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感觉这首歌，很义无反顾、很勇敢……跟你们说，我十八岁时候的梦想，就是找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子，然后和全世界宣布，她是谁，我要和她在一起。”
　　台下响起惊呼与尖叫交杂的声音。
　　“哈哈，那时候比较中二。”夏熔说，“就会觉得这种不顾一切、背叛全世界的做法很酷。但现在想想，是不是也在欺负你们呢？你们那么喜欢我，我说喜欢别人就喜欢别人去了，你们会不会很生气啊？”
　　这一回，是笑声和“不会！”的呼声交互混杂。
　　夏熔知道这几年来，因为他自己演艺路线的变化，粉丝的组成也随之有了不小的变动，虽然还不能像苏池的粉丝那样，底气十足地说出“他从来没靠过粉丝，粉丝也别想着干涉他”，但从现场反应来看，显然是比从前更理智、也更尊重。
　　“今年，嗯，生日也早都过完了，虚岁二十六了。”夏熔笑着说，“——二十六岁的我的梦想，是和我爱的那个人环球旅行，然后在蛋糕里悄悄塞上一枚戒指。”
　　他稍稍握紧了话筒，在一片尖叫声里看着台下，眼里的光芒纯挚温柔：
　　“你们愿意原谅我吗？”
　　=====
　　灯光骤然亮起。
　　夏熔坐着的升降台下面，亮起了一束追光，追光之下，是一架钢琴，还有钢琴后面坐着的人。
　　已经有坐得近的、眼尖的粉丝认了出来，尖叫：“苏池！！”
　　苏池单手轻快地弹了一小段旋律，以示回应。夏熔也用指节敲了敲升降台边缘，笑眯眯地道：“下一首歌，《余生》。”
　　开口的同时，钢琴声起。
　　“……像错过一辈子/我才学会了爱
　　余下来的日子用来与你相爱
　　此生若只做这件事/划得来”
　　……
　　这首歌夏熔以前从来没唱过，粉丝们也没有听过，场上异乎寻常地寂静。
　　夏熔这次用了略微低一些的声线，而且旋律陌生，要是清唱的话，乍听之下还会觉得平淡无奇、有些乏味；但那钢琴声就像有魔力一般，次次将音符穿插在歌声的罅隙里、霎时为它注入灵动的华彩，就好像它不止是伴奏，而是真正这首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二者相辅相成，天衣无缝。
　　“……用余生去爱/有生之年
　　用一世去爱”
　　……
　　升降台缓缓落下，夏熔收起话筒、侧过身，一手撑着台边，轻松地站了起来。
　　苏池也从钢琴边站起身，走了过来，夏熔拉住他的手，两人一齐深深鞠了个躬。
　　台下有片刻的寂静，旋即，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
　　夏熔的演唱会已经结束近半个月，网络上关于它的讨论热潮已经退去不少，不过也仍然有人执着发问：
　　【夏熔在演唱会上跟粉丝说的那段话，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啊？】
　　【他跟苏池真的是一对吗？】
　　【夏熔只是说了一下他现在的梦想，不要发散太多。】
　　【单纯说梦想为什么要问“你们愿意原谅我吗？”我只是不理解，求问而已。】
　　【没去过现场也不是死忠粉的还是算了吧，当时现场那种感觉是你们无法体会的。我闺蜜一直对绒绒是路人粉，这次演唱会纯被我拉着去的，等回来以后，她大哭一场，成了比我还死忠的死忠粉。】
　　【其实明星偶像也是人，粉丝谁不知道呢？只不过他们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梦想，如果偶像突然高高兴兴甩手谈恋爱去了，粉丝很难接受而已。夏熔这种做法，已经是在尽量体谅粉丝了，既给她们心理准备，也给她们留了余地，愿意相信的就默默祝福，不愿相信的仍然可以选择不相信。】
　　【世间安得两全法，想两全其美真的太难了，就算是真的，绒绒的做法我也能理解。】
　　【粉了三年的溶学，谁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什么也不说了，再翻出手机里的演唱会视频哭一会儿去。】
　　【前面留步，视频求分享啊！！这次演唱会一个官方影像都没有，粉丝也没几个人肯发现场视频的，发出来的都糊得跟什么似的，全靠文字口口相传，我抓心挠肝的，都快好奇死了啊！】
　　【爱他当然是要保护他，这点绒绒做到了，我们也要努力做到！说起来，他三年之前就说过，他和我们的信任是彼此相互的[泪流满面]他真的做到了[泪流满面]】
　　……
　　演唱会事件，除了让夏熔和苏池的粉丝内部大幅震动之外，因为没有明确承认，也没有清晰影像流出，并没有在公众间引起强烈关注。不过某些影响，依然润物无声地、以两家粉丝为圆心，如水波般逐层荡漾开去。
　　不过，夏熔在演唱会上所说的心愿，实现之路看起来还是有些漫长——
