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文瞬的话谢天和易生才从睁开因为休息而微闭的眼睛，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一块厚重的阴云所覆盖，就连气温也在一瞬间骤降了好几度。
    “易生，你不是说了双休日都是晴天么……这……”谢天的表情凝重起来，毕竟这骤变的天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晴天’。
    在野外露营经验丰富的易生在看到云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什么，山里气候多变难以预测这是众所周知的，这种局部性的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这下估计是碰上山区阵雨了才对。
    “先回车上，看上去应该是阵雨，不会持续太久的。”易生说着便从草地上站起了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后向文瞬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小奕？起来了，我们先回车上去。”谢天蹲在杨奕身边拍了拍他困倦的脸。
    杨奕自然是听到了他们关于天气的对话，但困倦的精神还是让他有些不情愿挪动。
    “谢天你说话轻点，唾沫都喷我脸上啦！”
    正准备睁眼起身的杨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忽然反应过来除非谢天特意往自己脸上吐口水，否则光是说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唾沫？果然杨奕刚反应过来他就被那豆大的雨水淋了一身。
    这雨势来的太快，他们四人一路小跑到停在远处的车里是，基本已经被淋了个透心凉。
    文瞬跟着易生躲进了车里时，身上的T恤和薄外套都已经湿哒哒贴在了身上，当然易生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易生上了车后放平了座椅转身从后座拽过一个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了干燥柔软毛巾递给了身边的文瞬。
    “赶紧擦擦别着凉，你身上的衣服也脱了，我出门以防万一多呆了两件T恤和外套，虽然有些大但应急还是没问题。”
    被雨淋湿冷的牙齿都在打颤的文瞬接过易生递来的毛巾，听话的脱掉了衣服。
    “易生，湿衣服怎么办？”文瞬一边问一边四下看着哪里方便放。
    易生从旅行包里翻出了备用衣物正准备递出去，却在看到上身赤裸的文瞬时一下愣住了。
    此时的文瞬已经把上身湿透的T恤和外套已经脱了下来，相较于易生更为单薄瘦弱的赤裸胸膛和手臂因为冷而泛着一丝青白的色泽，让人看在眼里有种忍不住想要将其温暖的冲动。文瞬下身的卡其色长裤因为被雨水打湿的关系裤子颜色深了不少又紧紧贴着身体，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胯下安安静静蛰伏着的一团。
    “你……湿衣服先丢在座位下面吧，身上擦干净后赶快把衣服换上，免得着凉。”莫名感到一丝灼热冲突的易生垂下眼帘有意的避开。
    文瞬感激的接过易生递来的衣服，却在看到衣服里夹杂的一条内裤时忽然烧红了脸。
    “易、易生，这……这个？”文瞬拿着内裤不确定的问道。
    易生看着文瞬赤裸着上身又红了的脸，心里头一时犹如百爪挠心。
    “那个……你的内裤应该也湿了把？内裤不换的话，就算换上干得裤子也没什么用不是吗？”易生咽了口口水接着说，“放心，虽然是我的尺寸，但是都是新的，我没用过。”
    “哦。”文瞬低应了一声，埋着头开始换擦身脱裤子换衣服。
    当文瞬换上这条对自己来说明显大了两个尺寸的内裤时，他忽然有种心被架在火上烧一样的错觉。文瞬偷偷看着旁边也在擦身换衣服的易生，发现对方在脱下衣裤暴露出那沾着些许水珠的，结实有力的手臂，后背，甚至是大腿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眼花甚至是耳鸣。
    忽然，正在换衣服的易生回过头看向文瞬，这让正在偷看的文瞬被抓了个正着。
    被当成抓包的文瞬像是被发现干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突然拔高声音掩饰自己的无措，“易、易生！你有没有听见声音不太对！”
    易生听到文瞬的话后看了一眼车窗外，他正想说没什么的时候，车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这声响显然不属于雨滴。
    “雹子，”易生看着砸在车窗上碎开的冰碴子说，“下冰雹了。”
   
