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冬天
迟立冬下意识看身旁夏岳,夏岳却低垂着眼睛,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教授,我是做中药的……”
夏教授:“中药怎么了?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去新西兰开分厂啊,那边光照好,土壤肥沃,种什么长什么,多适合种药材!”
迟立冬:“……”
师母道:“别听你老师的,他懂什么药材。国内现在真挺好的,我都想回来了。”
迟夫人闻言喜道:“回来好啊,回来我们就能常聚了。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晚上睡觉,梦见好几次了,几年见不着年年,年年长大了,不认得我了,梦里我都要哭好几场。”
大姨帮腔道:“要我也说回来就挺好,这么大岁数了,替儿女着想着想,老为自己那点面子,夏岳工作在国内,对象也在国内,想照顾年年就得对象和工作都不要了,你们两口子回来多好,两全其美嘛!夏岳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你不听就算了,大过年的把孩子说哭几回了……”
夏岳:“大姨!”
大姨:“这桌上又没外人!”
夏岳:“……”
迟立冬心里噼啪几声,轰然一下燃起了明亮的火焰。刚才都瞎想什么呢?是不是有病?夏岳怎么可能要离开他?
他的手在桌下,轻轻按在夏岳的腿上,有点讨好。
夏岳却立刻挣开他的手,把身体完全转到另一边去,对那边的夏教授道:“先吃饭,回头再谈这事,行不行?”
父子俩这几天没少拌嘴,夏教授一听他这语气就来气了,道:“谁谈事了?我就随便和我学生聊聊天,不行?”
师母道:“老夏小夏,你们俩都好好说话!”
夏教授一想这场合,也觉得不合适,对迟母道:“见笑了,我们俩天天这样。”
迟夫人:“以前冬冬他爸还在的时候,他俩也是,不见了惦记,一见就吵架,父子俩都是这样。”
年年举起一只手,道:“不是不是!我和我爸爸就不是!”
几个大人都听年年说他和夏岳平时是如何相亲相爱的,说得声情并茂,萌萌的父子情深。
迟立冬正听得暖心,手机收到了条消息,李唐发来的:“你们吃完饭了吗?夏岳刚才给我打电话,你在跟前没有?”
迟立冬看了看夏岳,夏岳正歪着头听年年说话,没注意他。
他就回了李唐:“还吃呢,他和你说什么了?我没在。”
李唐:“就问我和你说什么了,我实话实说,本来还想给他讲讲做人的道理,结果他把我一顿骂,把我手机骂没电关机了。什么人?他一个感情骗子,还有理了!”
迟立冬:“滚,别说我老婆。”
李唐:“你还求婚吗?”
迟立冬:“求。”
李唐:“祝您马到成功。”
迟立冬:“你怎么变脸这么快?”
李唐:“刚才他骂我那阵子,我感觉他挺把你当回事的,听声音都快急哭了。”
迟立冬心里五味杂陈,道:“他真的很爱我。”
李唐:“李唐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发动了左右掼耳捶。”
迟立冬:“上步圈捶。”
李唐:“里合踢颌腿!”
迟立冬:“连环三腿。”
李唐:“输了输了,再见!”
变相“打”了损友一顿,迟立冬的心态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想太多了,有什么呢,夏岳爱他,他也爱夏岳,不管发生过什么,他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今晚他要求婚的,夏岳一定很高兴。
时间差不多,饭也吃得差不多,迟立冬给母亲递眼色,她知道今晚有安排,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迟立冬交代给她的,就是说服大家一起去看电影。她一提起去看《智取威虎山》,长辈们反响热烈,都表示可以去看一看。
迟立冬和夏岳分别开了车载大家去影院,年年在夏岳车上。
到影院楼下,迟立冬刚进入紧张且兴奋的状态,就听夏岳道:“我就送你们到这儿吧,太晚了,年年得回去睡觉,再说这电影他也看不太懂。”
路上已经被说服的年年坐在车里儿童座椅上没下来,隔着打开的车窗对大家挥小手,有点依依不舍。
迟立冬哪里肯让他们走,不敢强留夏岳,就朝年年开火,弯下腰,问车里的孩子:“年年,你不想一起看吗?”
年年还是想的,眼巴巴地看也站在车下的夏岳。
夏岳道:“迟立冬,你要干什么?”
迟立冬直起身,小声道:“只是今天晚睡一次,没太大关系的。”
夏岳也压低了声音,眼神冷硬,说:“他是我儿子,轮得到你说有没有关系?”
迟立冬:“……”
夏岳和几位长辈道别,便驱车扬长而去。
迟立冬摸了摸心口,那里的内兜装着他本来想在今晚给夏岳戴上的戒指,坚硬的金属圈环,硌得心疼。
他陪着几位上楼到影院,假做去买票,让大家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稍事休息,然后自己从通道门,拐进了预定好的VIP放映厅。
夏岳的同学们已经在里面等待了,为了假装路人观众不被夏岳发现,大家还都精心打扮得和平日不太一样,见迟立冬进来,立刻一阵起哄。虽未明说,大家哪会不明白他这安排是要做什么。
迟立冬尴尬道:“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就当我请大家看电影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同学们:“???”
