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适爱》完结+番外
陆栩趴在陆铭衍肩上,看着两个大人对话,虽然很多话都听不懂,但至少能听出来他们提了好几次爸爸的名字,而且两个大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严肃,这也让小宝开始担心了,他扯了扯陆铭衍的衣领,“把爸爸也找出来……好不好?”
陆铭衍点点头,又转过脸跟助理嘱咐了几句要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他便抱着陆栩又一起上了车。
助手说来说去也没能描述出迟恒的病症是什么,不敢说重了,而陆明远也很难这样凭空猜到是流产,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每次做'爱都有安全套,总觉得已经够保险的。虽然他后来才知道,安全套也不能百分之百就确保避孕成功,毕竟套子有时候也会漏,尤其是在次数多的情况下,小蝌蚪游出来的概率就更大。
陆铭衍到了基地那边,边往里走又边给齐燃打电话。推开诊疗室的门,齐燃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机就在他手边震个不停,但他却没有接。
陆铭衍看他很明显心情低沉的样子,走进来问道:“怎么了,是迟恒发生了什么?”
齐燃沉默了好一会儿,直接在面前的病案卡里抽出两张纸,一抬手,扔到陆铭衍身上。
两张纸被扔地飘落在地上,陆铭衍弯下腰把小宝从自己怀里放下来,然后捡起那两张纸。
他把纸抖开一看,第一行“大出血”三个字就让他的心往下一沉,接着往下看病情鉴定,显眼的“流产”二字更是灼痛人的眼睛。
竟然是……是流产。
“孩子保不住,死了一个,”齐燃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为什么怀孕已经四周了都不知道?我不得不猜测,难道你是在报复迟恒上次欺骗你并隐瞒你摘掉你的孩子?”当他看到迟恒那个悚人的出血量,便知道这孩子已经无法救回,急救时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迟恒不要也跟着那孩子一起去了。
“我一直没有发现……”陆铭衍把那两张纸放下来,手臂像脱力一样。那段时间他不想迟恒发疯一般地乱吞避孕药,虽然没有在家里找到避孕药,但是后来他在店里发现了,迟恒把它们都藏在店里,一被发现,那些药就被换成了别的,而迟恒还以为没有被察觉,后来每天白天他都会去店里偷偷服药。后来他是正儿八经地想用那药来避孕并不是像以前那样投机取巧大量吞服试图改变身体。
但药已经被换了。
本来植入体内的芯片是实时监测迟恒的身体状况,但迟恒早就把它悄悄破解了,因为无法再用物理性破坏,他是在深夜潜入资料室里,改了一连串信息代码,使得显示的监测状况一直停留在过去,如果数据长时间没有大的变化,肯定会被发现端倪,但一个月的时间并不够长,短期的数据波动小是正常的。
所以没有人发现异常,连迟恒自己都没发现。
他们算计来算计去,谋划来谋划去,你棋胜一招我棋胜一招,但最终导致这个结果。
迟恒并不是突然流产,而是猛烈且频繁的性'爱让胎床愈发不稳最后才滑掉,相比被痛得撕心裂肺并且出血剧烈的药流,这种像是慢性病,流产早在一周前就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流了近一个星期,直到今天被司机迷晕,受气体刺激再加上车内重重颠簸,便把那最后一点污秽的血也流个彻底。
之前迟恒在房事后总会时不时会出点血,量虽然极少,但这黑血便掺杂其中。
迟恒总是想方设法来避开每晚的“酷刑”但却无一例外地被识破,一直没能成功一次,而这回,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想着各种手段便能摆脱。
“迟恒上车拽着我说一定要把孩子清理干净,你知道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吗?”齐燃疲惫地撑住额头,“他不想要孩子,就算能留他也不想要……”