    第15章 你脸盲？没事，我面瘫，刚好天生的一对
   
    好，真的太好了。
    人家出去约会遇到天气突变顶多是晴天时候下个雨，小情侣互相遮个雨你侬我侬，或者买把伞来个浪漫的雨中漫步。
    他们呢？别说小雨了，这黄豆大的雨点子不要命一样的往脸上砸就不说了，这和大豆一般个头的冰雹又是几个意思？
    你看过哪家喜闻乐见的恋爱故事里两个情侣互相遮个冰雹还能你侬我侬？不被这冰疙瘩砸的鼻青脸肿都是好的！这不！打雷闪电一起来凑热闹了！
    这特么真的是阵雨？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
    看着车窗外恶劣的天气，文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易生，要不我们先回市区？”
    “不行，如果只是下雨的话好说。但现在下了冰雹，路上冰渣多。山里气温低一时半会这些冰渣化不掉，我和谢天的车胎都没有换防滑胎，贸然开车走远路危险更大。”换好了衣服的易生从自己的湿衣服里翻出手机说，“放心，这就一阵子的事情，马上就会停了。”
    文瞬听到易生分析的有条有理，也就没有再多问。他看易生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听声音应该是打给另一辆车里的谢天。
    “谢天，你带备用的衣物了吗？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多余的。”
    “谢啦，不过我这边都够用，你留着跟文瞬两人多穿点，别感冒了。”谢天一边回答易生，一边跟自己身边的杨奕说，“小奕，干衣服在后座那个旅行包里，对，就那个。”
    杨奕从后座拽过旅行包掏出衣服，却在看到随着衣服一同掉出的一片布料时又一次炸了毛。
    “谢天！这他妈什么玩意！你他妈的出门露营还随身带着这种情趣内裤是几个意思啊！？”
    一声怒呵穿透电波信号，就连和易生手机有一段距离的文瞬都听了个十分真切。
    “等等，小奕你听我解释！你……”
    易生结束了通话清清嗓子，“咳咳、看来不用担心他们了。”
    “的确，他们两个人蛮热闹的样子。”文瞬隔着车窗外的雨幕看着不远处另一辆车，那时不时晃动一下的车身足以说明一切。
    也正如易生所说，那吓人的冰雹在不到两分钟是时间里就渐渐收了起来，车外此时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冷吗？”易生忽然开口问道。
    已经习惯和易生对话的文瞬自然的回答：“还好，换了干的衣服感觉好多了。”
    易生看着文瞬还有些泛白的唇色转身从后座拿过一个金属保温杯，他拧开瓶子用杯盖作为被子到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文瞬。
    “我出门时候自己泡的茶，润嗓子用的，用保温杯装着还很热，你尝尝？”
    文瞬接过热茶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茶香和温暖的温度让他一时舒服了不少。向易生道了谢，他轻抿着杯里的茶水听着车外的雨声，一时竟有些被这淅淅沥沥的雨声晃了魂的错觉。
    文瞬喜欢安静，但并非空无一物的安静，而是那种让人心静下来的安静，就好比这伴着茶香的雨声。
    文瞬喜欢声音，但并非所有的声音都能让他偏爱，而是那种让他能安下心愿意去倾听的声音，就好比此时在他身边的易生。
    也许，这是一个表明自己心意的好机会。文瞬心里忽然一动，嘴仿佛不受大脑控制只随着心意而动。
    可就在他的话即将出口时，车里想起了一阵熟悉的旋律。旋律过后，则是身边这个人的声音。
    不是说话声，而是温柔的吟唱，一字语句，一音一调。
    文瞬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张琴，他的心就是那琴上的弦。而易生则是那弹琴拨弦的人，自己的心就在他的手中，随着他的心意和指尖而颤抖。
    文瞬怔怔的听着从车载音响里流淌而出的曲调，过了许久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而此时，他的第一句话则是……
    “易生，我喜欢你。”
    易生看着身侧忽然向自己告白的文瞬，原本就因为对方而灼热的心又是一次轻微的颤抖。仿佛是受不住心爱的人的诱惑，易生缓缓伸出手抚上了文瞬微微有些凉意的脸颊。
    文瞬那被热茶温暖到红润的唇说出诱人的话，那因为雨水而带着些许湿气的睫毛，那带着些微瑟缩却坚定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易生为之心动。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易生听到自己这么问。
    文瞬没有避开易生的手，他知道自己正在试着打开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虽然前路充满了不确定，但他却不想在这里就退缩放弃。
