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终极篇》完结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20
月宁远站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点,司机皱眉:“那地方让进去吗?”月宁远微笑:“我去,就让进去。”
白虎王的私宅在新城区市中心一个十分张扬的地方,毗邻政府办公区,四面有林有水,距离商业区、金融区十分近,却占据了最好的地段,并没有摩天大楼挡住阳光。宅子周边的四条街道上安静地连条狗都没有,每个街角均有警卫和白虎王的私人亲卫队把守,真正做到了闹中取静。月宁远本来是不信住在这种地方会愉快的,但是她第一次站在白虎王私宅花园里的时候,对面的商厦正在剪彩,放了八万响鞭炮,她却并没有什麽特殊的感觉。後来,她清楚地记得是一位中年管家拉著她的手,穿过了稀疏的林带,转到大街上去,厚厚一层红色的鞭炮碎屑铺在商场门口,管家抱起来她来,她却不肯,执意要踩那些软绵绵的东西。玩得正尽兴的时候,她忽然抬头,明亮的橱窗里,有一只灰色的大熊,鼻尖是粉红的,手里抱著一颗柔软的心,月宁远即使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仍然记得它还不属於她的时候的样子,那麽闪耀,那麽大,仿佛全世界只有它是最好的,仿佛它是一个流动的生命,代表一切快乐和幸福。她久久流连於大熊身边,管家说什麽都不行,导购数次把大熊抱出来又放回去,她几乎要哭了。後来管家把电话递给她,她含著眼泪听见那个人说:“只能买我想给你的东西。”管家按照吩咐给她买了一个公主的梳妆盒,里面有金灿灿的发卡和白亮的耳坠,她终於哭了。
出租车路过那家商厦的时候,月宁远微笑著。她记得自己终於读完了漫长的小学以後,有一天又看见了那只大熊。商厦易主,清仓甩卖,大熊也被拿出来打折,头上别著“70%OFF”的牌子。人群拥挤,月宁远冲进去,紧紧抱住它。它身上落了很多灰尘,背後的毛被背景灯长时间烘烤已经褪色,但是她似乎记起了小时候那些委委屈屈的时光,她把发卡上的金粉用小刀刮下来做贺年卡,发卡就露出了难看的铁色,而那些仿珍珠的小塑料珠子,她一颗一颗放进下水道,听著它们咕噜噜地沈下去。但是大熊始终温暖,月宁远抱著它跟导购说:“我要这个熊!”导购见她穿著中学校服,便十分鄙视地说:“你有钱吗?”月宁远从书包里拿出了三张一百元和一张五十元,放在收银台:“够了吗?”导购摇头:“不够,还差四十。别脱鞋子,也别拿手表,我们这儿不抵押实物。”月宁远紧紧抿著嘴唇,把她的手表扣回腕子上。有一个很小的小女孩说:“妈妈,我要大熊!”很快,导购就和她们说好了价格,月宁远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於是她不顾一切爬上高高的货箱,摁断播放器的电源。背景音乐忽然停了,导购大喊:“快下来!”
