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愚钝
傅嘉赶紧跟上,小步小步走在他身后,问:“是不是因为我今天太迟了,让你等了很久,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
陆齐安脸色如常,说:“我没有生气。”
听他这样说,傅嘉反而更确定他生气了。对“陆齐安有没有生气”这个问题,傅嘉自诩是专家。陆齐安和别人不一样,他性格内敛,生气时也十分内敛,除了特殊情况下会直接表露出来以外,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和平常一样,寡言少语,没什么表情。
但是,如果他平时会跟人说五个字,突然只说两个字或者一个字也不说了;平时听人说话时与会人对视,突然间一眼也不看,只是冷漠地直视前方,那就说明他有很高的几率在生闷气。
傅嘉试探性地伸出手,用手指挨了挨陆齐安的手背。
触感冰凉。
傅嘉心里一惊,收回了手。
“是不是天气太冷了,我给你捂捂吧?”傅嘉献宝似的把手举起来,说,“你摸摸,我手很热的。”
陆齐安看也不看,说:“不用。”
傅嘉放下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次他好像气得很厉害。
接下来的一整天,陆齐安都是这个状态。无论傅嘉跟他说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不是,不用,不需要。
或是干脆不说话。
傅嘉使尽浑身解数哄他,隔一会就问问“你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冷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但他也只是问问,不敢贸然碰他一根手指。
在陆齐安班上,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正处在冰山埋火的状态中,没人敢触他霉头,李沁和更是十分敏锐地对他退避三尺,连眼睛都不往他那边瞄。
晚上回家后,傅嘉去书房写作业,而陆齐安居然没有坐在旁边陪他,而是提早洗漱,去主卧休息了!
傅嘉扶住额头,脑子乱得很,一道题也解不出来。
他仔细回想今天的言行,发现也没什么特殊的。与往常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有一下课就去找陆齐安,而是留下来和大头说话,还让陆齐安等了很久。陆齐安不是小气的人,多等一会不算什么,问题只可能出在大头身上。
可是……大头怎么了?
陆齐安讨厌大头这样的人吗?还是大头表现得太狗腿了,一见他就喊学长好,让他觉得反感?
再不然,就是……
傅嘉收好作业本,没心思继续写了。
他走出书房,在主卧门前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打好道歉的腹稿后才推门进去。
陆齐安在坐在主卧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手上没拿书,似乎只是在看外面的夜色。
他朝傅嘉看过来,傅嘉小心翼翼地和他对视在一起,说:“对不起,今天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的同学吗?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他说这么久的话了,还让他打扰到了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他说得真心而诚恳。大头是他在六中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的同桌,他的班长。但大头和陆齐安比起来就什么都算不上,如果陆齐安不喜欢,他可以不再和大头来往。
陆齐安看傅嘉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巴巴地望着他的眼睛,心脏又往下沉了几分。他说:“我没有生气。”
傅嘉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放松僵直的背部,听到陆齐安继续说:“不过, 你今天在和同学聊什么?”
提起这事傅嘉就尴尬,不好意思说U盘的事,就顺口找了个借口:“我有个题目不明白,他是班长,还是班上前三,我就找他问了问。”
他自以为这话说得完美,说完以后还笑了笑,却想不到他的话意味着什么。
他在告诉陆齐安,他有学习上的问题居然不来问他,而是优先请教班长。
陆齐安垂下眼,沉默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傅嘉开始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房间内的静默让他觉得压抑,甚至还莫名其妙的不敢大口呼吸。他想了想,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他是凭借什么追到陆齐安的,不就是以行动表达诚意吗?
他大着胆子向陆齐安走过去,小沙发旁的地毯吸走了他的脚步声。他半跪在地毯上,扶着小沙发的扶手,仰着脸看着陆齐安, 像一只向主人求饶的小狗。
“原谅我吧。”他说。
不管是不是错在他身上,不管是不是值得道歉的事,只要陆齐安生气了,他就道歉。
他就是这么没底线。
陆齐安低头看着他,喉部被一把莫名的火烧得干涩,他忍了忍,没有忍住心里的黑色情绪。
傅嘉只是普通地和同学交流而已,他就气得无法自控。他不愿意看到傅嘉和他人有密切的交流,不愿他认真倾听他人说话,不愿他用发亮的眼睛看着别人。他想严厉地告诉傅嘉,你不可以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来往。
这太可怕了。
傅嘉在六中念书,以后还要考大学,要走入社会。他的性格越来开朗,世界也越来越宽广,身边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对他友善的人,陆齐安不再是他世界里唯一的明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当这个事实摆在陆齐安面前时,他不想接受。
他不想接受,可是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变成现实,因为他正亲手带着傅嘉走向这样的未来。
他不能把傅嘉囚禁在家里,也不能给傅嘉制造出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泥泞,然后变成他生命中唯一能够攀附的浮木。
哪怕这很美妙。
不得不承认,这很美妙。
他越认识到自己心中有这样的欲望,这种欲望就日渐壮大,时刻影响着他的行为和判断。
他可以压抑住,可是越压抑就越难以自抑。他想惩罚傅嘉,弄哭他,逼他答应自己再也不跟别人来往。
仿佛着了魔。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陆齐安发哑地说,“抱歉,今天能分开睡吗?”
