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寒执珞》完结+番外
逸溪起身弯下腰帮他脱了鞋袜,然后把他的身子移正:“你今晚就留下来陪我,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你要说什么我听着便是,快把解药给我。”叶梓珞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冷冷道。
“反正你也不想回乾坤殿,留在这陪我又何妨。我先去沐浴,待会再来和你秉烛夜谈。”逸溪明眸如玉,浅笑嫣然。
逸溪走后,整座屋子陷入沉静,香炉里焚香似乎已燃尽,微风从半开的窗棂处徐徐探入,驱散了一室的清香,霸占所有的领地,挑起满室的清新。
叶梓珞闭眸静思,试图凝聚内力,抵抗药性,可是无论自己如何聚精会神,都无法引导内力灌入丹田,内力就好像流水四处游走激荡,全身筋脉似乎像根根已然松弛的琴弦,勾不出一丝清越扬调。
忽然,一股素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紧接着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东西给踩住,叶梓珞倏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张端雅研静的面容,清丽无双,一头犹带水汽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背上,如云如瀑,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扇动翅膀般让人目眩神迷,秀挺的鼻峰是那般的铮然,粉唇抿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柔和得恰到好处,美得让人恍惚。一袭月白滑缎睡袍裹住那具美丽的胴体,微开的领口现出一小截锁骨,半遮半掩,独添妖冶风情。
逸溪跨过他的身体,掀开被子躺在里榻,侧身揽住他的腰,在叶梓珞还未回神间轻轻呢喃:“梓珞,你不要太介意,我喜欢睡觉的时候抱着东西睡,而你刚好在我身侧,所以只好委屈你当我的抱枕。”
“你想和我说什么?”叶梓珞被这突来的声音拉回思绪,腾起的怒意也瞬时消散不少,记得阿莲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喜欢这样。若是抛开成见,从某个程度上来讲,他还是挺像阿莲的。
呵,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阿莲不在身边太久,搞得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寻找其他人身上也有那么一丝丝像阿莲的特点,比如怡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比如潘玲那天真可爱模样,比如现在的逸溪。
“你不怪我把柔离用到你身上吗?”逸溪不答反问。
叶梓珞良久才开口道:“你本意并非想伤害我,我又岂能以升量石,以己度人?”
逸溪偷偷在被窝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眸中华彩更甚,炫过孤悬在高空的明月和璀璨的星河:“我只是想和你说件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叶梓珞挑眉,却毫不在意,经历了大起大落,人生起伏的他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被刺激到。这世上,除了阿莲和师父,真的没什么可以眷恋的了。
第73章 倾诉衷肠
“慕清寒刻意去接近你除了因为对你感兴趣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场赌约。我一向好与他争个输赢,还记得那时慕清寒和我讲起遇见你的时候,我笑了笑,和他打了个赌,给他半年时间,看他能不能把你弄到手?若是我赢了,可以命令他做任何的事,也可以阻止他做任何的事,若是我输了,就只需答应他一个要求。这种条件是我提出的,确实有点无理取闹,而他竟然想都不想就应下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赢的一方,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把你带来黯夜教,并安置在深浮苑。而这个小苑对慕清寒的意义非常大,我曾亲眼见他在那种下几颗桃花种子,他还对我说是为某个人而种,希望待到桃花烂漫的时候,那个人会凭空出现,欣赏墙角处的绚烂花儿。可他又说不出那人是谁,长成什么样,连模糊的轮廓也没有,只知道那好似透过漫长时空传来的召唤,迫使他必须完成这个使命,以至于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被惊醒。他向我描述了那个梦境:一个长得很像他的男子在庭院里守着满院的小树苗,等着盼着它们抽枝长叶,花满枝头。梦里的场景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有时也让他觉得有些烦躁与迷惑,直到遇见你后,他就再也没做过这样的梦。”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想听。”叶梓珞却丝毫不感到惊讶,他也觉得和慕清寒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相遇,不然他也不会在那么短的个把月里便倾注给他全部的情感,与他相处得愈久,陷得愈深,最后导致万劫不复。
他不是要慕清寒回应他相等的情感,也不是要自己非得从泥淖里脱身而出,而是他最受不了的是欺骗。他早知道慕清寒接近他的目的不单纯,却想不到是一个这么幼稚的理由。
打赌?以别人情感作为赌注,就很好玩么?他们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一颗供他们玩乐的棋子?
逸溪搂住叶梓珞腰上的手紧了再紧,闷声道:“我不想失去清寒,也害怕失去清寒。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危机感的人。你知道吗?世上真的有轮回转世之说。众所周知初代武林盟主杜榕临很喜欢桃花,陆辰夜千里迢迢的从齐月国赶来桃临城就是为了能看他一眼,甚至为他种了满院的桃花,这个故事都已经写进典籍里了,不可能是虚传,而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又是如此的相似。我怀疑清寒就是那个陆辰夜的转世,而你……我不奢求什么,我只希望他能全心全意的爱我,你不要抢走他好不好?”
