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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年下,校园)

作者:罗再說 时间:2020-02-16 22:40:48 标签:强强 年下 花季雨季

  周围的旅客吓得惊叫散开,露出一大片空地,远处站着的安保也过来了几个,行骋硬撑着想站起来,疼得不行,只得撑起半边身子,对着走近了的安保说:“他是我爸!”
  那几个人看行骋爸爸只是铁青着脸不说话,行骋也慢慢撑着被扶了起来,才明白是俩父子之间起了矛盾,疑惑地又问一句:“你好,你真的没问题么?”
  “没,没事……”行骋说,捂着小腹不敢喊痛,“添麻烦了,真对不住。”
  行骋爸爸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没辙,行骋看他爸没继续揍他,心跳得极快,只得慢吞吞跟在后边儿走,一路下了电梯到停车场找车,车门开了他都不敢坐前排,跑后排钻进去,冷不丁听到他爸一声厉呵:“坐前面!”
  得得得,能不听指挥么,行骋又捂着肚子到前排坐着,颤抖着手去系安全带,太疼了。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他爸这么打过,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好还让他上车,没被扔在外边儿。
  机场回家的路不远,行骋一路上不敢说话不敢玩手机,只得盯着窗外的风景,又把窗户摁下来了一点儿吹风,抓了一把头发,把涌上喉间的咳嗽又压了回去。
  开车的行骋爸爸忽然叹了口气。
  行骋一下紧张起来,座椅靠背都调直了,坐得端端正正,感觉下一秒他当过兵的老爸能开了车门儿把他扔机场高速上去。
  “你也想去北京读书么?”
  行骋愣了一下,诚实地点头,“想。”
  “好好考吧,”他听到正在开车的父亲如是说,“考上了就过去读。”

  新环境。

  第三十八章
  这么多年,行骋看得出来自己父母对宁玺的疼爱与关照。
  行骋脾气又犟又大,从小被他爸爸打到大的,现在鼓起勇气跟家里闹这么一出,反而没挨揍,他心里还不踏实。
  不过,他爸他是了解的,退伍的军人,面冷心善,跟宁玺在性格上还颇有些相似之处,以前宁爸爸在世的时候,两个邻居也常在一块儿互相取对方的报纸,交换着看,也有偶尔打篮球的时候,他爸说是那会儿他们部队里面,也有打得很厉害的,常让他想起那些日子,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气盛。
  他爸爸现在这个态度,让他有些不安,从回家到现在至今未跟他说过一句话,妈妈端着两碗煎蛋面过来放了筷,唤他过来吃。
  行骋倒了杯牛奶喝干净了走过去,再敲了个水煮蛋放到面里,拿筷子一点点儿地搅,不敢违逆他妈妈半点儿意思,记得以前小时候就是这么被逼着吃鸡蛋喝牛奶,才冒了这么高一截儿,还多亏了当妈的管得严,不然不知道得长成什么歪脖子树。
  行骋爸爸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趟都没坐下来吃饭,行骋吃面的速度都快了,怕他爸正找东西抽他,把求饶的目光投向妈妈,后者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当妈的还是没忍住,又怒又气,却又没办法,咬着牙看自己的儿子:“你呀!”
  “不学好的,”行骋妈妈都想把面扣儿子脑门儿上了,“净去带坏别人!”
  行骋猝不及防被他妈妈拧了耳朵,半句痛都不敢吭,“是是是,是我带坏的他!”
  “你们好了多久了?”
  行骋不敢吃面也不敢躲,坐在板凳上捧着面碗认真道:“很久很久了。”
  “你小子给我装!”
  行骋妈妈杂志一卷打他后脑勺上,打得行骋一缩脖子,回头一看,我靠,还是本《红秀》,这么厚的书打过来,想要命不成?
  行骋咧着嘴,眼前面条都快凉了,“八`九个月了快……”
  “半年多那能叫长么?知道什么叫长么?你们这代小孩怎么回事儿的,谈恋爱按月算!有没点儿规矩,有没点儿责任心啊?!”
  被当妈的训得一顿懵,行骋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按月不成,那得按年算,指不定他哥多小就暗恋他了,七七八八算下来,得有十来年了吧……
  老一辈谈恋爱大部分都是初恋就结婚的,哪儿像现在换得这般快,月抛半年抛,初高中生还没亲上嘴儿就换隔壁班的了。
  “行骋。”
  在客厅里坐着抽烟一直没说话的爸爸,灭了烟头朝这边看来。
  行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特别勇敢,“爸。”
  爸爸又从兜里摸了一包来抽,夹起滤嘴塞到嘴里,缓缓道:“你成年了,我管不了了。”
  紧接着,行骋爸爸继续说:“等上学了就把手机交了,周末再用,你这样考不了北京的。”
  行骋一愣,收手机?异地恋不用手机这不要人命么?
