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卲瑀愣住，这才发现，砧板上放着一块三明治和两个番茄。

    “你……只是要煮东西?”白卲瑀有点不相信，还是捉着苏玏的双肩。

    “嗯……我只是饿了，你……别多想了。”苏玏很认真很诚恳地回答。

    “那你怎么不叫我帮你煮?”白卲瑀松了一口气，轻轻把苏玏揽过来，搂进怀里。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醒来看到你在我旁边睡着了，又看到有毛巾水盆那些。我在想，是不是我生病了，你一定为了照顾我，所以根本没有休息好。我想你多睡会儿，所以没有叫醒你。”苏玏说着，眼里还有些心疼，白卲瑀有些吃惊，这么看苏玏，他似乎已经正常了。

    “你……没事了?你还记得，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苏玏想了想，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玏没什么记忆，却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中途，好像还有人来过，可是他不记得了。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有些感冒，然后发烧了，说了些胡话。没事了，你没事就好。”白卲瑀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不能去刺激苏玏，他把苏玏抱进怀里，抱着他的头，轻轻安抚着他的背，每一个动作里，都透着心疼。

    “我……生病了吗?”苏玏想不起来，却能感觉到浑身都没力气。

    “没事了，你还在生病，怎么能自己来弄吃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粥。”苏玏记得，白卲瑀有给他熬过粥，可他因为什么没有吃，他不记得了。

    “好，我给你做。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哪里疼?如果有，就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做好了给你端过来。”白卲瑀捧着苏玏的脸，语气十分温柔。

    苏玏摇摇头，静静依在白卲瑀怀里。

    “我没事，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想在你旁边待着，不想一个人去客厅。”

    白卲瑀再次怔了一下。

    他说不想一个人，那刚才为什么又一个人在客厅坐了那么久呢?

    苏玏来厨房，真的只是因为饿了吗?

    ……

    白卲瑀将早晨熬好的粥又重新热了一下，又给苏玏烫了牛奶给他端过去。

    吃饭的时候，白卲瑀一勺一勺地喂着苏玏，苏玏好像是真的饿了一样，吃得很认真。白卲瑀盛的小半碗粥很快就被苏玏吃完了，吃完了苏玏还觉得不够，白卲瑀又去盛了一些来。新盛的有些烫，白卲瑀就让苏玏先把热牛奶喝了，苏玏也很听话地把牛奶喝了，只是喝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捧着杯子就不动了，只是盯着被子里的牛奶发呆。

    白卲瑀见他不对劲，“不想喝了吗?喝不下就不喝了，来继续吃饭吧。”白卲瑀把手伸过去想要接过苏玏手里的牛奶被子，手指才触碰到手柄，就有一滴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白卲瑀怔住，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当第二滴眼泪落在他的手指上，他才回过神来，苏玏……哭了?

    放下另外一只手里的碗，白卲瑀捧起苏玏的脸，看到苏玏眼里都是泪，心又被刺痛。

    “好好的，怎么哭了?”

    苏玏望着白卲瑀的脸，眼泪突然就像不受控制一样，一直往外涌。

    见苏玏哭成这样，白卲瑀有些慌了。

    “到底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难过?苏玏，告诉我好吗？”

    苏玏摇着头，不肯说。

    “好，不说，不说。想哭就哭吧，哭累了……就上去休息。”

    白卲瑀不再“逼迫”苏玏，由着他哭，他就一直在一旁给他擦眼泪。

    后来，苏玏是真的哭累了，直接靠着白卲瑀睡着了。白卲瑀把人抱上楼，抱回房间。

    白卲瑀本来想下楼去把厨房收拾了，可他还没有走，就被苏玏拉住了手。

    “不要走，白卲瑀……不要走。”本以为苏玏是醒了，可白卲瑀回头却发现苏玏仍旧睡着，才知道他是睡着了，在说梦话。

    白卲瑀握着苏玏的手坐回去，“好。不走。”

    这次，白卲瑀干脆直接关了灯躺下，把苏玏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渐渐地，白卲瑀也有了睡意，等他他也睡着了，在他怀里的苏玏，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苏玏根本就没有睡，或者说……他睡不着。

    躺在白卲瑀怀里，苏玏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听着白卲瑀平稳的呼吸，觉得很安心。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和爱的人在一起，饿了就一起吃饭，困了就一起睡觉，这样的日子虽简单却美好。让人忍不住向往。

    可是，他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美好”了，他和白卲瑀，已经走到尽头了，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苏玏以为自己可以坚强的，那么多人想要拆散他们，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都挺过来了。可最后，他还是输了，输给了自己。输给了那个懦弱的自己，输给了害怕失去的自己。

    他累了，他不想再坚持了。

    继续下去，只是两个人互相折磨罢了，他不好过，白卲瑀也过得不安稳。

    自己怎么样其实无所谓，那些伤心难过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不想再这么折磨白卲瑀了，看到白卲瑀痛苦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犯了重罪，难受得好像要死了一样。