“轮回转世,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之前不是对自己有相当的自信吗?”叶梓珞镇定的道。逸溪道出了一个他从不敢想的问题,他也曾听过怡香口述陆辰夜的那段历史,而自己听了后却有一种揪心之感。如果他们前世有纠葛的话,那如今相遇的种种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慕清寒以寻找血刃和为他报仇为由肆无忌惮的闯入他的生活中,甚至强行要自己待在他的身边,而他明知身份立场相对立,却仍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即使在他无数次伤害自己后,自己仍然一次次的原谅他。
前世今生的爱恨加起来,足够的重,足够的沉,超乎限度的承载,早已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是该要有个爆发点的时候了。
“可是,人心都会变的,要是哪一天清寒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逸溪就好像一个受伤的小鹿般瑟缩的躲进被子里,甘洌的澈净声线中杂糅了一丝哽咽。
“顺其自然,我有自己的原则,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所有,更不可能干那些抢夺他人夫君的蠢事。如今我正好有离意,如果你不想失去的话,就好好的珍惜,阻挡他不要再来烦我,否则他要是再来,我会忍不住又原谅了他。”
人心最是多变难测,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为了逸溪好,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慕清寒好,这种结局最是完美,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要是你觉得难受的话,打我骂我都好,就不要憎恨我,好么?”逸溪抬起头,水润的双眸如同黑曜石般闪亮灼耀,晶莹夺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如果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我会非常认同你的想法,也会恨极那个破坏他人幸福的无耻之徒。但我是当局者,没有资格去评论局中的任何一个人,”叶梓珞闭上眼睛,平和道:“从始至终,我恨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慕清寒,恨他明明有了你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恨他总是要以自己的意愿套加在我身上,更恨他对我的欺瞒。”
“梓珞……”逸溪眼底蓄含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的道出两个字后再也泣不成声。
叶梓珞心念一动,欲抬起手指,却又思及他中了“柔离”,浑身软绵,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就在他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嘴里忽然被塞进一颗圆粒,他顺势吞了下去,隐隐猜到那是解药。果然,那圆粒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后,一股清凉如流水般倾注全身,最后汇入丹田,十二经脉也在那一瞬间被牵引,内力逐渐回笼。
“深浮苑虽然经常打扫,但床铺已经收了起来,要是你去那的话,还是要整理一番,不如就待在我这吧,我去偏房睡。”逸溪抹了把脸,坐起来跨脚准备下床,手却被人大力拉回来,逸溪重心不稳,向前倒下去,额头磕到叶梓珞的下巴,逸溪痛呼出声,右手揉了揉额头呆愣的看着他。
叶梓珞被看得很是尴尬,轻咳两声,很不自然道:“这床够大,两个人一起睡不嫌窄。”刚恢复力气的他,情急之下控制不好力道,把他给拽倒在自己身上。
逸溪扑哧笑出声,还真没见过叶梓珞有这么别扭的一面,散乱的三千青丝铺在枕上,如白玉般的脸蛋透净无暇,脸部线条柔和而不显犀利,薄唇微抿,睫毛如两片黑羽轻快扇动几下,侧头把目光瞟向床外侧。
叶梓珞见逸溪还未从他身上下来,更是尴尬,于是双手搭在他的腰上想把他推开,却在触上他腰的那一刻停住了,纤细柔韧的腰肢裹在他的掌心里是那般的温热,让他有种想要抚摸的冲动。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居然拥有和女人一样细如杨柳的小腰,仿佛他稍一用力就能把它给掐断。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撞在一起,顿时火花四射,比流星雨划破夜空还要绚烂耀华。须臾,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逸溪很是规矩的翻到里侧躺好,默了一会儿,又伸手试探性的去抱叶梓珞,明显感到他全身处于绷紧状态,却又不推开自己。
逸溪眨眨眼睛,更加放肆地靠过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满意道:“你画的那张并不够详细,我这有一张机关步形图,包括黯夜教门外的所有机关,给你兴许有用。上次从你那回来时,我便琢磨着要画一张给你,为了更详细准确,所以偷偷到暗室里拿出那深藏的密卷,但不巧的是被清寒发现了,他不仅把我禁足,还没收我的钥匙。幸好我之前仔细翻看一遍,记在脑里。清寒肯定料不到我还有后招,他这点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我,哼!想跟我斗,他就只有输的份。”
“这次你们的赌局谁输谁赢?”叶梓珞挑眉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更在意输赢问题,那刚才他倾吐的肺腑之言又作何解释?
逸溪愣了下,随即整个人垮了下来,恹恹的说:“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给害惨了,你知不知道他向我提了什么要求,那简直是太可耻了,亏他还能说得出来。我啊,一想到这心里就非常不爽。”
第74章 正式决裂
乾坤殿外,款款走来一名月貌花容的女子,身穿瑞丝碧霞裹胸锦衣,纤腰系上一条软烟苏织凌鸾带,外罩一袭曳地敞口云菲缎妆雁罗长裙,如墨长发绾成一个倭堕髻,斜插一根金海棠珠花步摇,小巧的耳垂上别有絮幻幽梦耳坠,色泽鲜艳,衬着娇容愈发明艳动人。
脸上略施粉黛,额头处画了个精致的梅花妆,柳眉下那双明眸开阖间瞬逝琉璃,唇如含朱丹,肤如凝脂,清丽撩人。玉手十指甲上皆熏染着丹红玫瑰花色,皓腕上佩一只嵌明钻翡翠玉镯,轻移莲步,烨烨华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倾城亦倾世。
周围的侍卫们都看傻眼了,这,这是月护法?太不可思议了,平时她都是一身朴素黑衣,看起来身材窈窕,容颜娇俏,真想不到一番妆扮后,竟是如此天姿国色,美艳绝伦。
月棠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玩心大起,朝他们抛了一个媚眼,顿时迷倒了一大片,有些侍卫控制不住流出鼻血,忙用手捂住鼻子,眼睛仍直勾勾的盯着月棠,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月棠捂嘴轻笑,今天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去打扮,不知叶梓珞见到后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惊艳的神情?
当她跨进乾坤殿门口的时候,习惯性的喊:“梓……”后面那个“珞”字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后生生被咽下去,因为前方站着的伟岸身影正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
慕清寒拧眉转过头,看月棠这身打扮,眉头皱得更深了:“月棠,本尊给你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