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寒执珞》完结+番外
扔完菜叶后,有些人还不解气,冲上去乱踹一通,也不管踢到哪,反正只要解气就行,就算真出了人命,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怪罪他。叶梓珞痛得捂着头蜷缩起身子,有的人还拿起鞭子狠狠抽几顿,抽得叶梓珞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比常人还要弱的体质自是经不起如此大的折腾,没过多久便晕了过去。也许晕了就感觉不到痛苦,可那些人偏偏不如他所愿,有一人从附近客栈中抬来一盆盐水,哗啦声响全倒在叶梓珞身上。开裂的伤口遇到了盐水硬是把他活活痛醒过来,接着又得忍受另一波的钝痛,直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时,他们还不愿停手,打的打,踢的踢,骂的骂。
楼上窗口边坐着一名黄衣人,一手搭在窗沿,悠哉的望着下面的场景,旁边的随从有点担忧道:“主子,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人命。”
毕莘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也不回答,继续津津有味的观看。随从悄悄擦了把冷汗,希望这次他没猜错主子的意思,转头对阴影处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人群中的人纷纷做鸟散状,叶梓珞动了动手指,使劲全身力气往前爬去。
迎面而来三个愉快玩耍的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道:“哥哥,这人受了很重的伤。”
那个年长她一两岁的绿服男孩嫌弃的看了几眼,拉过女孩道:“别理他,他就是我们桃临城的耻辱,勾搭邪教魔头的反贼。”
另外一位锦衣男孩嗤鼻道:“我娘亲说了他是历代以来最窝囊,最可耻的盟主,生得一脸狐-媚相,一看便是勾男人的那种,还差点把我爹的魂勾了去。”说着便走上去啐了两口,绕过去道:“我娘说了,见了他一定要吐口水以免沾了晦气回家。”
绿服男孩紧跟着照做,小女孩心里虽不愿,但还是听她哥哥的话呸了一声,但没有啐出唾液。三人又嬉笑着向前一蹦一跳,留下一串串清脆童稚的笑声。
小孩的话无疑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叶梓珞仰倒在地上,干涩的眼睛对上强烈的日光,激起酸涌的泪意,一行细泪从眼角缓慢淌下。连这世间最是纯真洁净的小孩也容他不得,他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
若是从没遇见慕清寒,若是在爹爹去世时撤下盟主之位带弟弟归隐山林,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清寒,你真的好狠,好狠,逼我到这般境地,我该拿什么来回报你,回报你的“恩情”。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蹒跚而行,染过一路鲜红,荼蘼花开,诡艳灼异,从此堕入虚无,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
梓珞是在试探他到底是不是毕莘,动作语言可能比较暧-昧了点,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第103章 忆惜逸溪
自那以后,叶梓珞与毕莘达成了协议,开始日复一日疯狂的修习壁天神功,只有武功才是最忠实的朋友,永远不会欺骗他,背叛他。只要自己能有一身卓越神乎的武艺,才不会任由人摆布,才能寻回阿莲,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在暗无天日的阴潮寒洞中,叶梓珞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全身被光芒笼罩,无数闪着金光的怪异字符在半空中旋转,愈来愈快,旋成巨大的漩涡卷向叶梓珞。叶梓珞猛地挣开血红的双眼,头发倏然散开,发丝张扬,起掌拍出一股劲爆之气,与漩涡相撞,一声巨响,两相爆破,只剩下一团浓浓的黑气萦绕不散,洞壁上的石块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场劲垮裂掉落在地。毕莘手拿着食盒在洞口处停住脚步,嘴角浮现出笑意,他猜得果然没错,除了叶梓珞,天下间再也没有任何人适合练此神功。
“恭喜你,又突破了一层难关。”清澈嗓音从洞外传来,紧接着出现一道黄亮高大的身影。
叶梓珞眼中的红光逐渐褪去,神智有些紊乱,抱着腿瑟缩在角落里,如一只受了伤的小鹿,嗫嚅着唇,声音细不可闻。毕莘放下食盒,走过去把他抱入怀里,柔声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离开你。”叶梓珞靠在温暖的怀抱里,心神恍惚,稍微止住颤抖的身体,蹭了蹭他的颈窝,安心的闭眼沉睡。毕莘低着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喃道:“等你练成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功后,一切也该结束了。”
随着一层又一层难关的突进,叶梓珞神智越来越不清,有时发狂地奔走,毁掉一大片树林;有时脆弱得像只小动物,躲在角落中等着主人来抱他回家;有时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两眼无神,一动不动的站着,由着毕莘摆弄;有时呵呵地笑,对着那面石壁也能傻笑半天。
一年后,叶梓珞终于练成了绝世武功,却彻底进入狂乱的状态,双眼通红,唇色黑紫,谁也认不清,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只记得一定要杀了慕清寒,杀了这个毁他后半生的恶魔。
