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高能(上)
小人脚下立着一块巧克力薄脆,上面写着“To Revees,永远爱你的Ming。”
李维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宗铭却十分满意:“不错嘛,和我设计的一模一样!”说着将李维斯的后脑勺一扣,和自己脸贴拍了好几张合影,“一会印出来贴在冰箱上,等移民局来家访的时候给他们看!”
李维斯觉得等不到移民局来家访,他就要被宗铭雷吐血了!
雷归雷,这顿生日餐李维斯还是挺满意的——水果千层甜而不腻,碳烤鸡排鲜嫩多汁,最令人惊叹的是宗铭亲手扯的长寿面,一整碗面条居然真的只有一根,爽滑劲道,配上鲜香的土鸡汤、爽脆的木耳和黄花菜,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看来这货是真的很想招聘他这个助理啊!
李维斯觉得胃口吊得差不多了,再吊就有矫情的嫌疑了,在晚上收到宗铭520块人民币微信红包以后,抱着自己的枕头敲响了他的房门。
宗铭穿着睡衣裤,正躺在床上看卷宗,见他进来诧异道:“想通了?想通也不用抱着枕头上来吧?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说的助理是真的助理,不是要潜规则你啊!”
李维斯将枕头扔在沙发上,没好气地道:“我是怕你晚上一个人睡休克了死过去啊!今天早上多吓人,如果局座晚点来,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挂了!”
宗铭摸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今天表现太热情,一不小心把你给掰弯了……不用了,你回去睡吧,我是昨天走神算错药量了,今天不会了。”
“呵呵!”李维斯倔起来也是一根筋,二话不说往沙发上一躺,掏出手机打游戏,再不理他。
宗铭握着卷宗看了他半晌,无奈叹气,往旁边挪了挪,道:“过来睡吧,沙发那么短,半夜掉下去。”
“不用。”李维斯翻了个身,后脑勺冲他,继续打游戏。
宗铭看着他略显瘦削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阵说不出的柔软,这种被照顾的感觉,有十几年都没有过了。
仿佛一向都是他在照顾别人。
“过来吧。”宗铭将手里的卷宗丢过去,打在他屁股上,“睡那么远,万一我断气了你也不知道,不是白陪了?”
李维斯坐起来,怒目瞪了他半天,捡起卷宗,抱起枕头,走到床边严肃道:“警告你,你尽量保持呼吸啊!”
宗铭被他气笑了,点头道:“行,我今天不吃药了,硬扛着睡一宿,保证不断气,行了吧?”
两人对视三秒,李维斯也绷不住笑了,在他身边躺下,道:“睡吧,我会看着你的。”
宗铭将羊毛毯分了他一半,熄灯睡觉。
山间夜风飒飒,吹起垂地的纱帘,月亮被云彩遮住了一半,露出若隐若现的柔光。李维斯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似有似无的震颤惊醒,李维斯迷蒙间动了动手指,那种梦魇的感觉又来了,胸闷气短,大脑粘滞,整个人像是正在陷入沼泽里。
不行,必须醒过来……李维斯强迫自己醒来,每次都觉得自己已经睁开眼,下了床,转眼却又躺在了床上,无奈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才痛得一下子弹起身来。
“呼……”李维斯大口呼吸,窒息感还像石头一样沉沉压在胸口,转头一看,宗铭躺在他身边,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微微颤抖。
李维斯摸了摸他的头,发现他额头冰凉,布满冷汗,鬓角不断有汗滴掉下来,枕头已经湿透了。
“宗铭!宗铭你醒醒!”李维斯拼命将他摇醒。宗铭在黑暗中张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用一种极为陌生的,冰冷而酷厉的眼神看着他。
“宗、宗铭?”李维斯心莫名抖了一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你怎么了?”
宗铭被他的指尖触到,整个人忽然打了个冷战,像是从噩梦中被惊醒了,眼中冷光敛去,别过脸不看他,道:“没什么,大概是腿疼,你睡吧。”
李维斯跪坐在他身边,犹豫了很久,问:“不是因为腿疼,对吗?”
宗铭呼吸一窒。李维斯道:“你吃吗啡,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对吗?”
宗铭沉默,李维斯下床,拿了毛巾想替他擦擦脸上的汗,宗铭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哑声道:“我自己来。”
李维斯退后一步,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宗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微微抬起身坐着。
“你辞职,是不是因为这个?”李维斯问。
宗铭不语,李维斯又问:“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会变成像吴曼颐和王浩那样的人?”
沉默,空阔的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绝望,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进阵阵微弱的潮意。
要下雨了。
“也许吧。”宗铭在黑暗中沉沉地说,“这也是我想寻找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组队完成。
双打模式开启~
宗铭:为什么睡在一起什么都没干?
猫叔:你想干啥?
宗铭:你猜?
