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大……那你……要不要指导一下我，让我拿到这个角色？”如撒娇般的话语，让凌林琳看上去特别惹人怜爱，这是一个深知如何展现自身魅力，俘虏男人为自己所用的女人。
　　凌林琳看到斯文，脑中跳出的，便是让斯文助她拿到角色的想法，反正斯文喜欢自己不是吗？能利用为什么不利用？而且斯文对于角色的理解的确另有天赋，一针见血，有他指点说不定真能有个好表现。
　　凌林琳那种你合该为我付出的语气，让斯文心里泛起阵阵讥笑。
　　这种小公举他可伺候不来。
　　指导她然后让她当选？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斯文心里都快笑不动了。
　　演员的好处在于，心里再怎么吐槽，脸上都能精分出他所需要的表情。于是斯文装作深情地回：“是吻别那一幕？”
　　凌林琳娇羞点头。
　　这娇羞模样，让斯文又差点屏不住出戏，心里的吐槽能量条都快爆表，简直憋到内伤。
　　心中暗讽，表面工作还是非常到位。
　　“一般来说，只要将与爱人离别的不舍和绝望之情表达出来就可以，但你也能另辟蹊径，在这两种心情中加上一丝愤怒的情绪。”心里默默看着凌林琳的笑话，斯文表情认真地说。
　　凌林琳虽瞧不起斯文，但是对他的演技是非常信任的：“为什么？”
　　斯文一本正经地回：“因为鲛人头领长期身居高位，一直是一呼百应的，在他即将赴死前，对心爱之人的告白却得不到响应，你觉得他仅仅只是不舍和伤心吗？他一定会气愤，他生活在海洋中，性格要比人类单纯许多，而且鲛人族群对头领有一种天生的依赖和崇拜。只要他看上族群里的鲛人，那鲛人定然不会拒绝他。可是欧海洋对于他的表白却无动于衷，他付出这么多，甚至即将为欧海洋牺牲，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你说他能不悲愤吗？表现出愤怒，才是符合长期身居高位之人的举动。”
　　一段推理说得有理有据，凌林琳被忽悠得半信半疑。
　　看着陷入沉思的凌林琳，斯文心里就一句话：坑死你不偿命。
　　他忽悠凌林琳的那段话，的确是他曾经考虑过的表达方式，然而在他反复咀嚼剧本以后，将之放弃，因为剧本里非常隐患地写了一句很平常，如果不一句一句推敲，压根不会发现隐藏之意的句子——鲛人是雌雄同体，只有在寻到陪伴一生的伴侣后才会显现明确的性别特征。但是按照传统，鲛人头领必须以男性性征出现。
　　别人只会以为这是鲛人这个神秘物种的传承，可谁会去深究背后的因果？
　　为什么不能以雌雄同体的模样，非要以男性性征出现？
　　斯文相信除去他，很少会有人和他一样从句子背后提炼出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当鲛人个体以雌雄同体的表象出现时，意味着这个个体还没有特定的配偶，是可以追求或者被追求的。鲛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当鲛人有配偶时，他们会即刻显现出雌性或者雄性的明确体征，也以此告诉其他族人，我已有伴侣，并至死不渝。
　　换句话说，鲛人头领以男性体征出现，便说明头领在位期间，不能追求其他个体，也不能被追求。即是说，他不允许拥有感情。
　　所以，在鲛人头领发现自己对欧海洋的感情后，便已经注定了他们有缘无分的结局。既已知道无望，又怎会去奢求欧海洋的回应？
　　斯文不知道凌林琳最后会不会采纳他的意见，不过对于凌林琳，斯文再了解不过，她形象好，但演技平平，对于剧本的理解力并不高，以前是靠斯文给她讲戏。没了斯文，她最近接的都是一些讨喜又挑战性不大的角色。
　　所以斯文相信凌林琳在揣摩剧本这一项，就算三年来她有一些长进，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那段以假乱真的分析，一定会对凌林琳揣摩角色造成一定干扰。
　　呵呵，突然很期待新晋影后会如何表现呢……


第30章 针锋相对
　　凌林琳还在思索的当口，最后一位演员也进入会场，等裁判到齐，第二轮试镜便会正式开始。
　　看着这最后走进评选厅的艺人，凌林琳回神后脸色一黑，低声的呢喃被身边的斯文捕捉：“程秘……他不是被取消资格了？为什么会出现？”
　　程秘显然也看见站在一起的凌林琳和斯文，和那天嚣张不顾地同斯文找茬不同，今天的程秘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走到他们俩面前。
　　斯文冷眼看着程秘走近，心中突然有一种跳脱出现实社会的不真实感。
　　他，凌林琳，程秘。