  可是,他爸又仿佛在跟他谈什么条件,后半句“管不了了”,行骋可是没有听落下。
  行骋站直了,说话的底气特别足:“爸,那如果,我考上北京了……”
  “那是你的本事,”
  行骋爸爸的面孔隐没烟雾里,“上了大学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也还年轻,未来谁说得准呢?”
  他不是没年轻过,没一头热血撞过墙,这小孩性子随他,他都知道。
  那会儿他当爹的,只当儿子是一时脑热走错了路,总归会回到“正常社会”上来的,况且正面临着高三,万事儿得先顺着来。
  宁玺那孩子这么多年,他们虽然是旁人,但也是长辈,这么多不容易,孤独与成长,全都看在眼里。
  行骋现在正处于青春期的分水岭,有情饮水饱的年纪,强硬不得。
  一步棋要是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行骋,”
  他又开了口,“前提是你得脱离我的视线,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行骋应了声,本以为就这样先止了,没想到他爸的疑问连珠炮似的来:“你想过以后么?”
  “想过。”
  行骋说。
  “您告诉过我,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我三岁认识他,十四岁喜欢上他,十七岁跟他在一起,这期间是十四年。可是我现在选择了跟他好,那么十七岁之后,到不知道多少岁的期间,就是一辈子。”
  以往宁玺嫌他幼稚,老是说他,被闹得想揍人了就问他一句,你几岁了?
  行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默地念。
  比你小三岁啊。
  ……
  北京。
  宁玺到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落地之后才感觉到了北京的燥热,脱了帽衫拿在手里,出了廊桥上传送带,去取托运的行李。
  他站在首都机场的到达口,去看外边儿湛蓝的天空,忽然想起行骋穿着校服的样子,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回个电话。
  可是拨号的时候,宁玺又犹豫起来,刚刚难受成这样,劲儿还没缓过来呢,到底打还是不打啊,别两个人又隔着手机开始闷气儿,他都快有种冲动想要买张机票再回去。
  明天石中高三就开班儿了,今晚指不定要闹腾闹腾,别玩嗨了又给忘了时间……宁玺平时绝对不会这么事儿,但他现在人一在外地,感觉自己孤身一人的,能够挂记的就是故乡的人,一分一秒,一静一动通通都是他。
  中午到了学校之后,行骋的电话回过来了,老老实实把今儿早上的事告诉了宁玺,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一阵,宁玺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叔叔就,”宁玺咳嗽了一声,“只收你手机?”
  行骋抓住了属于他的重点,凶神恶煞地叨叨他哥:“你感冒了?走的时候套那件衣服是不是给脱了,北京冷么,还是飞机上空调开得低,毯子没要一张么?”
  宁玺头都大了:“不是……你先跟我说,叔叔就只收了你手机?”
  行骋答:“对啊。”
  被踹了那么一狠脚的事儿,半字不敢提。
  宁玺还算了解他们家,“没揍你?”
  “没,我妈还说我带坏你,倒是被拧了耳朵。”
  行骋一提这就隐隐约约有些肚子痛,心想周末有空还得去医院看看,别给踹出毛病来了。
  “学弟,前面得拐弯儿,别光打电话不看路。”
  宁玺那边忽然出来一个男声,听得行骋一愣,直接问他:“谁?”
  “学校里来接新生的学长,”宁玺说,“他带我去宿舍楼。”
  铺天盖地的烦躁突然就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行骋心里出现了一种落差感,明明往日这个时候陪着宁玺走路提东西的人都是他,可是现在读了大学就有新认识的人陪着他,甚至嬉笑怒骂全都让别人看了去,自己只能隔着个电话,连人都见不着。
  他那边没吭声了,宁玺连着“喂”了几声,没闹明白弟弟怎么了,惹得那边帮忙的学长一脸好奇地问:“跟家里人打电话吗?”