在这一年中,江湖上并没有发生多大的风波,慕清寒出关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掉毕莘,带回叶梓珞,不料横生事变,逸溪自行服了“烟雨醉”。烟雨醉是一种慢性毒-药,以五月为期,期满人终,无药可解。服此毒者无任何中毒的反应,和常人无异,甚至连死亡也是平稳安祥,故人们把烟雨醉称为世间最仁慈的毒-药。
仅五个月,慕清寒便陪着逸溪行过一程又一程的山水,到栖云山赏日出日落,到望渡口看潮涨潮落,到齐月国感受阔别经年的风土人情,到曼郁岛堆砌雪人,到倾榷崖望千丈瀑布……素雪纷飞,寒梅傲枝;落霞孤鹜,秋水烟湖;雨打芭蕉,鸟语蝉鸣;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在这短暂的旅途中装载上一年四季的风景,逸溪平生的夙愿得以偿现。
所有慕清寒曾允诺过叶梓珞的如今都给了逸溪,人间烟火,繁华彼梦。任萧萧青山,悠悠白云聚来离散,那条自深山中蜿蜒流淌的澈溪洗尽铅华,依然明净如皓月,照进一生浓得化不开的爱恋。
一程又一程的山水旅程,逸溪始终扬起笑脸,用心去记住每处弥留的景色,同时与它们作最后的道别。而慕清寒的心却沉重到极点,即使再动人的美景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有那道月白身影才能让他深深的不舍与留恋。
也许遗憾能成就一种美,但遗憾中的遗憾却是最让人惋惜沉哀。慕清寒带着逸溪回到黯夜教,本想守着这仅剩三天时间和逸溪安静的渡过,奈何事与愿违。
这一天下着灰蒙蒙的细雨,浓云笼罩,没有一丝风吹过,沉郁的气氛压得人似乎透不过气来。黯夜教沉浸在一片哀伤死寂的魔氛中,所到之处竟是血液成河,残骸遍野。整座教,除了那名浴血的蓝衣人,几乎毫无人息。
当叶梓珞看到门口隐约有两个人影时,眸中有了片刻的茫然,随后被怒火取代,握着满是鲜血的珞水剑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是梓珞!”逸溪看清他乱发中的面孔时惊喜道,脚下意识的跨前几步,慕清寒忙把他拉回身后,警告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上前,保住性命要紧。”这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叶梓珞,满身腥血,面目狰狞,双眼发出红光,疑似走火入魔之兆,看那遍地的尸体很有可能是他杀的,为什么一年不见,他竟变成这副模样。
“珞儿,你回来为何不告诉本尊一声?”慕清寒迟疑道。
叶梓珞听到这久违的熟悉嗓音有些恍惚,旋即眸中红光一闪,横剑扫来,慕清寒推开逸溪拂袖消去剑气,顷刻间,叶梓珞欺身而上,与慕清寒缠斗。
慕清寒一边空手抵挡,一边道:“珞儿,你看清楚,本尊是谁?”
“你,该死!”沙哑的嗓音响起,压抑着沉沉的怒恨。叶梓珞招招夺命,誓要把眼前的人挫骨扬灰。
慕清寒神色一凛,化去迎面袭来的剑气,再次动用念力试图控制他。这一年,叶梓珞到底学了什么,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拥有别人几十年才修得的功力,这与常理非常不合。
后山中,毕莘用阵法挡住了楚冥域和莫倾延,而自己则躺在树干上面,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翘起腿悠闲道:“错了,错了,应该向坎位移两步,嗯,对……又错了,叫你向左,你偏向右,你脑袋没糊涂吧,怎么左右不分。”
楚冥域气得直跺脚,狠狠瞪着那阵法外的臭小子,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走了大半天也走不出去,活像个跳脚青蛙,跳来跳去都在原地周围五步以内。他转过头对莫倾延道:“小师弟,大师兄恩准你上去咬死他,吸他的血,吃他的肉。”
莫倾延静静的漂浮在湖面三寸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毕莘叹了两声道:“真可惜,如果你小师弟来走一下的话肯定能走出,你真是笨得可以,怪不得要傻傻的挖地道进黯夜教。”
楚冥域眉毛一竖,大声道:“你说谁笨啊,有本事就撤掉阵法和我比试比试,缩头缩脑算什么好汉。”
毕莘摇摇头:“我可没说过我是好汉……也不知叶梓珞怎会认你做师父,也只有你这么笨的师父才会教出这么笨的徒儿。如今叶梓珞只被我教上一年,就练成了壁天神功,比你教的十二年武力不知翻了多少倍,你说你是不是笨到家了。”
楚冥域脑袋轰然被什么东西炸开,他此时在意的不是那个笨字,而是“壁天神功”。恍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臭小子,我要杀了你!”一声咆哮从山林传出,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另一边,慕清寒挡下一剑,还未反应过来为什么念力会失控,另一剑又扫了过来,慕清寒闪身躲开,同时抽出寒枢剑相迎,只见寒光四射,两道瞬飞游走的身影,快得眼花缭乱,完全看不出他们是何动作。逸溪在一旁看得甚是焦急,很想上去阻止他们却苦于自己没有能耐。
慕清寒尚且还有理智,对打中自是留三分手,不愿伤到他的珞儿。而叶梓珞则是没有一丝神智,有的只是对鲜血的兴奋和征服的快感,一味的攻击,不留任何情面,即使因此暴露了自己的命门也毫不在乎,一心想要杀死眼前人。
“嘭”慕清寒一时不察被叶梓珞一掌过后的余劲给打倒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眼见那蓝影举剑以闪电般的速度破风而来,他无奈的苦笑,也许他注定要命丧于叶梓珞的手中。
“不!”慕清寒不由得大喊一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扑到他身前的人影。叶梓珞感到手中的剑没入骨髓的声音后有一瞬间的愣神。慕清寒顿时愤怒到了极点,运足十层的功力拍向叶梓珞,叶梓珞毫无防备,被震飞出五里撞倒了一根黑柱,五脏六腑都似炸裂般,口眼鼻冒出乌黑的血流。
“小珞!”伴随着惊讶的声音飞来一道黄衣身影,那身影迅速抱起叶梓珞闪身离开黯夜教。
那柄长剑从逸溪后背贯到前胸,冒出三寸许的剑尖。鲜血在他的白衣上开出大团艳丽的花朵,红得妖冶,动人心魄。逸溪抬起满是血迹的手触摸慕清寒的脸颊,一张唇大口的血从中流出,沿过下巴落在慕清寒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