“我是一个孤儿……”月宁远敏捷地把话筒插进正确的孔里,说,“我第一次看见它,是这家商厦开业,但是我从来买不起,也没有人给我买。今天我已经初一了,我攒了很久的钱,只有三百五十块,还是买不起它。我想我要永远错过它了,所以……我想……如果你们谁要买走它,可不可以让我多抱抱它?五分锺就好了。我很喜欢它,真的。”
那时候的月宁远还略有些婴儿肥,但整个人已经十分水灵,此时更是泪水铺了一脸,她咬紧牙看著周围的叔叔阿姨,期待地,等著他们的反应。一些人重新开始淘货,刚才的安静不复存在,月宁远真的绝望了,尤其是身边那个小女孩一直不停地叫“大熊,我要大熊”。她缓缓地把话筒放回去,准备替人家重新打开播放器──“我借给你十块钱。”有个男人打开钱夹,“过来,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是哪个学校的?”月宁远羞涩地站过去:“雁京二中,初一B班,柳婷。”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很柔和,男人递给她十块钱和一张名片:“如果生活上有经济困难,以後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叔叔!”月宁远突然大声回答。她知道她要成功了。
果然,很快就有其他几个男士过来垫付,区区四十块,不到十分锺就收齐了。月宁远却没有著急付款,而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作业本,开始一一询问那些好心人的名字,抄在纸上,然後一一道谢。末了,她这才走到导购面前,重新说:“我要买这个大熊。”
车一转弯,就碰到了四个警卫,月宁远付钱下车,向警卫出示了一张卡片,然後沿著街慢慢走。她记得她花了一个晚上拆那个熊,把棉絮掏出来,把它放在水盆里洗。水盆很小,她要洗好几次才能完成一遍,如此反复,她洗了四遍,然後把大熊晾在房间里。睡前,她看著她的熊,十分满足。第二天在雁京十八中初一年级组里,月宁远哭著讲述了她回家路上被高年级同学打劫的全部经过,老师十分震惊,尤其是她身上还带著几道狰狞的淤青。月宁远始终是乖孩子,所以没有人怀疑她把班费究竟弄去了哪里,总之,三百五十元钱,对於老师来说不算太多,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月宁远只是制造了一些不足道的皮肉伤和两场眼泪,哦,还有她的表达能力,就获得了她的大熊。那想了很多年的大熊。那些帮她垫付了四十块钱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十八中和二中的校服除了胸前印花上的数字略有出入外、其他全是一家工厂一个模板的事实,也不会知道二中初一B班真的有个叫柳婷的孤儿──她们同在一个声乐班学唱歌。月宁远最高兴的是,她是全凭自己的实力完成这件事的,如今回想起来,她仍然会满足地笑起来:没用动用那豪华房子里住著的人给的一分钱。月宁远还记得她第二天缝那只熊的时候拉开抽屉找针线包,抽屉里有一个信封,里面有五十张连号的百元大钞,她摸了摸,关上了抽屉。
如果大熊是这麽轻易得来,她就决不爱它。
“月小姐。”今天值守白虎王私宅大门的士兵认识她,於是爽快地让出门来,“今天真是漂亮。”
“谢谢。”月宁远调皮地一笑,沿著种有翠绿色大叶子植物的小径走进那栋别墅里。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和这里脱不开干系了,但如果可能,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活下去,只有这样,她才能像爱著那只熊一样爱她自己,爱那个聪明感性的月宁远。
她用小勺搅拌了一下咖啡,笑著说:“天气很好,您没出去走走?”
“我的心情很不好。”
说话的人是白虎王卓雍的大儿子,卓淳。自从昂雅事件之後,卓淳的心情就从来没好过,他先失去了妹妹,又丢掉了许多实业和实权,一度要消减家里的佣役控制开支,十分狼狈。而白虎王卓雍本人早就糊涂得连天黑天亮都分不清了,一大摊事情全归他管──尽管他小的时候就渴望有一天可以掌管家业,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状况。
“我了解。”月宁远啜了一口咖啡说,“江扬要和苏朝宇结婚了,而且,苏朝宇的家长是彭耀。”
卓淳那线条粗犷的脸上露出一点点赞许。
“这表示彭家已经和江家站在了同一条船里,从此再无隔夜仇。还有一件事,也应当是我关心的,那就是苏暮宇现在住在江家。”
“你还惦记这件事。”
月宁远脸色一变:“这件事始终是我的重中之重,请您放心。”
“哦?南原那一场,你怎麽好意思再提?”