    “我知道，我喜欢你的声音，我喜欢曾归，所以我喜欢你。”文瞬一字语句的说着，“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我会因为声音而喜欢上你，但……我是真的喜欢你，甚至是爱你。”
    “哪怕我有你所不知道的缺陷？”易生轻声问，并不自觉的向文瞬凑近了不少。他发现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十秒，但自己已经爱上了自己手心的触感，那柔软光滑的脸颊，还有那红润的，带着期待的唇。
    文瞬没有迟疑的点头。
    “好，那作为交换，我回答我一个问题。”易生轻叹一口气后说，“而我也会告诉你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并且给你一个答复。”
    “只要我能回答的了的话。”文瞬继续点头，听话的就像一只面对主人的小狗。
    易生抚摸着文瞬的手缓缓下滑，他轻轻握住文瞬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让文瞬直视着自己的脸。
    “你为什么总是不看着我的脸对我说话？”
    这个问题让文瞬一瞬间有些退缩，他咬着唇看着面前的人，这张无论如何他都分不出和别人有什么区别的脸让他纠结自己是否该说出自己的秘密。
    就这样，两人静默对峙了半晌，文瞬垂下了眼帘。
    “我有病。”文瞬低声说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这个被自己藏在心底二十三年的秘密，“我认不出来人的样子，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脸在我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我从小开始就学着记住每个人不同的声音，从这些声音里去分辨各种各样的情绪，甚至是谎言。”
    一段话说完，文瞬继续了自己的沉默。
    易生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但这份意外并不阻碍他对自己感情的认知，他也因此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文瞬能够懂自己了。
    “好了，现在轮到我了。”易生凑近文瞬的耳朵，用自己最温柔的语调拨撩着文瞬那根对声音最为敏感的神经。
    “我是个面瘫，脸上表现不出来任何表情。所以我一直在学习用声音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文瞬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却听易生接着在自己耳边说。
    “你脸盲，没事，刚好我面瘫。”易生语气中难掩的笑意和爱意满的几乎要溺死文瞬的耳朵。
    “我们天生一对，就连名字都很般配，对吧？一声，一瞬？”
    一声一瞬——易生和文瞬，一生只为一个瞬间，而一个瞬间也只为最撩动人心的那一个声音。
   
    第16章 雨过天晴
   
    这大概是个吻。
    狭小的空间，闷热的空气，身下皮制座椅的苦涩，若有似无的茶香，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柔软的唇带着彼此不同的温度渐渐贴近，陌生却撩人心神的气息近在咫尺。
    轻触的舌尖随着心中的渴望随之深入，舔舐着索求着对方让自己神魂颠倒的气味，湿濡暧昧的低吟在唇与舌的交缠中溢出。
    冰冷的肌肤在缓慢的摩擦中渐渐生出些许火热，不知谁的手臂攀附在谁健壮的脊梁，也不知谁宽大的手掌从谁腰身抚上肩背，每一处相贴相触的地方都燃起一簇不熄的火苗。
    文瞬喘息渐渐沉重，柔韧的腰身也变得酥软下来，易生灼热的坚挺适时迎上，触到怀中人一阵甜蜜脆弱的颤抖。
    只是因为一个吻，一个过于火热满含欲念和欢欣的吻，就让文瞬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而后，文瞬急促的呼吸骤然平息，意识也随之沉入黑暗。
    易生察觉到文瞬不对时猛然间从那几乎冲毁自己理智的欲望中清醒过来，他看着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文瞬，那被冲动点燃了的眼睛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此时的文瞬正软软的爬在自己怀中，他身上过于宽松的衬衫早不知何时被揉开，胸口两点浅褐的乳首已经被揉的嫣红。
    而文瞬本人此时却正闭着眼昏睡了过去，两颊染着暧昧的红晕，被吻得通红水润的双唇微启，轻轻的吐着气。
    可口。