    如果早知道爱一个人这么苦，他当初怎么也不会动心了。

    偏偏自己不但动了心，还让这爱直接在心上生了根，越扎越深，拔掉一寸都疼。

    吃晚饭那会儿，苏玏是真正体会到了白卲瑀的温柔，可是那温柔，不久后就再也不属于他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宠着他，也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深爱着。

    所以苏玏在那个时候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奔涌而出，哭得撕心裂肺。

    没有躲起来哭，就是想让白卲瑀知道，他要离开了，他终究违背了他们的约定，他终究没能坚持下去。他很难过，也很抱歉，更加自责。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纵然舍不得，却还是在那一刻下了决定。

    终究还是要放开他了，曾经以为两个人怎么也不会分手的，最后却没能长相厮守。

    苏玏感觉到白卲瑀睡沉了，就抽离了他的怀抱，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坐在床头。

    “白卲瑀，对不起。这一生，就当是我欠你的，希望我走以后，你会过得更好。然后，不要来找我，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的。”苏玏看着白卲瑀，在心里对他说完这段话，然后倾身吻上白卲瑀的唇，这一吻他停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希望他能记住白卲瑀的温度，记住白卲瑀的呼吸，好让他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能够更有力量独自一人活下去。

    ……

    清晨，窗外下起了雪。这是A市的第一场雪，白卲瑀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苏玏不在身边。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身边的床铺早已冰凉，似乎根本没有人睡过。

    白卲瑀忙下床，把房间找了一遍，连浴室也去找了，没有看到苏玏。书房，苏玏自己的房间，白卲瑀都找了，也没有找到。他又慌慌张张地跑下楼，把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

    白卲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就冲出了屋子，在漫天大雪里，拼命地喊着苏玏的名字。

    “苏玏!苏玏!苏玏你在哪里?苏玏，你给我出来!”白卲瑀发了疯一般，满院子地找苏玏，最后直接惊动了卡米尔这边。

    卡米尔听到白卲瑀的呼唤，赶紧披着大衣出来看，看见白卲瑀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在大雪里穿行时，她立刻吩咐管家去取外套和雨伞来。

    “小瑀，小瑀你在做什么?外面这么冷，你这是在做什么?”卡米尔拦住白卲瑀，立马为他裹上大衣。白卲瑀抓住她，“妈，你有没有看到苏玏?他是不是来这边找你了?”

    卡米尔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你是在找苏玏啊?他……他跟娜恩在一块儿呢。他今天一大早过来，就拉着娜恩出去了。说是要买什么东西，中午他们就回来了。怎么，他没告诉你?”

    “他跟娜恩在一起?”

    “嗯，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给娜恩问问。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路上……”

    不等卡米尔说完，白卲瑀转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卡米尔在后面吼他，他也像没听见一样。

    白卲瑀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苏玏，不要离开我。绝对不要离开我!

    他希望，卡米尔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骗他。

VIP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后的温暖

    白卲瑀一跑回房间就立刻拿起手机给娜恩打了电话，可电话那边，却迟迟没有人接起来。白卲瑀越打越慌，连卡米尔跟了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良久，娜恩的电话终于被接起，白卲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似的，可他仍旧不能松这一口气，他要确认，要确保苏玏没有走，他才能够放心。

    “喂表哥，怎么了?”

    “苏玏呢?让他接电话!”白卲瑀已经没有时间去质问娜恩为什么这么久才接起他的电话，他现在只想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苏玏的消息。

    “玏哥哥?他没有和我在一起啊!”电话里传来娜恩有些疑惑的回答，白卲瑀却在那一瞬间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说什么?”白卲瑀不相信卡米尔会这么正大光明地编一个谎言来骗他，所以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哦，我的意思是说，玏哥哥现在没有和我在一起，他去洗手间了。我现在在外面等他啦!”

    “你确定他跟你在一块儿?”

    “当然啊，玏哥哥想买些东西，让我陪他一起啦。而且，不止我，还有乔毅哥哥也和我们一起的，表哥你就放心好啦，我们会保护好和照顾好玏哥哥的。这才多久没见着，就着急成这样，表哥你也是。”

    “照顾好他，别带他往人多的地方去。看到他有不舒服的时候，立刻带他回来，还有……尽量不要让他知道到和我有关的事情。”

    白卲瑀总算冷静下来，知道乔毅也跟着去了，白卲瑀放心了一大半。他交代完，就挂了电话，回头才看见卡米尔一脸担忧又无奈地站在他身后。

    “你呀，真是被那个苏玏给迷住了。你看你刚刚，一会儿没见到他，就着急地满院子找他，跟个傻小子一样，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的理智，你的教养，为了那孩子，真是什么都丢弃了。甚至，连自己的生命安危都不顾。小瑀啊，妈妈不反对你喜欢任何人，可是爱一个人之前，要学会爱自己啊。不要因为爱一个人，就丧失了自我，你明白吗?”卡米尔说的语重心长，白卲瑀也深知自己方才的确失态，他从未那么慌乱过。要是被别人知道，又不知该如何笑话他。

    “妈，抱歉。刚才是我太着急了。”

    卡米尔拉着白卲瑀到沙发边坐下，握着他的手。

    “告诉妈，你和苏玏那孩子，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白卲瑀想了想，还是开口，“我的过去被曝光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收到打击?”卡米尔一脸不明白。

    “他觉得，这件事是因为他造成的。所以他觉得是他毁了我。”

    “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件事怎么能是他的错呢?这不是那些无良的媒体干出来的吗?”