  宁玺点点头,确认了一下电话没有挂,“是我弟弟。”
  手机上备注的字儿很大,宁玺也丝毫不遮掩,那个学长眯了眯眼,确实看到“弟弟”两个字,但还是胸有成竹地说:“是男朋友吧?刚看你打电话的表情,真不像是弟弟。”
  这么直接地“被出柜”还是头一次,宁玺有点儿猝不及防,但也没有否认,只是淡然地笑笑:“我很爱他。”
  “北京很大,特别海淀这边,大学多,事儿也多,什么人都有,圈子也乱。”
  学长带着宁玺到了男寝楼下,停了下脚,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晚上没事儿出去玩的话,要注意点儿,人杂,出什么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嗳,你把你手机给我,我来输号码,不麻烦。”
  帮了这么多忙,又接待他,宁玺实在不好推却,便把手机拨号的界面调出来,把手机递给了他。
  学长拿到宁玺的手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摁到了通讯联系人界面,反复点了两下,发现通讯录里存的号码,和通话记录都删得只剩一个人,就是“弟弟”。
  他了然似的,朝宁玺笑笑,输下自己的名字,邢飞也。
  宁玺揣着手机回宿舍,跟另外的室友打过招呼,挨床沿边儿坐好,给行骋打电话。
  再不打,明天开了学,就没法再天天联系了。
  一想到这,宁玺就难受得浑身不舒服,但他还是没法,只得暗示自己,得坚强点儿,撑下去,等到明年的九月,两个人在北京,如果他这一年打工多攒点儿钱,还能在外面一起租一套房子住。
  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宁玺又碰到了邢飞也,他也有点儿惊讶自己这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还能有人来打招呼。
  邢飞也只是笑,买了两罐儿红牛带宁玺走了一圈儿校园,认真地聊了天。
  他们,果然是一类人。但是有时候宁玺觉得,他能喜欢男人,也仅仅是因为是行骋而已,若要换了其他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邢飞也是北京人,算是在海淀区经常玩儿的,一听宁玺想找份工作,思来想去,就只记得有酒吧还找侍应生,但他摸着下巴看了宁玺一会儿,摇摇头,“不成。”
  宁玺有点儿懵:“为什么?”
  邢飞也叹气,笑道:“你这长相,去了只会惹事生非。”
  他对这小学弟倒是半点儿想法没有,不是他喜欢的型,但是保不齐他把人介绍到酒吧去,惹出点儿多少事端,他哪儿负得起这个责任?
  宁玺没话说了,只得点头,说:“等周末了,我去逛逛看。”
  昨晚行骋等到宁玺回了寝室才睡,两个人打了四五个小时的电话都没挂,宁玺不能说话吵着室友,只能听行骋讲话,他打字,遇到想笑的时候,憋得难受,咳嗽几声,行骋还要在电话那头笑他。
  “你不记得你在金川的时候么,一冷就往我身上靠……”
  宁玺听得一羞,迅速打字:滚!
  行骋在那边儿继续厚脸皮,“你现在冷么,晚上北京还是风大吧?要是冷,你就往被窝里靠靠,暖暖脚。”
  宁玺继续迅速反击:往被窝靠?
  “就像我在抱着你,”
  弟弟在那边儿朝着麦克风亲了一口,听得宁玺手一抖,手对着手机麦克风就打一下,行骋连忙问:“怎么了?”
  宁玺黑了脸,回他:啪,扇你脸。
  太惨了,异地恋真他妈惨。

  电话。

  第三十九章
  九月,离别与初遇都在此展开。
  沉浸在恋爱里的青春期男孩儿,眉眼间的那股子气儿是遮掩不住的,就像任眉之前说的一般,你和你哥哪儿瞒得住啊,稍微熟悉你们点儿的人,看眼神就看出来了。
  每个人在望向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
  但自从宁玺走了之后,行骋收敛不少,明显比以前要稳重得多,没那么躁动了,有空也不下楼去找场子打球,趴在桌上写地理题,一圈一圈儿地在山脉上画重点,记名字,看到那个秦岭的南北分界线,出一会儿神,再拿红笔把“燕山山脉”圈下来,记住了,这是北京河北那片儿。
  他盯着那四个字,热得脱掉校服外套披在肩膀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行骋开学第三天,应与臣的学校还没报道,回了成都天天待家里边儿不知道是闲的还是真好心,开着车跑石中来,给行骋抱了几箱六个核桃。
  “体贴!”
  行骋随手开了一罐,仰脖扯了一口,任由汗水顺着下巴颏儿留进背心,“够我喝一个月。”
  应与臣靠在他的小跑车边儿上笑,手里转着打火机:“补补脑,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我答应了你哥得好好照顾你。”
  “你又开始抽烟了?”