    易生靠在放倒的车座上，看着怀中的文瞬，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但这并没有让易生忽略文瞬身上明显升高的体温，他撩开文瞬的刘海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对方的温度，随后低叹口气拢好了文瞬的衣服。
    易生抱着文瞬坐起身拉开副驾座前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板感冒胶囊。看着昏睡不信的文瞬，易生取下两粒胶囊含在嘴里，又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随后易生抬起文瞬的脸自己低下头对上那微张的唇，将口中和着胶囊的水哺进了文瞬嘴中。
    昏睡的文瞬微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却被易生温柔的阻止了挣扎的动作。为了让文瞬能咽下药，易生那带着药和水一同入侵的舌头不容拒绝的抵住了文瞬的舌头，让胶囊顺利的和水一同流入，一手同时轻抚着文瞬的喉咙方便他吞咽。
    可饶是如此，仍有不少水沿着两人唇间的缝隙流下，打湿了一片衣领。
    “看不出来，睡着反而不乖了。”易生轻轻舔净文瞬嘴角流下的水渍，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
    舔净了水渍，易生伸手拽过后座上的一张薄毯，将文瞬紧紧裹住后牢牢抱在怀中。片刻后，在易生温暖的怀抱中文瞬睡得更安稳了。
    怀中人平稳清浅的呼吸和窗外细细的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不出一会易生也禁不住有些困倦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和怀里文瞬的姿势，安心的合上了眼。
    文瞬感受到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每一次的跳动似乎都带动着文瞬自己的心跳，血液的流动因此有了清晰可闻的声音，就连呼吸也被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自己这是在哪里呢？周围有雨水的味道，冰凉湿润的空气里隐约夹杂着清浅的茶香。尽管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但身上裹着的羊毛毯没有让他感觉到寒冷。
    文瞬茫然的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温暖厚实的胸膛，只是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那将自己紧紧锢住的手臂。
    “醒了？”
    沙哑的男声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文瞬惊了一跳，文瞬猛地抬起头。入眼虽是全然无法分辨的面容，但那近在咫尺的声音就足以让文瞬面红耳赤。
    文瞬想起来了。
    先前突如其来的暴雨和冰雹和被湿透的衣物，冰冷的空气与一小杯清淡的热茶。
    自己冲动之下的告白，袒露自己秘密时的不安与彷徨，易生对自己的回应，还有最后……
    最后那一个对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文瞬过于激情的吻，而且自己好像还在接吻的时候……睡过去了？
    文瞬下意识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嘴唇，原本因为低烧退去而恢复白皙的脸颊又一次浮上一层粉红。
    “嗯？烧还没有退吗？”易生心知肚明的看着文瞬羞红的脸，故意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上文瞬的，“明明退烧了，脸怎么还这么红呢？”
    近在咫尺的鼻息让文瞬浑身颤栗，他知道自己这样也许有些贪心，但他就是不想退开，甚至……有种想要吻上眼前这张能发出让他深深迷恋的声音的嘴。
    啊，自己的脸肯定更红了。
    文瞬抚着自己唇的手不知何时放下，易生则瞅准了这一刻微微侧脸在文瞬的唇上落下了轻巧的一问。
    蜻蜓点水般不做停留，比起之前那一场难舍难分的纠缠相差甚远，却依旧让文瞬感到一种蜜一样的味道。
    “外面雨停了，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易生说着为文瞬捋顺了头上的翘起的头发。
    文瞬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雨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