　　他们三人之间各有纠葛，关系简直比三角恋还要复杂，而如今，他们却各怀心思站在一起，看上去非常融洽地做着表面功夫。
　　那一天的情绪失控，好像没有给程秘带去多大影响，此时此刻，他又恢复常态，仿佛几天前和斯文单方面的争执与歇斯底里都没有发生过。
　　程秘面含温柔的微笑先向着凌林琳打招呼：“凌姐好久不见，颁奖那天我正好在美国客串卡梅隆的影片赶不回来，还没当面恭喜您夺得百花奖影后。”
　　一句听上去很诚恳的道歉，背后隐藏的含义却没这么简单。
　　程秘说他客串好莱坞著名导演卡梅隆的影片，那可是大事件，能在如此大牌的导演执导的电影里客串，对于亚洲面孔来说绝对是一个荣耀。
　　所以程秘背后的意思是在告诉凌林琳——他根本没把凌林琳的百花奖影后放在眼里，凌林琳也没资格和卡梅隆比，更没资格让程秘当天特地到场去道贺。
　　凌林琳娇笑一声，显得很大度：“不需要如此客气，每个演员心中都有一座奥斯卡，所有影帝都是从龙套开始的，粉丝也是慢慢积累起来的。作为前辈，下一辈的前程自然要比百花奖这个百姓选出来奖项重要。对我们艺人来说，相比人民投票选出的奖项，还是金鸡华表这种专业奖项分量更重。”
　　凌林琳见招拆招的本事也很熟练——你以为在卡梅隆的片子里出现个十秒说一句话就能一飞冲天？没实力还不就是个龙套。
　　而且百花奖我也不放在眼里，不过我好歹是百姓选出来的影后，你呢？你连稳定的粉丝群都没有吧。
　　程秘后退一步微微鞠躬：“谢谢凌姐教导，期待明年有机会在金鸡奖颁奖典礼上和您第一时间道恭喜。”
　　这一步退得很夸张，感谢凌姐教导的话也说得特别响，引起几乎所有演员的注意。凌林琳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当场气得她心火直冒。
　　程秘的意思，就是变相告诉所有人，凌林琳仗着影后的身份教训他这位资历不高的新人，而且这个影后，还是由看不出内里门道，没有专业素养的观众选出来的。
　　凌林琳虽是影后，却没拿到过金鸡华表这种考评专业演技的奖项荣誉，说白了就是实力不够。
　　两朵白莲花不动声色的撕逼，简直就是年度大戏。
　　短短三句话，两人给斯文的感觉就交锋了不下十次。
　　他人将不满的视线投射到程秘和凌林琳身上，怪两人打扰试镜气氛。
　　看着两朵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斯文低调地退到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
　　作为这两朵白莲花曾经踩在脚下，而且如今还一个个算计着想踩着他往上爬的垫脚石，有什么比看见他们互撕更大快人心的？
　　他知道这两人之后肯定会来找他麻烦，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戏的好心情。
　　不过作为曾经因为莫名其妙的争执而被迫取消试镜资格的受害人，斯文还是决定谨慎一点，远离风暴中心，转身寻找一个适合看戏又不会引起太多关注的地点。
　　只是这一转身，却冷不防撞进一双深邃又充满探究的双眼，那双眼好似黑洞，让毫无防备的他感到心跳的一瞬间停滞，脑中闪烁而出的名字便这样脱口而出：“秦御……”
　　看着募地呆滞起来的斯文，秦御嘴边泛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场合再一次见到你。”
　　斯文有些尴尬，他知道试镜一定会遇到秦御，可没想到秦御会这么早出现，本以为第三轮试镜才会遇见的人，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嘴角的弧度还如此不怀好意，让斯文不多想都难。
　　尤其在斯文正利用着秦御的情况下……
　　没看到本人时还能利用得毫不愧疚，可当这人亲自站在你身前时，总免不了一瞬间的心虚和无措，不知道秦御发现自己之前所为都是出于自身利益，对他的印象会如何改变……
　　斯文暗咳一声回：“但我觉得总比在‘梦’遇见好多了。”
　　“也是，毕竟那里鱼龙混杂。”
　　听到鱼龙混杂四个字，斯文仿佛回忆起趣事，笑得很轻快。
　　“提到‘梦’怎么笑得那么开心？”秦御语气调侃，“难道是因为在那儿和我促膝长谈过？”
　　斯文不知道为什么，和秦御对话时，总能获得片刻放松。
　　噙着笑同样调侃地回：“我只是在想，终于没有莫名其妙的二代盯着我屁股，感觉整个人都解脱了。”
　　秦御想到自己之前因为一个吻就对着斯文产生出欲望，突然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然而两人并没有聊多久，一声听上去自信雍容的声音打断两人间气氛轻快的对话。