  行骋一听到他哥,就乐,一拳轻轻砸到应与臣的肩膀上,说:“你还照顾我?你自己都够呛。”
  一皱眉,应与臣做个鬼脸,笑道:“我都多大了?我嫂子都要抽烟,我哥哪儿有功夫管我?”
  应与臣那小红帽跑车特别招摇,石中门口油门儿一踩,压得整条街都能听到那令人瞬间兴奋起来的声浪。
  行骋守着那几箱饮料站在校门口,想掏手机给任眉打电话让他叫兄弟们下来抱罐子,结果一摸兜才想起来没有手机。
  他认了,把箱子一个个搬到保卫处去,再自己拎了两提上去,喊任眉他们下来帮忙。
  开学这才没几天,任眉作为监督行骋上课不打瞌睡的第一人,困得比行骋快,睡得比行骋久,行骋都懒得说他什么了,这人还是得靠自己。
  遮眼睛睡觉,趴着睡觉,什么姿势任眉都睡不舒服,半眯着眼拱到行骋身上,被行骋拧着脸蛋儿醒了,“干嘛啊?”
  “别往我身上拧巴,”行骋开了罐儿核桃汁递到任眉嘴边,“提提神。”
  任眉一口气喝了一半儿,把封好的白色礼盒从抽屉里拿出来,上边还绑了粉红蝴蝶结缎带,“嗳,你看这个?”
  行骋没想那么多,伸手要去拿,任眉“哎哟”一声把盒盖儿摁住了,神情带着些得意:“隔壁班的女班长送我的。”
  “出息,乐成这样。”行骋冷眼瞅他傻乐的模样。
  任眉不服气,想数落他以前收到宁玺礼物的样子,但是碍于人家现在异地恋,不好戳痛处,才悻悻地闭了嘴,但还是没忍住,炫耀了一句:“这是她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岛国那边儿流行的,说送校服上第二颗纽扣,能祝喜欢的人幸福一辈子。”
  行骋挑眉道:“我们校服没有啊。”
  任眉不爽他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嘀咕一句:“意思到了不就成了!”
  高三放学一回去,行骋钻进房间里半小时没出来,当妈的在门口端着牛奶敲了半天的门,行骋死活都没开,急得她不行,儿子拿着剪刀就进去了,这不是没拦他和宁玺那孩子搞对象吗!
  行骋还是怕他妈妈着急,剪了一半儿,提着校服出来,面上表情恹恹的:“妈。”
  “唉哟!你这个臭小子!”
  她差点儿没把牛奶给扣儿子脑门上,抓着行骋手里的校服骂:“这衣服好端端的,你剪他干嘛啊!”
  “没剪衣服,”行骋伸手去拿回来抱在怀里,“我把拉链儿剪下来。”
  说完接过牛奶一口气仰头干掉,把卧室门关了。
  行骋趴在书桌上,手里边儿握着那一条拉链扯了又扯,长叹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起火,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快两天没联系上宁玺了。
  他哥在那边儿真实情况怎么样他都不太清楚,估计大学课业也繁忙,虽然是大人了,但是行骋一想到他哥,就总怕没人照顾他,同时也害怕着别人照顾他。
  行骋给宁玺留了任眉的手机号,说有什么事儿或者每天做了什么想说的,就发给任眉,他随时都可以看,结果拿着手机守了两三天,硬是没等到什么消息,就只有宁玺第一天发过四个字,你放心我。
  他憋着一口气,好多好多话想告诉宁玺,却不知道宁玺在电话的另一头,本来打了很多字,但是想了又想,深吸一口气,把字全部慢慢地删掉,换作了一句“你放心我”。
  行骋开始翻衣柜和书柜,从新华字典里面扯了两百块钱人`民币出来,凑上之前暑假攒的一些小钱,往兜里一揣钥匙,穿着件背心,去鞋柜换鞋要出门。
  “九点多了,你去哪儿啊?”妈妈还在碗里拌面,厨房里鸡汤的香味闻得行骋肚子都要叫了。
  行骋是成年人了,平时外出家里管得少,他往鞋柜上的钱盒里拿了二十块钱出来当作车费,系紧了鞋带,勉强笑着跟妈妈招呼了一声:“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就半小时。”
  还好今晚他爸不在家,不然他出门估计还得遭训斥几句。
  他一路跑出小区,夏末的夜风吹得他头脑发昏,沿着街走了百来米,好不容易才在路口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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