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适爱》完结+番外
俩人到医院后,迟恒跟着程医生进治疗室,陆铭衍也打算跟进来,但迟恒把他拦住了,坚决不让他进,他只好在外面等。
迟恒换上宽松的病号服并且涂好药,再自行躺到那台仪器上。程医生提醒他,“前几次会很痛,以后会慢慢减轻,但如果实在受不行就赶紧出声叫我。”
迟恒是个听话且配合的病人,他静静地点点头,阖上眼睛。果然,他一定不会多添麻烦,全程就这么忍下来。起初还好,但随着器械的矫正力道越来越大,身体像被钢爪钳住硬生生往两边掰开。
他只能一再咬紧牙关,转移注意力去想还未出生的宝宝——他想专门弄个笔记本,从今天开始,详细记录孩子的状况,从肚子里到出生再到满一周岁,让孩子在上面留下不同阶段的小手印,那些手印就是慢慢长大的轨迹……
这么想着想着他觉得不那么疼了……
半小时后疗程结束,迟恒整个背部已经被汗水浸透,发丝凌乱地黏在满是冷汗的额际,他无力动弹分毫,躺在上面等着气力恢复。
程医生给他擦汗,并且重新处理了胯部口子,他一边上药一边说,“快痊愈了,回去接着用药外敷一周,你放心,绝不会留疤。”
其实一般情况下可能会留疤,但他们不会,这是特殊体质的好处。这种受孕体质会让人的身体自发趋于一种完美无暇的状态。迟恒小时候没少磕绊受伤,但身体却没有一丝瑕疵,不过他自己未曾察觉这一点。其实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多了去,比如他的身高、体重、肩宽等等都是黄金比例。其实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被发现。
程医生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迟恒。
迟恒看着程医生的侧脸,心底那个念头冒了出来,于是轻声问了句,“医生,您的孩子,也是亲生的吗?”
这句话的含义大概只有他们能听得懂,此“亲生”非彼亲生。
程医生低头转着杯子,没有回话。
迟恒赶紧说,“抱歉,我不该唐突地问,您就当做没……”
“是。”程医生突然开口,并且抬头冲迟恒笑了笑,“你猜的没错。”
迟恒见他笑了,顿时放心不少,“我还以为是我的话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反正都过去了,难道还怕回忆重演?现在就算重演也不怕,”程医生不在意地耸耸肩,轻飘飘地提到,“我第一次知道时,整个人都吓得差不多,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关了整整半个月,不敢见任何人。后来,我出来了,第一个见的人肯定是他。但他知道后,大叫一声‘怪物’就火烧屁股一样逃走了,再然后,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一个个怪异邪乎得很,甚至有陌生人……”他自嘲地笑了笑,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举无轻重的笑话,“发神经一样跟踪我,有的还他妈想抓我……后来砸碎窗户逃出来,鞋子丢了,一脚一血印地往回瘸……最后,我离开那座城市,回国来到北京。你看,我现在也过得好好的。”医院的人都说程医生是钻石王老五。
那些过往被说得轻描淡写。但迟恒知道,那绝对是剜心之痛,被情人嫌恶抛弃,被周围怪异的目光包围,甚至还被不怀好意的人盯着。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只有自己靠得住。”程医生在迟恒身边坐了下来,还跟他碰了碰杯,“来,以茶代酒,敬自己。”
迟恒真当酒了,还一口气干完,“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他想不出煽情的安慰话,便说了这么一句。
程医生点点头,一抬头又瞧见迟恒那认真严肃的样儿,忍不住笑了,“没什么,现在一想更觉得没什么。”
男人就是这样,哪怕吃再多苦、受再大委屈也怎么都不肯说,他们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也并不需要有人来给予体温,慢慢地,他们自己会挺过来。就算有无法安定的少年时期,就算有剜心的情史,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好好生活,并且愈发独立坚韧,愈发懂得珍惜,还将自己的事业经营得愈发精彩。
“我们出去吧,”程医生拍拍衣摆起身,“早点回家休息,还有人在等你呢。”
迟恒点点头,也站起来。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程医生不经意地提起,“其实你可以让他进来,让他看看你有多难受多痛,顺便再次提醒他,后遗症也是因为他,以后他会更珍惜你更疼你。”
迟恒摇头,“不必这样。”
第24章
俩人分开后陆铭衍只能在外面耐着性子等,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他先去买了些补药,放回车上后再回来,一直走到廊道尽头那儿,一个人站在窗前等。
走廊另一头有脚步声响起,他能听得出不是迟恒的,便没有回头看,直到那个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他微微侧身,余光掠过对方。
“你还真在这,”谢棠上前一步,“带迟恒过来的?”