　　那声音雍容中又带着惹人怜爱的软糯语调，像是有着亲密关系的多年好友，让斯文起出一身鸡皮疙瘩。
　　转头看声音来源，斯文真要给这个皮肤厚过城墙的凌林琳叫一声好。
　　一个影后，一个影帝，场面功夫不得不做，秦御公式性地回去一句：“林琳，我们有几个月没碰面了吧？”
　　凌林琳笑得优雅：“是呀，几个月没见，这次一碰头，你就成为我的考官了，所以必须来和您套一套近乎。还请您手下留情。”
　　“哈哈哈，新晋影后可不能对自己的演技没信心。”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没有实质内容的客套话。
　　一个求秦御开后门，一个让凌林琳凭实力。
　　这样看来，凌林琳是吃了秦御的闭门羹？
　　呵呵，影后出师不利，不到十分钟，斯文就瞅见她吃了两次瘪。
　　不过影帝和影后的交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围观的，在任何圈子，知道得太多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凌林琳的狼狈相。
　　斯文转身的瞬间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而另一边刚和凌林琳过招小胜一筹的程秘正一脸阴森瞪着“相谈甚欢”的影帝和影后，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宴会厅里的演员们暗自较劲，犹如宫斗大戏，好在阿诺克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好了孩子们，让我们开始第二轮试镜！”
　　评选厅中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带好你们的泳裤，我们第二轮试镜的地点在顶层泳池。”
　　一众人抵达泳池时，泳池边上已经放置好各种摄影装备，灯光、轨道、八架摄影机，俨然将泳池变成了摄影棚。
　　阿诺克坐在西边池岸的正中间，副导演配合着向已经就位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发号施令。
　　阿诺克：“接下来，孩子们，你们有十分钟，尽情享受游泳的乐趣吧！”
　　“啊？”试镜演员们面面相觑，这第二轮试镜，就是在泳池里游泳？
　　“扑通！”还没有从试镜的奇葩题目中回神，已经有人跳入泳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斯文。
　　入水声让演员们回神，也都不甘人后地一个个跃入水中。
　　斯文入水后发现，原来池底也有两台摄影机。长得都挺小巧，这好像不是常用的水下摄录设备啊……
　　眉头一皱便有一丝捕捉不到的想法闪过，斯文有些不明白，第二轮试镜，是想考察演员们的水下形态吗？


第31章 泳池试镜（一）
　　跳下水后的其他演员显然也同斯文有一样的猜测，看到水下的镜头后，以为是考验水下姿态，或悠闲，或迅猛地游起来。
　　只是斯文觉得试镜没有这么简单。
　　一般电影中，展现在荧幕上的水下动作，其实很多都是拉着威亚吊在空中拍摄完成，事后再后期制作加入相应的背景。所以拍摄那些镜头时，并不强求演员们一定会水。
　　不然……斯文浮出水面，将目光聚焦在坐在池边不会水的两位演员身上，如果阿诺克是想考察演员们的水下姿态，那这两个不会水的，根本不会让他们进入第二轮试镜。
　　会不会水，水下姿态是不是优美，这些都是可以矫正的，何必大费周章架上十台摄影机拍演员们如何游泳？
　　他们每人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如今已经过去五分钟，从阿诺克此时没有丝毫笑意的神态来看，显然，还没有演员真正领悟到此次试镜的真实答案。
　　闭上眼呼出口气，一定会有提示和蛛丝马迹，只是自己没找到。
　　再次睁开眼时，斯文的视线从池边每一寸扫过，就在目光移动到第五台摄像机时，一抹原来如此的神情展露。
　　摄像机下放置着一个小玩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海豚。这玩偶在剧本中曾提到过一句，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鲛人头领的洞穴里躺着许多遭遇海难的轮船中挖出的珍宝，金币，钻石，也有一些瓷器和手工艺品，或者是小孩子们的玩物，小海豚玩具和小水枪。】再搜索到其它道具，也是一些非常细小但剧本中出现过的玩意儿，笔记本，小刀……