出乎意料,月宁远笑起来,还十分轻松地舀了一勺乳酪放在舌尖尝尝,嫌不够甜,又加了一勺蓝莓酱:“南原虽然输得难看,但至少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苏暮宇对海神殿的执掌确实日渐放松,已经到了对有一部分不闻不问的地步。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管还是完全不知道,或者,是江家有意让他用这种方式洗白。”
卓淳拍拍手,有个小侍女走过来,他吩咐了两句,然後才说:“你很清楚江家现在是在干什麽。”
“是挑衅。”月宁远昂头。
“他们知道和不知道的都太多了。”卓淳冷笑,给自己斟了半杯红酒,却并不是先闻後品,而是一饮而尽。月宁远看在眼里,并不表示什麽。卓淳放下杯子:“苏暮宇手里的候鸟,你都知道?”
“对。”
卓淳笑了:“那就像我这样。”他举起空杯子给月宁远看,杯壁上挂了淡淡薄薄的葡萄红色,汇成细细一缕淌下来,如血。“这不需要好心情和慢工出细活了,弄干净点儿。”
“好。”月宁远举起咖啡杯,和卓淳在空气里无声一碰,“不过您也知道,要让江家死,不容易。单凭我……”
“我不会让你抛头露面太多。”卓淳说。
月宁远低头想了想:“此举定成败,成本太高了。海神殿是白虎王唯一的底牌,我怕亮得太快太急,反而自乱阵脚。毕竟……您知道的,从上任波塞冬开始,就莫名地和这里断了血缘。”
卓淳不耐烦地说:“这就不管你的事了。我问你,上次那位王亲,你觉得如何?”
“很满意,谢谢您。”月宁远饮尽咖啡,“如果您觉得合适,我会和他再见面的。”
“好。你的生活怎麽样?”
“很好,谢谢您。”月宁远站起来。
卓淳也站了起来:“你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希望你带著波塞冬的象征物,告诉我你掌控了一切。”
月宁远走近一步,微笑:“您知道,我总能掌控一切。”
小侍女拿来一只冰包放在桌上,里面是八盒乳酪,一律配了蓝莓酱。月宁远道谢以後,又走近一步。卓淳示意小侍女退下去。月宁远和他贴得很近,十分暧昧,他们先说了几句十分复杂的话,小侍女远远站著看嘴型,什麽都看不出。她知道月宁远每次来都是这样,最後总在卓淳耳边说些什麽,卓淳搂著她的腰,侧耳听。
最後是一个简短的句子,卓淳听完十分高兴,摸了摸月宁远的脸,而後,这位好几个月才来访一次、每次只喝一杯咖啡吃一盘乳酪的女孩,就拎著那个冰包离开了白虎王私宅。外面阳光刺眼,小侍女送她到门口,月宁远什麽也没说,安安静静地走了出去。
然而,转过街口,月宁远就找了个清静的公园,坐在秋千上开始吃乳酪。她多麽想大笑。她想做的事情终於快要做成了,而世界上只有他是真正懂她的,只有他。当年是他一眼看出她身上的伤痕是自己撞的,是他尖锐地撕破了她的谎话──月宁远没有害怕,即使听说他很凶,会用皮鞭子打人,她是不怕的,因为她已经有了最想要的大熊──也是他,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後,抚著她的头发说:“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婚礼前三天,元帅府後院那两株几乎有百年树龄的海棠花终於战胜了料峭春寒,满树如雪如云地绽放。午後有那麽一段时间,阳光明媚而不刺眼,融融春风里卷著花香,缓缓暖暖地拂过脸颊,婚礼的主角之一江扬中将懒洋洋地躺在花树下的逍遥椅里,半睡半醒地陪著另一位主角苏朝宇上校──海蓝色头发的双胞胎正在玩一种有上百张卡片的桌面游戏,据说取材於一千两百年前一段非常精彩非常著名的历史故事,集角色扮演、即时战略於一体,近几年来风靡校园、办公室,苏朝宇和苏暮宇都玩得不错,这几天难得对在一起,没事就要杀几局。