帮他联系其他同学的那位药监局工作的男同学:“迟大哥,你这什么情况啊?”
迟立冬:“夏岳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众人面面相觑。
交代完这边,迟立冬又出来去影院办公室找到李唐。
李唐一指桌上的大捧红玫瑰,道:“花送来快半小时了,我怕蔫了,还叫人帮你喷了点水。”
迟立冬把花拿起来抱着,道:“等会儿电影快散场的时候,你提前帮我妈和夏岳家四口人叫车,我怕我到时候回不来。”
李唐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去?”
迟立冬道:“求婚。”
李唐:“去哪儿求啊?”
迟立冬:“人在哪儿,就去哪儿求。”
他以为人回了大姨家,刚上车,要踩油门,人家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了就问:“你到哪里了?”
夏岳:“在家。”
迟立冬:“???咱们家吗?”
夏岳:“你把我同学都叫去影院干什么?”
迟立冬:“在家等我。”
夏岳:“不等。”
迟立冬挂了电话,气得咬牙切齿。
他能打夏岳一顿吗?他不能。非但不能,他还得给夏岳送上鲜花,戴好戒指,双膝着地,虔诚地祈求夏岳能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气他。
从这里回家走路正常速度是十几分钟,开车要绕远,也要十几分钟。
他抱着那捧红玫瑰下了车,发足狂奔。
夏岳会等他吗?
第七十七章 没关系
约六七分钟后, 他到了家门口, 跑得满头大汗, 玫瑰花瓣被他跑掉了数瓣,不细看也不明显,依旧火红鲜艳, 很是热情浪漫。
但他几乎没什么浪漫的感觉,只有想把夏岳打一顿的愤怒和压抑。
他本来想按密码开门,按了一位, 又停住, 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数秒,门便开了。
夏岳穿着衬衣西裤, 站在门里。
迟立冬的愤怒值唰一下降了下来,笑还是笑不出的, 也没那么气了,两手把花往前一送。
夏岳接了花, 一语不发,转身进去。
迟立冬跟了进去,反手把门关好, 道:“年年呢?”
夏岳在沙发上坐下, 还抱着那捧花没放下,不知是忘了还是太喜欢,答道:“房里,睡了。”
迟立冬明显感觉到他和刚才在影院分开时候不一样了。他这么聪明,听说几位同学都被请去了影院, 不消片刻就能猜到迟立冬是要做什么。
迟立冬有点得意,还有点微妙的幸灾乐祸:让你再傲娇?再气我?现在知道险些错过了天大的惊喜,傻了吧?
夏岳并没有看他,眼睛望着怀里的红玫瑰,正好他不太立刻想直面夏岳,怕被夏岳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就说了句:“我看看他。”就进了卧室去。
年年躺在他和夏岳的床上,睡得像只呼噜呼噜的小猪。
他慈爱地看了片刻,才退出来,轻轻把房门关好。
夏岳还抱着那捧花,神情复杂地看他。
他心说也差不多了,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让夏岳不高兴。
他走过去,在夏岳面前单膝跪下,把戒指拿了出来,道:“Will you…marry me”
夏岳:“……”
迟立冬一脸期待。额头和鬓边都是刚才跑出来的汗水,脖颈上也是,皮肤接近古铜色,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夏岳望他良久,说:“你这次知道do you不对了?”
他指的是迟立冬在海河边表白时的错误说法。
迟立冬后来也知道自己错了,这次不但纠正过来,还特地练过发音,郁闷道:“你非要现在教我英语吗?”
夏岳抿了抿唇,将玫瑰放在一旁,左手手背朝上抬起,递了过来。
迟立冬心潮澎湃,又紧张得手直发抖,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慢慢把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他的手好看,果然戴什么都好看。
他自己也看了看,道:“戒指是你自己选的?”
迟立冬点头,补充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改天再去买一对你喜欢的。”
夏岳道:“一对?那你的呢?”
迟立冬手忙脚乱地拿出另外那枚,要给自己戴上,又觉得这样不好,问:“是不是应该你给我戴?”
夏岳从他手里拿过戒指,帮他戴好,眼神异常认真。
迟立冬不禁一笑,说:“礼成。老婆,我爱你。”
夏岳的双眼泛起些微红色,声音低哑,道:“我也爱你。”
迟立冬笑起来,笑容里充满了幸福感,又叫了一次:“老婆。”
夏岳一哂,说:“你改口倒是快……这就算结婚了吗?”
迟立冬问:“你想要个证书吗?”他是无所谓的,不过夏岳很在乎的话,他也可以申请移民,两人出去注册。
夏岳道:“不用。”
迟立冬又问:“那要举办一个仪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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