那时的迟恒已经把陆铭衍恨到极致,就算只是气话,但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深深的绝望和入骨的恨,因为恨,因为绝望,因为痛彻心扉,他不想再有他的种,再也不想……有任何一丝的瓜葛。
“你听我的又不听他的,”陆铭衍抿起唇角,缓缓道。短短的时间内,刚刚还有的感性情绪都已慢慢沉寂下来,他像是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理智,哪怕有脆弱的情绪也被藏住,“别告诉他是双胞胎,也别告诉他其中一个死了,你只需要对他说,孩子保住了。”
齐燃感到脊背发寒,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陆铭衍,因为以前他也一样,甚至对迟恒更冷,连同情都寡有。后来有了那样的心境转变,开始怜悯和心软,不过是因为迟恒很像那个人罢了,真的很像,他也给他剖过流产的孩子,但他却没有迟恒“幸运”,当时那个孩子已经六个多月大已经是会动的人,他划开他的肚子,将那个注定要死的胎儿割出来时,孩子的手还在一下下弹动着,像是在挣扎着想要在这世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鲜血淋漓,几乎是剜心之痛的场景。
齐燃刚刚给迟恒动手术时,仿若那场景再现,他罕见地怔愣不动像是失了魂,还是一旁的护士给他用力擦汗他才猛然回过神,然后继续手术。
发现是双胞胎,齐燃十分震惊,渗出了满身的汗,哪怕迟恒撕心裂肺地说过清理干净,但他还是跟死神争分夺秒地斗争并且最后保住了里面那个胎儿。
但靠近腔口的那个胎儿已经流干,他无能为力。
—
齐燃把那两张纸重新夹回病案里,他要单独做一份新的出来给迟恒看,告诉他,胎儿保住了。
他微微敛下眼眸,那眼底堆积起来的,不知道该叫做难过,还是叫悲伤。
——
迟恒被注射了微量的安定,此刻正卧在洁白的被单里,紧紧闭着眼睛。陆铭衍进去时他还没醒。
陆栩还没有床高,只能努力踮起脚尖双手抓着床沿,眼巴巴地望几眼。
“爸爸怎么了?”陆栩眼睛里有泪光,转头望向陆铭衍寻一个答案。
“他一会儿就醒。”陆铭衍拿了张椅子放在床边,又把陆栩抱上面坐着,终于不用再费力踮脚。
陆栩用自己的小手抓住迟恒的手指,小声地祈念道:“爸爸,爸爸快醒来,爸爸,快睁开眼睛……”
迟恒这一觉睡了很久,到晚上十点多都没醒来。陆栩守了爸爸一晚上现在困得不行,身体累打瞌睡,但是脑袋一垂下去后脖一梗,他就立马又抬起头,端正地坐好,用力揉揉惺忪的眼睛,然后继续守着。
陆铭衍摸摸他的脑袋,“栩栩困了就睡觉吧。”
陆栩却摇头,“爸爸还没醒。”
“有我在,我看着,”他把陆栩抱起来,“爸爸一睁开眼睛,我就把你叫醒好不好。”他把孩子轻柔放到另一张床上,给他裹上毯子包得严严实实,“乖,你快睡,睡好了才有力气保护爸爸是不是?”
陆栩乖乖地点头,又抓了抓陆铭衍的手指,“爸爸醒了就叫我……”
“好。”他亲了亲陆栩的额头。
陆栩终于安心地阖上沉重的眼皮子,抵抗不住疲乏困倦,很快就睡着,而睡着之前他还小声念叨着“爸爸”。
中途护士过来换药,齐燃也过来查看情况。
掀开迟恒的衣服,洁净的皮肤上零星地有一些伤痕,而且新新旧旧,布在不同位置。那些伤痕不重,淡红且短,更像是很深重的吻痕。
陆铭衍把迟恒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一只手抓着迟恒的腕子,那腕子上还有一道被领带勒过的痕迹,指节那般粗细。
护士很会察言观色,一进屋就觉出那种外人融不进的氛围,一换完药她就忙不迭地托着工具出去并且关上门。
齐燃轻缓地开口:“你考虑过,放他自由吗?”
“你不那么爱他,那就大不了放开他,你爱他,为了他好,也可以给他解脱。你说呢?”
陆铭衍沉默片刻,回答道:“自由是相对的,自己觉得自由,那便是自由,若觉得不自由,外人给再多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