了。”
“……”
“叔叔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出生在一个南方小城市吧?就是那种自食其力的工人家庭,爸妈都是性格淳朴的穷人,见识不广、眼界也不高。”
“我小时候成绩好,每次得了奖状回来我妈都很光荣。也经常督促我好好学习,说咱家终于要有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学生了。”
“但我从八九岁的时候,开始沉迷木工。有一次很认真地跟我爸说,我将来不想念大学,就想当个木匠。”
“那天,我爸妈在房间里讨论了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出来跟我说,当木匠就是不怎么赚钱,但也饿不死,我要是真的觉得喜欢、觉得开心,他和妈妈无论如何都支持我。”
黎父冷笑一声:“作为父母,支持这种决定太不负责任了吧?”
“但是叔叔,‘家人’的存在意义不就是这样么——‘有些事我也许不能理解你,但我依然尊重你的选择,并且无条件爱你。’如果连身边最亲的人都不能互相理解相互支持,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还能依靠谁呢?”
黎父的脸色骤然发青,憋了半晌:“未都喜欢男人这事,我已经足够、足够容忍他了!为什么其他事还不肯乖乖听话服从家里安排,到底还要一次次让我丢脸到什么时候?”
“容忍,丢脸……”
纪锴餐叉戳了戳榴莲馅儿,结合着炭烤芝士特别香,黎父的脸又黑了几分。
“但是,未都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而已,并不欠您什么吧。”
“他不欠我什么?从小吃我住我,过着别的孩子过不了的奢侈生活,他说他不欠我?就算有义务养他,养到十八岁也结束了!我还把他供到了大学毕业,这都是恩情!”
“可是,您也伤害了他吧。”
因为小时候家庭的阴影,他那么多年睡不好、需要药物维持睡眠,直到现在也偶尔会做噩梦惊醒。
纪锴作为每天抱着他入睡的那个人,想想他或许还要用很多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去忍受这份伤痛,简直心疼得要死。可是加害者在这边,竟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那是他自己脆弱,”黎父横眉道,“我还有其他的儿子女儿,没一个像他一样精神有问题!”
纪锴十分无奈,脑子里过曾经读过的资料:“十三岁自己离家创业,当了六七年学徒,二十岁赚到第一桶金。后来投资生意几乎未尝一败,以眼光精准、雷厉风行著称,三十八岁富豪榜上有名。”
“想要让您这样的人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确实很难吧。可是,二十多年来父子关系渐行渐远,如果这是生意场,叔叔一定会想到要及时止损、改变策略的吧?”
“可是对未都,为什么就只能是那样强硬的态度呢?宁可继续伤害他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要坚持所谓的‘一切都是为他好’。您为什么就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尊重和交流呢?”
“我的父亲,生前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有给我带来过什么好的物质生活。但他理解我,把我不仅当儿子,更当朋友看待。我很爱他,到现在也深深地尊敬着他。”
“……”黎父憋了好久,“你们还是太年轻,等再过几年,会理解我的苦心!”
纪锴不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还是真的无可救药,正有些疲倦,抬眼只见楼梯间那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黎未都一路从公司赶来太着急,又是不修边幅的黑框眼镜状态,纪锴其实越来越喜欢他这个状态了,总觉得非常温和、非常可爱。
“纪锴,他、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被紧张兮兮地摸手、摸脸、抱抱,全程开心。没事,未都我没事,不过是跟您老爸关于不同的人生观点,充分而友好地交换了一些意见而已。
“走,我们走!”
人家两个拉着手,全程被无视的黎父坐不住了:“未都,一整年不见了,让你回家过年都不来,对亲生父亲一见面就是这个视而不见的态度?”
黎未都这才很勉强地回过头:“您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单独找他这种事,请不要再有下一次。”
黎父怒:“你自己不孝顺就算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跟我未来女婿聊聊天还不行了?”
纪锴:“……”
黎未都:“……”
#比较懒爱躺,想当儿媳。准公公却一口一个“女婿”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第60章
黎父那天走后没多久,纪锴就收到了一条通讯软件的验证信息——“黎昌济。”
直接忽略。导致之后一个小时内,“黎昌济”刷屏了纪锴一整个列表的新好友申请。
超想吐槽,忍了忍,最后还是吐槽了:“你爸他……是不是完全没朋友?”
“没朋友就对了,”黎未都冷冷道,“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有人敢真心和他做朋友?你也不要理他,有他在的地方一般准没好事,更不要说那个人还特别擅长颠倒黑白、博取同情,被他骗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
“……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戏精,”黎未都垂眸,抿了抿无色的唇,低声补了一句,“跟你以前那个朱凌一模一样。”
呵,行吧。纪锴笑了一声,舒舒服服窝在副驾驶,伸手顺顺黎总最近长长了不少的头发。
我日常黑小妖精,你日常黑朱凌。黑黑更健康。
……
年前的最后几天,下了一场大雪。戚扬、左研他们过来玩,一群汉子在院子里堆起了一只一米八的超级大雪人。
第二天阳光灿烂、小院静谧,纪锴清早开窗透气,看到黎未都的一只旧格子围巾,被围在了那只雪人的脖子上。
是不是温柔的人,都会有这种莫名的小爱心。回头看看床上那人睡脸,很沉静,睫毛长长的。
……好像总是这样,这个男人,总能戳到他心底柔软的地方。
雪连着几天不化,基友团又几番组团来别墅区,进行了堪比真人CS刺激程度的模拟雪战。玩得太兴奋的结果就是,黎总不幸着凉半夜发烧,果断开启了按阴历算旧年最后一次、按阳历算新年第一次的住院之旅。
“让你不听我话吧?”
吊完水躺病床上,纪锴扯过他凉冰冰的手臂拽着环自己腰上:“回家的时候追着你要你先把头发擦干,你非要跟我死不正经……”
“我……咳,就是不正经。”黎未都的嗓子完全哑了,涩得要命,脸也红得不太正常,唯独精神倒挺好。
在温暖的被窝里,用刚拆了吊针还在酸疼的手在好捏的地方狠狠揩了几把油,等人家瞪他的时候,又一脸纯情迷恋地去索吻:“我不正经的时候,是谁被伺候得特别特别挺舒服的?”
纪锴心说完了完了,清纯一去不复返。
我家曾经连片都不看的正经小总裁,最近越来越狂放不羁了。
“……也是最近加班累着了,身体抵抗力才变差的吧?你们公司也是,大过年的来项目,不让人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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