　　程喻家的程然一个不小心，又被程喻撵出来睡大街了；李彦和安易然吵架，上门来求夏熔帮着劝安易然回心转意了；玻璃家的两个儿子开始发情，却始终厮混在一起，坚决不肯找小母猫了……
　　说好的环球旅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提到的两首歌，一首是刘若英的《我很好》，阿信作词；一首是张学友的《用余生去爱》，林夕作词。


第101章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你抢先。
　　“程喻, 你电话打得正好, 你家程然在我家楼下客房住了好几天了, 你什么时候接他回去啊？”
　　“就让他住着呗，我不想看见他，来气。”
　　“到底生什么气……哎, 我家门铃响了，你等等啊。”
　　夏熔趿拉着拖鞋，走到持续响起门铃声的大门前, 左手还拿着电话, 右手拧开门，看清门外站的人之后, 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李导，不是说找叶芒的效果比找我更好吗？而且我已经答应您会尽力了, 您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啦……”
　　门外按铃的人果然是李彦，他一脸镇定地说：“叶芒永远是向着Amber更多, 让他劝，说不定后面就成了他们俩对我的讨伐大会。”
　　“不能不能，叶芒也是知道你俩有多不容易的嘛。”夏熔说, “而且逸哥会因为两天联系不上您和您生气, 说明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回去好好哄哄、说点软话，不行就跪跪搓衣板，再多保证几回，绝对没事儿了, 啊。”
　　“真的吗？”李彦问。
　　“真的！我就是这么哄苏池的，百试百灵！”夏熔扶着他的肩膀，助他转了个身，“您就放心去吧！”
　　等门关上，夏熔转头走回客厅，刚顺手打了杯水，就听见程喻在电话里问：“你跟苏池到底谁上谁下？”
　　“噗……”夏熔才咽下去的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他上啊，怎么了？”
　　程喻略带狐疑，问：“真的？”
　　“有人非撒谎说自己是受吗！”
　　“那你还哄他？他身为攻的尊严何在！”
　　“我说，程小喻，你这种攻受观可太片面了。”夏熔咬了片苏池出门前在餐桌上摆好的柠檬，“我哄他，那是因为我心大，天天没心没肺的，看他憋屈着急了我能不哄吗？他对我，那是无微不至、面面俱到，除非我故意要作，不然根本没啥好跟他生气的啊……”
　　程喻在那头忍无可忍：“够了，我不是来听你秀恩爱的！”
　　“……哎，是你先问我的嘛。”夏熔叼着柠檬，踢踢踏踏地上楼，“那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接你家程然回去？”
　　“都说了不想看见他，来气。我不是也帮你养过那么久的猫吗，帮我看一下他不行啊？”
　　“不是不行，当然行了，不过你到底为什么跟他生气啊，前阵子不还要无怨无悔养他一辈子吗？”
　　“呸，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农夫好心好意养了蛇，不就随便摸它一把，它竟然嗷地一口咬了回来！你说它是不是没良心、能不让人生气吗？”
　　“呃……蛇是怎么‘嗷’地一声咬人的啊？”
　　程喻：“……你的关注点都在什么奇葩问题上？”
　　夏熔：“哦……那你摸了蛇的哪啊，它又咬了你的哪啊？”
　　程喻：“……”
　　“……反正，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一阵异常尴尬的沉默后，程喻有些心虚气短地说，“先住你那儿呗，反正他生活能自理，做饭还挺好吃的。”
　　“别了，从他来，我就没见他进过厨房，估计只为你一人洗手作羹汤。”夏熔道，“也不知道苏池做饭合不合他口味，我们家离他学校又远，还要绕路，他每天上下课都起早贪黑的，这才几天，人都瘦了一小圈儿了……啧啧。”
　　程喻绷着声音道：“离学校远，他不会住校吗？”
　　“我也问过他，他说住不了。因为学校一开始分配宿舍的时候，他就没去住，现在他的床铺上下都被舍友堆满杂物了，根本没法住人。”
　　“握草，这是些什么舍友啊？”程喻当时就炸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程然虽然没去住，住宿费他可都是照交的！换了我，我就把他们那些破烂全扔到窗外！他就这么算了？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能这么包子……”
　　“人家失忆了，来到人世间仅有短暂的一年记忆。”夏熔友情提醒。