傅嘉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他在说什么?
“今晚我去客房。”陆齐安接着说。
傅嘉这才明白过来,他被陆齐安踢开了。
他伏在他脚边求饶,却还是被踢开了。
傅嘉张张嘴,听到自己没事人一样地说,“还是我去客房吧。一个人睡的话我更习惯睡客房。”
他从沙发旁站起来,眼前有一瞬间发白。
傅嘉离开主卧后,一个人在客房里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大头给他的U盘和笔记。他没有电脑,但书房里放了一台的笔记本电脑,傅嘉看陆齐安用过几次,没有设密码。他去把电脑捧进客房,反锁上门。
傅嘉插上U盘,打开了一部大头五颗推荐的片子。
这是傅嘉第一次看A片。画面上的白净女优穿着高中生的制服,像是水蛇一样缠着男优。她没有脱光衣服,始终穿着黑色的及膝丝袜,勾着男优的腰不放开。
傅嘉看着她胸前沉甸甸的东西,越看越扎眼,索性关掉了视频。
他心里有一把无名火,却不知道从何而起,又要把矛头指到谁身上。他缩进被窝,冷得发抖,忍不住将身体蜷成一团。
不过是身边少了个人,傅嘉却觉得冷得无法入睡。
他闭紧眼睛,将手伸进了裤子里。当他的手指碰触到自己的阴茎时,他瞬间就想起了那天陆齐安用手帮他弄出来时的感受。
清晰得好像还回忆得起他手指上的每一圈指纹。
傅嘉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脸也泛出了红色。
这一次是他自己的手,快感不强烈,却又实实在在有快感,不上不下的将整个过程拉长。傅嘉弓起背,越来越不耐烦,手指紧紧合拢,带来了痛觉。
傅嘉咬紧牙,全身颤抖。
就这样一点点地累积快感,傅嘉终于射了出来。
他把手拿出来,看到了粘在指间的粘稠液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隐隐有股腥臭味。
他不受控制地想, 陆齐安会嫌弃吗?
一定会吧。
他真是神志不清了,在看了A片女优诱人的情态后,不甘心地去调动自己身体里的情欲,试图证明他情动时不会比女人差。
傅嘉闭上眼睛,身体里的热度逐渐消散,甚至比之前还要冷。这放大了他的羞耻感,让他的手脚和面部都开始发麻。
他用被子蒙住头,捶了自己一拳。
第二天,一切看起来都恢复如常。傅嘉和陆齐安坐在一起吃早餐,两人都不说话。
今天缪阿姨做了皮蛋瘦肉粥,傅嘉舀了一勺送到嘴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这样粘稠的,湿滑的,泛着热气的东西,让他联想到昨天晚上。
他就这么举着勺子发起呆来。
陆齐安等待了将近一分钟,傅嘉也没回过神来。他出声询问: “不合胃口吗?”
傅嘉没想到他会先搭话,面上和心里都下不来台。他摇摇头,将这一勺喂进嘴里,囫囵地吞了下去。
“吃饱了。”他放下勺子,起身离开餐桌。
陆齐安也跟着放下勺子,问他:“一勺就饱了?”
傅嘉全当没听到。
他离开餐桌以后本想去洗手间里躲一阵,但走着走着就拐进了书房。他从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空白纸,随手拿了只笔就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这堪称他的历史最高手速。
十几秒后,傅嘉写完了,他将纸对折好,攥在手心里,背起书包走出房门。
陆齐安还在坐在餐桌前,见他出来,说:“不合胃口的话就告诉我,我可以让缪阿姨过来给你做点其他的。”
傅嘉硬气地说:“不用了。”他将写好的那张纸放在陆齐安面前,压着桌案说,“我先去学校了,食堂的馒头也挺好吃的。这个给你,有空看看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蹲在门前穿好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被关上,室内只剩陆齐安一个人。
静得好像听不见呼吸声。
他拿起傅嘉给他的那张纸,摊开来看。
纸上的字迹极为潦草,想来是下笔的人情绪激动,控制不好字体——
傅嘉如是写道:
告状书。
我要告状,陆齐安无缘无故生气,不理我,好话说尽也不理我,冥顽不化,态度恶劣,希望能严惩。
告状人——傅嘉。
第37章
傅嘉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表面上看起来很硬气,但事实上他十分犹豫。
他出了门,摁了电梯,可是当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时,他没有走进去。
万一陆齐安会出来追他呢?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陆齐安怎么追得上他?傅嘉不争气地想。
他在原地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都没人来追他。有不少同一楼层的人走过他身边都会奇怪地向他看一眼,傅嘉尴尬地站在原地,最终决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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