天生劳碌命的长官偶尔也跟著玩一会儿,虽然他一向缺乏游戏方面的练习和实践,不过他有强到不可思议的记牌能力、数学硕士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和计算能力,以及多年军旅生涯练就的果决的判断力,几乎可以瞬间让充满不确定的牌局明朗起来,从而一赢到底,使牌桌上的所有人都失去游戏的乐趣。事实上,他刚刚连赢两局,因此被苏朝宇赶出牌桌,理由是:“把游戏变成强脑力劳动的後果就是你的核心组件需要休息以防过热短路,家属席比较适合你,亲爱的。”说来奇怪,蓝头发的巫师就像是把魔咒附著在了这些寻常的词句里面,江扬半躺在苏朝宇身边观战片刻,就被他胡噜地有些困倦,春风又那样暖,阳光又那样柔和,他简直就想这样睡上片刻,苏朝宇专注牌局,却敏锐地注意到了江扬的倦意,於是低声吩咐勤务兵拿江扬房间里那个长条形的茶枕并一条薄毯过来,之後更是难得的放下手里的牌局,亲手给他垫好枕头,搭上薄毯,然後吧嗒一口亲了一下爱人的额头,郑重地说:“睡吧,亲爱的宝贝!”说完,就和苏暮宇笑成一团。
真是坏透了的小兵,江扬一直都听得很清楚,只是眼皮打架,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所以很快就说服自己暂且不理,晚上再跟苏朝宇算账,一时间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双胞胎的笑声和窃窃私语忽远忽近,唯有花开花落的微响,渐次不绝。
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的身边俯下身子,江扬以为是送茶水点心的勤务兵,一时不想说话不想动弹,一阵风送来秦月朗常用的那种桂木混佛手柑的香水气息:“姐夫说,他在书房等你,很重要。”那声音那语调都是旁人绝模仿不来的雍容的风情,江扬立刻醒了,睁开眼睛以前身体就下意识地坐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兴味盎然地看苏朝宇和苏暮宇玩卡片游戏的秦月朗转回身,再次俯下身子,瞧著江扬露出一个特奸诈特幸灾乐祸的,微笑。
谜底很快揭晓。
江瀚韬开门见山地告诉江扬:“记得我们这样的人结婚前应该做的事麽,儿子?”
布津帝国贵族们结婚的礼节极其繁琐冗长,从订婚到正式婚礼往往可以拖上两三年,中间举行无数各种仪式,江扬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参加过皇帝长女的婚礼,可是他的任务不过是根据请帖或者生活秘书排出来的行程去跳舞喝酒,其他的,他没有兴趣去管,就算礼仪老师曾经教过这方面的知识,这麽多年过去,他也早丢进回收站去了。此刻江瀚韬提起,他不由皱紧了眉,搜索引擎全开,试图在记忆的矿山里里找到那一片灵光乍现。只可惜这种地毯式搜索注定徒纓-u,n薰Γ阂∫∈种福骸叭梦姨嵝涯悖樱丶适恰佳椤!?/p>
哦,真是一语点醒,江扬很快就从那堆发霉的故纸堆中找到了所需要的魔咒──光明神的考验。
布津古代的创世神话里认为,布津帝国是由光明之神创造,他在他众多的儿子里选择了大陆的王者时,会给他们出三道难题,他叫他的儿子们运用自己的智慧来获得财富,运用自己的力量杀死猛兽,运用别出心裁的设计而使生活更加美妙,成功解决三道难题的儿子会获得永恒的幸福簍-u,n奚系娜僖U庵执翟谀持忠庖迳戏从沉苏飧雒褡宓男愿窈图壑等∠颍冀虻酃由系较露汲缟胁聘弧⒘α亢t-u,n幕扪攀背赡昴凶又挥型ü苏馊跏粤叮庞凶矢袢⑵蓿裨蚓突岜蝗衔俏涯曳希挥泄媚锘嵩敢饧藿拧2还倌昀矗庵质粤督ソチ黛缎问剑枚┗槭钡牟式鸩世裉娲萁锼土靶┠昊实鄣拇巫哟蠡椋际遣扇∠笳鞯姆绞健H缃窀盖滋匾馓崞鹄矗降资俏谗崮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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