　　“……不行，我得去说道说道。”程喻说，“论以理服人我还没怕过谁！你叫程然明天在校东门等着，那些舍友，别以为没人给他出头……”
　　“不是说一看见他就来气？不想看见他？”夏熔强忍笑意。
　　“……那又不一样！”程喻说，“不想看见他那是内部问题，放着他让同学欺负，我养了大半年才养起来的秤就这么掉没了……那可是、白花我多少钱！”
　　“对对对，不能白花钱。你小心点儿，去学校别让人认出来啊。”夏熔把吃剩的柠檬皮扔到垃圾桶，顺手推开了隔壁本来是客房、现在已经被改造成猫卧室的门。
　　“没事儿，再说我是去替他讨公道的，认出来怎么样？我一向以理服人！”程喻满不在乎道，“挂了，你别忘了告诉程然！”
　　“嗯……”夏熔完全是下意识地应了声，等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回音，他才对着满地狼藉醒过神来，“——哥哥、弟弟，你们俩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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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俩、还有没有身为灵猫的尊严了！”夏熔蹲在地上，面前趴着两只臊眉耷眼的猫咪，一猫脑门上来一下，“你们自己看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
　　小时候心智不成熟的时候，皮一皮也就算了，没想到拉扯到这么大，夏熔还要再面对一回满屋狼藉的痛苦。
　　“给找小母猫吧又不要，说做绝育吧又不去。”夏熔捏了捏两只猫的肉脸，“就成天在家搞基外加霍活东西，说，你们到底想干啥？”
　　“他们俩的杰作？”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原来是苏池回家上楼了，他扯松领带，也微微皱着眉头，“绒绒，我今天太累了，不想打扫，等会儿你叫家政来吧。”
　　“哦哦，好。”夏熔忙起身站起来，嘀咕道，“玻璃这个渣猫……”
　　“——又背后说我什么呢喵？”
　　玻璃跟在苏池身后，两步跳了进来，耳朵微微一抖，整个房间就恢复了原样，整洁如初。
　　“看会了吗？一个清扫除尘的小法术。”玻璃扭过头，望向身后的两只猫咪——蓝白英短懵懵地点头，纯色橘猫呆呆地摇头。
　　“……怎么会有你们这么笨的灵猫。”玻璃沉痛摇头，又回头对夏熔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教它们一个双修法术，能炼化灵性、捉阴补阳，以后应该就不会那么烦人了喵。”
　　甜甜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房间，玻璃拿爪子掩在胡子边，轻咳一声：“……甜甜本来不算灵猫，我们就是长期用这个法术，才有现在的。”
　　夏熔想象着玻璃甜甜曾经的风流史，默默惊掉了下巴。
　　“沐家这一辈也有几只天生灵力稀薄的小灵猫——”沐鲲居然也上来了，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框，“玻璃你、你要不要回家教导它们一下？可算追上了、咳咳……”
　　“族中老猫能比我教得更好。”玻璃白了他一眼，对夏熔道，“以后你们有什么事要出门的话，把它们俩托付给沐鲲就可以了喵，他知道怎么养灵猫。”
　　“什么？我养它们？！那我还怎么追你们……”沐鲲表示抗议。
　　“你就在B市不要走动。”玻璃淡定道，“最近修真界会在B市有大动作，你留在这里，对修行有益。等我们玩够了，会回来找你的。”
　　“我还没交过女朋友，你就让我当奶爸，玻璃，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玻璃说：“我是猫。”
　　沐鲲：“……”他憋了半天，“你有没有猫性啊？”
　　玻璃：“交不到女朋友是你自己的问题。”
　　沐鲲：“……”
　　沐鲲，扑街。
　　=====
　　好不容易让满屋子的客人各司其职，该离开的离开，该教法术的教法术，两人的公寓总算再次回归了宁静。
　　苏池回来就累得睡着了，夏熔坐在床边拨了拨他的眼睫，决定下楼亲手给他做顿爱心晚餐。
　　可惜他大少爷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查了菜谱也做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准备好了食材，切菜时、究竟怎么才能切成图片里的那种效果，又让他犯了难。
