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辰：“秦、秦哥……”

　　秦拾：“不管任何台词，你只要做到光靠动作和神情把你的角色诠释到位，你就算是成功了。”

　　秦拾一边说着，一边牢牢地紧盯乐辰，直到把他逼至墙角，“啪”地一声，伸手抵住他耳边的墙壁，靠近他的耳边，压低声线，一字一句地问：“Do you understand？”

　　乐辰呆了。

　　秦拾笑了一下，收手退了回来，表情又恢复至以往的模样，方才凝聚在他身上的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压迫感褪去了，如潮水一般消失不见。

　　乐辰尤能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只是我举的一个例子，《风车》里面的男二号是个儒雅的公子哥儿，你的动作可能需要更内敛一点。”

　　秦拾一边说着一边回茶几边捞了个桔子剥，见他没反应，便说：“怎么？”

　　“没没、没什么……”乐辰抚了下自己的心脏部位，跟着坐了回去。

　　“所以你对我刚才说的这些有什么感想没？”

　　“借助动作、表情浮夸……”

　　这两个词太业余，虽不是原本那个意思，被乐辰这么一总结也显得有些魔性，他忍不住乐了一下。

　　“别跟别人说这是我告诉你的，”秦拾也跟着笑了，“但这确实是这么多年的经验。”

　　“我知道。”乐辰说。

　　两人聊完正式，又坐了一会儿，秦拾就起身告别了，乐辰靠在沙发边回顾了一会儿刚才秦拾说过的话，珍而重之地把摊开在茶几上的剧本资料都收起来，回房间洗澡去了。

　　**

　　《风车》男二号的试镜现场。

　　乐辰很少参加这样的对内试镜，因为大部分小成本制作的连续剧配角都不需要试镜，除了上回《我的心愿》那一次，他上过的镜头无数，却仍旧对这种决定命运一样的场合发怵。

　　“介绍一下你自己，”那个主试镜官说，“叫什么名字，演过什么样的角色，隶属于哪个公司。”

　　乐辰说：“我叫乐辰，演过《我的心愿》的塞里、《战三国》的赵云、《暗杀》的参谋蒋忠心、《真爱永恒》的服装设计师、《掌舵》的卧底小兵……”

　　前面两个还好，后面越说越不对劲，直到试镜的人反应过来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抬手阻止了他：“够了够了，配角就不必说了，你是哪个公司的？”

　　乐辰被噎了一下：“卓悦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卓悦？”那个人眼睛眯了一下，“你的老板……是程笑泽？”

　　乐辰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他还记得程笑泽跟他说过开影视公司的事情是个秘密，嚅嗫了一下，没有回答。

　　对方也没有等他说“是”的耐心，一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开始吧。”

　　乐辰牢记得之前秦拾跟他说的电视剧表演技巧，他从前演戏全靠本能，那种表演方式会有人认同，这可以说他是有天赋，但天赋之外的东西他全然不知道，他演过那么多的配角，经验却不丰富，因为盛远没有给过他培养经验的机会，他甚至没参加过训练和辅导班，拿到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前公司对他这种不值一提的小演员所谓的施舍和必须完成的任务，他只能自己摸索。

　　他走到场地中央，一伸手，舒展了一下衣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西装衣领，笑了一下，说：“我开始了。”

　　试镜的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居然是他进入角色前的辅助动作，一下子提起了兴趣，连背都比刚才挺得直了些。

　　乐辰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手背，虽然他没戴手表，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在看时间，乐辰又抿了下唇，单手□□裤袋里，贴在裤缝边的四个手指不安分地弹了弹腿侧，然后他探头往自己的左边看，仿佛在等什么人。

　　他的整一套动作都明显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得到，但又十分地克制，极度符合他扮演的角色形象，不一会儿，他忽然笑了一下，把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一步迎了上去，伸手做了个接东西的动作，然后笑着对空气说：“下班了？”

　　这个场景的题目是“约女主角一起吃饭”，乐辰选择了一个女主角还没下班的切入点，告诉大家他已经把人约好了，只是“一起吃饭”这一个行为暂时还没有实现。

　　观看的人都知道他等的女主角已经来了，并且乐辰还顺手帮她拎了下包，乐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像醒过神来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微微躬下腰，做了个开车门的动作，一边充满歉意地对空气说：“抱歉，这种事情应该我来的，忘了问你，你今晚想吃什么？”

　　从乐辰停顿的节奏来看，他应该是在认真地听女主角说话，然后他笑了一下，一脸惊喜地说：“这么巧，法国菜我也很喜欢，不过出门的时候我忘了订餐厅，你稍微等我一下。”

　　说完他“关上车门”，走到一边，掏出手机飞快地打电话：“喂，安妮吗？今天中午订的那家日料餐厅你帮我退掉，另外再帮我订一家法国菜的餐馆，要贵一点的……不，还是稍微普通一点就好，”乐辰来回踱步，伸手点了一点，忽然有了主意，“我想起来了，就你上次说和你男朋友一起去的那家，一会儿把餐厅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说完挂了电话，转身走了回去，做了个开车门的动作，坐在了场地中央的凳子上，侧头一笑：“走吧，餐厅已经订好了，希望路上不会堵车。”

　　……

　　从试镜的现场里出来，乐辰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他隐约听见兜里的手机响，不过暂时还没回过神来，等过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重又响起了新的铃声，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给他新老板设置的特殊铃音，他忙接了起来。

　　“恭喜你啊！”他听见程笑泽在电话那头说，“《风车》的制片人对你赞不绝口，差点就要舍弃男主角的人选让你顶上去了，你让他刮目相看。”

　　“没没没有，”乐辰连忙谦虚地道，“你太抬举我了老板……”

　　“为庆祝你首战告捷，我请你吃饭，地点你自己选，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你接下来的发展问题。”

　　乐辰诺诺应了，不知道该选哪里，最后还是程笑泽自己决定了吃饭地方，又让他回去好好准备，说这次的男二非他莫属，让他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这才挂掉了电话。

　　☆、第四十章

　　程笑泽这一下就跟捡到了宝似的，之后对乐辰的态度也全然变了，乐辰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真的是像秦拾说的那样，他一开始那么吝啬于给乐辰机会，是想让他学着安分一点，又或者他其实并没有对乐辰那么看好，只是现在有了改观？

　　不管怎么样，有了程笑泽的保证，男二这个角色是被他顺利拿下了，当天晚上吃饭，程笑泽还特地给乐辰介绍了一下公司给他配的新助理：“这位是林妍，你的新任助理兼代理经纪人，她主要是管理你生活方面的事情，至于通告的安排和接下来的行程还是会先由我经手，再由她代为筛选和转达，这段时间你也麻烦了秦拾不少事吧，你有没有好好谢过他？”

　　乐辰忙瞪大了眼睛说：“有啊当然有了，我都恨不得跪下来！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接收到我的心意……”

　　程笑泽大笑道：“行！你有这个心就好，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有了助理，一切生活都方便了很多，乐辰的薯片广告加大了投放量，厂商也在薯片包装上换上了他的头像，虽然画质看上去有点像三流演员代言的三流产品，而事实也是如此，但乐辰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