    白卲瑀沉默了一下，“其实，这件事……是苏玏的父亲指使的。”

    “苏玏的爸爸?!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卡米尔很震惊。

    “他这么做，就是要毁了我，然后让苏玏愧疚，然后……离开我!”

    “所以，你是说苏玏的父亲……为了想拆散你们，而主导了这一切吗?”

    白卲瑀点点头。

    “我不明白，苏玏的父亲，他怎么会有能力调动……”卡米尔说了一半，忽然明白过来，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

    “苏玏的父亲，在B市的权势，可以比得上我们白家在法国的地位了。他想查到我的过去，很简单。加上……还有乔茜的存在。”

    “乔茜?她……”

    “我猜测是苏玏的父亲收买了乔茜，不然那件事也不会被曝的这么彻底。”

    卡米尔这下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算是明白白卲瑀为什么那么怕苏玏不见了。

    “苏玏他从小在苏家就受到欺负和不公正的待遇，虽然他一直觉得是苏家人的错，可他内心却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他的心理和精神上，其实是存在缺陷的。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不好接近，其实他内心害怕着很多东西。当他知道我被媒体和网友谩骂的时候，他一直埋藏在内心的负罪感就被勾起来了。他开始自残，甚至要和我分手。我早该发现这些的，可我偏偏做了蠢事，让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现在，根本不敢让他离开我半步，我怕我一个转身，他就会逃走或者伤害自己。”

    白卲瑀第一次露出那么无助的表情，也无比悔恨，悔恨自己对苏玏做的事情，让苏玏心里的负罪感加深。

    卡米尔把儿子抱进怀里，轻轻安慰着他。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妈妈虽然不是很了解苏玏，但是妈妈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小瑀，有时候我们一不小心就走到悬崖边，可是我们都不想坠崖，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回到原点，换条路走。虽然我们好不容易才走了那么远，但是若想有生机，就只有舍弃。”

    卡米尔话里的意思，白卲瑀自然是听出来了，可他并不希望，他和苏玏最后会走到悬崖边，他也不想和苏玏回到原点。因为走回去的路，一样是荆棘满布，往回走，一样会弄得遍体鳞伤，痛不欲生的。

    与其分道扬镳后各自经历生不如死，还不如携手并肩共赴黄泉。

    那一刻，白卲瑀竟然也有了如此极端的想法。

    ……

    到了中午，苏玏和娜恩他们才回来，白卲瑀为了第一时间确认苏玏有跟着回来，在娜恩打电话后就等在院子大门口了，他拿着伞，在大门口站了半个小时。

    “表哥!你怎么站在外面?这么冷!”娜恩一下车就看见白卲瑀，吗不过上前问他，白卲瑀没理他，看着乔毅下车，然后把苏玏扶了下来。白卲瑀立刻撑开伞，走过去把苏玏从乔毅手里接过来，替他遮伞。

    苏玏抬头望着白卲瑀，浅浅笑了笑，白卲瑀却被那笑容惊到，然后没控制住，直接低下头就吻上了苏玏的唇。

    娜恩有些激动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拉着跑过去乔毅，“走吧，我们别待在这里看他们秀恩爱撒狗粮了。”

    乔毅被娜恩拉着进了院子，却频频回头，一脸担忧的样子。

    白卲瑀本来只是被苏玏那个笑容给惊艳到，所以忍不住就吻了他，可他没想到苏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害羞或是不是，甚至主动搂着他的背脊，回吻了他，虽然只是很浅很轻的回应，可白卲瑀却像受到了巨大的鼓励一样，一手搂过苏玏的腰，一手扔了雨伞，捧起苏玏的头，两个人直接在大雪中，拥吻起来。

    站在楼上的白姑姑，看到了这一幕，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很干净美好的画面了。

    看着相机里在雪中拥吻的两人，让人觉得无比的心动。这就是爱情啊，那么美好的事情。

    知道是在外面，白卲瑀留了分寸，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苏玏，然后把掉在地上的雨伞重新捡起来，看见苏玏的脸因为缺氧有些红扑扑的，他不觉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走吧!”白卲瑀牵起苏玏的手，苏玏回握住他，跟着白卲瑀的脚步，慢慢走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