　　夏熔一手持刀，一手翻着手机上的菜谱，试图找到一个慢动作分解的视频，正全神贯注时，忽然感觉身上一重，一只温暖的手也覆上了他的手背：“你这么切不对。”
　　苏池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
　　“我知道不对啊，这不是正在找教程呢。”
　　“嗯……怎么不找了？”
　　“有你了，还要什么教程？”
　　苏池埋在他肩上闷笑出声：“绒绒，你怎么越来越甜了？”
　　“近朱者赤，近甜者甜咯。”夏熔任苏池把着他的手、慢慢地教他切菜，“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
　　“没什么……”苏池笑了起来，“嗯，我把最近必须的行程都压在这两天解决掉了。”
　　“那么着急？空出那么多时间要干嘛啊？”
　　“既然其他人的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苏池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我们的环球旅行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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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底，正是整个娱乐圈最繁忙的时候，大家忙着颁奖、领奖，奔波于各大晚会之间，刚刚拿了奥实卡提名、圈里最炙手可热的夏熔却在此时神秘消失，只在微博上偶尔冒个泡。
　　【霓虹这家猫咪专卖店真是萌得犯规啊……[图片]x9】
　　【在美帝转机时遇到的野猫，长得就像个小豹子，一直往我腿上蹭。[图片]x3】
　　【博林吃的炖煮鳗鱼干，太好吃了！恨不得打包带走！！[图片]x4】
　　【在瑞垫住一家老旅馆，服务生都是六旬以上的老头子，热情又爽朗，太好玩了，以后我也要变成那么有趣的老头！】
　　……
　　微博上的粉丝和吃瓜群众对这些微博的反应，既有惊叹，也有艳羡，偶尔还会出现一些火眼金睛的福尔摩斯——
　　【夏熔真是心大，人家都忙着曝光、刷脸卡，他居然到处旅游去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周游世界？】
　　【呃呃呃！你们有没有发现，苏池最近也消失了！】
　　【苏池消失得实在太频繁了，身为他的粉我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行踪。=_=】
　　【[泪流满面]绒绒真的去做了……懂的人都懂，让我哭一会儿……】
　　【抱团哭，这种又窝心又感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他餐桌对面是不是坐了个人！我把叉子里的倒影放大了二十倍，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我倒，是个男人也不一定就是苏池吧……】
　　【何必追根究底呢，默默祝福就好。】
　　……
　　类似的猜测层出不穷，一直到第二年的二月初，夏熔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夏熔V：大风车呀滴溜溜地转……[图片]】
　　一反之前、他一发图就要发一长串的风格，这次他只配了一张图。
　　他那里现在应该是夏天，碧空如洗，他看着镜头，笑容比日光更加灿烂。他身后是一幢复古风格的白色教堂，再往后，是开满矢车菊的美丽花田，隔着屏幕，似乎都能听到大大小小的风车悠然转动的声音。
　　【哇，这是在哪呀，好美！】
　　【绒绒真好看舔舔舔，好想他呜呜呜】
　　【你们快看绒绒的手！！！】
　　【啊啊啊啊是不是戒指！！！之前照片手上还没有的！而且还是戴在无名指上？！这什么意思，要疯！！】
　　【这、这是求婚了吗？？】
　　【看他身后的教堂，我觉得很明显……】
　　【握草！！！你们仔细看他眼镜的倒影，给他拍照的是不是苏池？！！】
　　……
　　隔了没多久，已经长草的苏池微博也发了一条新微博：
　　【苏池：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你抢先。^_^】
　　两个人谁都没有明确说，戒指代表着什么，苏池也没有再解释“这种事”究竟是哪种事，只是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愿意接受的人，依然可以选择回避；而愿意接受的人，对着这两条微博，要么会心一笑，要么就是萌得嗷嗷打滚、把被子都捏坏几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