　　斯文下意识睁大双眼，所以阿诺克最终是在考验演员们对剧本的熟知程度吗？
　　想到这儿，斯文生出一股后怕，如果不是想方设法弄到了剧本，今天他根本通过不了这轮面试！
　　庆幸自己准备充足，斯文平定心神，将注意力拉回。
　　他发现岸上的小道具一共是五样，也就是说，这一轮的面试，最多只有五个人能进入最后一轮试镜。
　　绝不能让其他人占去先机！
　　可是就在他想靠近海豚玩偶时，海豚却被程秘一把抓起，并且惊呼：“啊！这里居然有道具！”
　　说完又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无辜的低头把玩起玩偶。
　　程秘和凌林琳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斯文的一举一动，他们也发觉试镜另有隐线，只是一直摸不着头绪。直到斯文的目光在这个海豚玩偶上停顿。
　　程秘正巧就是那两个不会水的演员之一，看见斯文不同于其他演员的表现，便知道斯文一定有所发现，果不其然，斯文的视线就像是为程秘做了一身完美的嫁衣。
　　拿到海豚玩偶后，程秘对着边上的摄像机表演起相关剧情，而此时此刻，在程秘“无意”地提点下，岸上的道具也陆续被顿悟的演员发现，等斯文想另换目标时，却发现五个道具全在别人手中了！
　　凌林琳拿着一支道具铅笔，向水池中的斯文投去看似关怀和遗憾的眼神。


第32章 泳池试镜（二）
　　在顺着斯文的视线看到那个海豚玩偶时，凌林琳也猜出阿诺克真正的意图，并快步捡起身边最近的道具。
　　如果程秘不吼那一嗓子，她也会适当“提点”一下其他演员的。
　　毕竟斯文的演技放在那儿，要是斯文进入第三轮试镜的对戏环节，凌林琳没有把握在演技上压倒斯文。
　　斯文鼻孔微张，下意识咬紧牙关，舌头来回不断舔着虎牙内侧，胸口气得微微起伏，五个道具全名花有主，难道他要止步这轮试镜？！
　　拿到道具的五人已经自顾自表演起来，这时离十分钟期限，只剩下三分钟。
　　等他们表演完再去借道具显然来不及，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岸上的八架摄影机，除去五个拿到道具的一人一台，剩下三台也被其他演员占据，开始他们没有道具的演出。但是斯文很清楚，没有拿到道具的人，十有八九要被淘汰。
　　怎么办？难道要去岸上抢道具吗？可恶，为什么道具只有岸上有！既然道具全在岸上，为什么阿诺克要误导他们下水？
　　下水……水下……水下只有两台并非电影专用的水下摄影设备。
　　等等……
　　斯文眼睛猛张，在这一瞬间他终于知道那两台他之前觉得过于小巧的水下摄录设备奇怪在哪儿了！
　　这两台设备也是道具！
　　这时所有演员，除去他，全部都已经上岸。
　　斯文嘴角勾起讥笑，程秘和凌林琳，你们想让我被淘汰？没那么简单！
　　水下，将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阿诺克眼前的20寸屏幕上，同时播放着两排画面，每排三个，整齐排列，共6个画面。
　　和斯文猜测的一样，十台摄影机，只有6台摄像机的画面会被链接到阿诺克此时关注的屏幕上。另外四台空转着，仅仅起到迷惑作用。
　　此时屏幕上除去第一排正中，其它五个画面中都有演员表演着与道具有关的场景，然而离时限只剩最后一分半，第一排正中的画面仍旧一片空白，仅仅只能看出清澈的泳池水和远处洁白的瓷砖砌成的池壁。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副导演在一边掐着秒表进入60秒倒计时，阿诺克盯着那一片空白皱起眉，难道就没人能够打破思维定式，发现这最后一个道具吗？
　　另外五位的表演陆续结束，副导演示意他们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这最后一分钟走过。
　　59秒、58秒，紧盯着屏幕的阿诺克突然挺直腰背：“将二号机画面调至全屏。”
　　清澈的池水和洁白的池壁慢慢在眼前放大，倒计时55秒时，画面右下角募地出现一根手指，由于离镜头非常近，这根手指显得特别大，撑满整个镜头，镜头调焦后，手指上的指纹根根清晰可见。
　　只瞧这根食指弯曲，离开又靠近，画面微微抖动，应该是正受到食指敲击。


第33章 泳池试镜（三）
　　下一秒，画面抖动还未平息，又骤然被转了一个方向，让盯着屏幕的阿诺克等人一阵晕眩，镜头不规则移动，似乎是有人在全方位转动它，研究手里的这个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