“他最近到底怎么了?怎么老往医院跑?”谢棠的语气还挺正常,像是全然忘记上次俩人在医院差点动手。
陆铭衍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这家医院谢氏是有参股的,但是现在连我都查不到他的病历,所以我想应该是你动用关系给封起来的,为什么?”
任何解释都是多余,陆铭衍只说:“我不想让人刺探他的隐私。”
这句话在谢棠听来,莫名地有种嘲讽他的意味,是在刺痛地提醒他,现在,有资格陪在迟恒身边,爱护他,和他亲密,甚至为他做决定的人,是陆铭衍。
谢棠轻哼一声,眯了眯眼睛,目光里有种挑衅的意味,“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了解。只要我想,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来,权力和人网,可不是你一个人才有。”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点燃一支烟,“我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把迟恒逼得太紧,我会心疼,现在他不想我接近,一旦被他知道我这么做,反而会更疏远。他性格就是这样,活像一只刺猬,跟他急不得,唯一能用的手段就是慢慢等,一点点地接近,熬到最后才能剥开柔软的内里。”
在提及迟恒的方方面面时,谢棠总是极尽细腻暧昧,狭长轻佻的眉眼显出几分极为罕见的认真,可语气里却有炫耀的意味,他刚刚被陆铭衍那句话刺地心底隐痛,必然要以此还击,“哦差点忘了,你应该最了解他这一点,你可足足等了两年!”谢棠嘲讽地笑了,“不对,还不止两年,从你见到他的那天起……该死,你该不会从那时候就……”
原本是讥诮的话,可说到后来,谢棠的语气变为不甘和怨恨,眉头重重地拧起来,“我他妈当时蠢透了!居然带你见他,如果没有那一次,你们一辈子都碰不上!”
陆铭衍突然转过身,”你现在就该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谢棠狠狠地回击,“当时他还记得我,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而你,你早就跟他上床了,人肯定是你逼的——你他妈还有资格说我?!该死,你上他的时候,迟恒是自愿的吗!是清醒的吗!你在意过他会痛吗!”
一提到这个谢棠简直发狂,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心交织,激发出浓烈的恨意。明明他先认识迟恒,他先看中那个人,但是,不但从未得到过,而且迟恒还一再疏远他,这一次甚至产生厌恶。
陆铭衍有一霎间的停顿,谢棠恰恰揪住这个空,冷冷笑道:“被我说中了?从迟恒独自去医院那天起,我就开始怀疑,是你把他弄伤,令他难堪的出血和撕裂,他不得不掩人耳目!”
“又是过敏又是吐,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该死的,如果迟恒是女的,我他妈简直怀疑,他被你搞怀孕了!”
偏偏就是这些话,陆铭衍会无言以对。
谢棠见他沉默,一再冷笑,“看看,原来你也会心虚啊。我告诉你,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只不过我给你当个反例,让你懂得想要拿下迟恒,不能急更不能硬来,所以你花了两年时间来等。如果当初我也能早点明白这一点,耐着性子软化他,他现在就是我的!”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你手段高明罢了!”谢棠讥诮地勾着嘴角,“现在他把我当陌生人,把你当亲人……我可是死都不甘心!”
迟恒的婚礼像刺一样梗着谢棠,他总是想,如果不是因为结婚,兴许迟恒就不会这样排斥他。
三个月前他还见到迟恒,那时候他以为迟恒只是装作不认识自己,只是生自己的气,没想到……竟像是真的不记得一样!
三个月前,也就是迟恒参加朋友婚宴那晚,谢棠其实也在,只是迟恒没注意罢了。当时谢棠为他专程飞回来当晚就得赶回去。可迟恒全然不认识他,目光都没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