猫叔:刷知乎【和死人睡在一张床上是怎么样一种体验】?
宗铭:当我什么都没说!
【S2.MUMMY】
第22章 S2.E1.失踪案
一夜暴雨,天亮时空气有种电离过的臭氧味,分外清新。
李维斯将越野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宗铭正好下楼。隆美尔在台阶下拦住了他,于是他很耐心地把它抱起来,轻轻地挠着下巴。
隆美尔发出娇嗲嗲的咕噜声,宗铭微微笑了,疲惫的面孔浮上一丝暖意。
他后半夜基本没怎么睡,虽然他一直躺在那,一动不动,但李维斯很清楚他没睡着——那是一种奇怪的直觉,离宗铭近的时候,尤其当周遭环境比较安静,他能清楚地判断出他是否清醒,是否在动用超级脑。
有那么几次,李维斯很想对他说,去吃一片吗啡吧,这样睁着眼睛等天亮太痛苦了。
但终究没能说出来,既然宗铭选择了忍耐,他就陪他忍耐吧。
安抚了撒娇的浪子,宗铭上了车,说:“走吧。”
李维斯开车出门,问:“还头疼吗?”
“间歇性的,已经过去了。”宗铭将座椅靠背放下去一点,闭目假寐。
机械的颠簸大概让他觉得放松,快上高速的时候,他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李维斯脱了自己的夹克给他盖在身上,他轻轻动了一下,没有醒。
李维斯将车子开得很慢,到市里的时候堪堪赶上和医生预约的时间。宗铭睡了一路,看上去精神好了些,将他的外套还给他,夸道:“向来只有我给别人让衣服的份儿,还是你知道疼人儿,我这两百万花得很值,请继续保持。”
换了平时李维斯一定送他一个白眼儿,有了昨晚那段经历,忽然觉得他这种又贫又痞的腔调平白带了一丝孤勇的意味,心便软了:“走吧,医生在等。”
宗铭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医院了,医生见面后二话不说,先开了一堆检验单让他去做检查。
CT、胸透、血检、B超……李维斯一整天的工夫几乎陪宗铭把整个医院跑了一遍,不禁感叹伟大的母国医疗效率太高了,在万恶的美帝想要做完这些检查,光预约就得好几个月!
下午五点半,大部分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医生翻看着单子,道:“腿伤恢复得还可以,胫骨基本长好了,接下来要进行系统的复健,否则将来会影响走路。这个过程有点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宗铭一脸背晦的表情。医生又道:“肺部炎症还没消,胸膜粘连有恶化的趋势,你是不是还在抽烟?”
宗铭没回答,医生从眼镜片上面看了他一眼,遗憾地摇头:“Yong people……住院吧,好好消消炎,再拖下去就要动手术了。”
宗铭的表情更加背晦了。医生翻到脑部CT,问他:“头疼还没有好转吗?我看你睡眠很不好,是不是经常惊悸失眠?”见宗铭点头,把CT细细看了一遍,皱眉道:“没有器质性病变,明天我约神经科和心理科的医生给你做个会诊吧。”
宗铭等他全部说完了,说:“我回家考虑一下。”
医生劝道:“你这个情况必须住院,没什么可考虑的。”
宗铭站起身要走,李维斯挡在他面前,特别认真地问:“我打电话问问桑局?”
宗铭瞪了他半天,回头问医生:“有单人病房吗?”
医生笑,直接在平板电脑上填了住院单:“你运气太好了,今天刚刚好有个病人出院,南向的房间,平常真是等都等不到啊!”
手续分分钟办好,李维斯押送宗铭去住院部,看着他换了病号服,规规矩矩躺到床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桑国庭。桑国庭一秒钟回复,给他发了个拇指。
宗铭忍无可忍地道:“你到底是我老婆还是局座夫人?”
李维斯道:“我只是你的助理,还要在局座同意你辞职,以及批准你成立外包小组的情况下。”
宗铭道:“你再这样胳膊肘朝外拐,我们脆弱的感情马上就要破裂了!”
李维斯:“谁跟你有感情啊!”
门口传来咳嗽声,住院医生忍着笑问:“病人家属是哪位?”
李维斯扶额:“我。”
“唔,探视时间七点半结束,病人的日用品要早点送过来哦。”医生说,“陪床的话要提前在护士站登记,虽然我认为这位病人不需要,但也许你们觉得需要,总之请在七点半之前决定。”
李维斯觉得中文如此博大精深,为什么自己还学得这么好,如果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就好了!
住院医生可能有点腐,磨蹭了半天才冒着一头的粉红泡泡走了。李维斯给宗铭定了病号饭,开车回石湖农场收拾了他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又照他的吩咐把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手抄本给他带到了病房。
看着他把所有东西在病床上摊开,摆出一副要日理万机的样子,李维斯觉得明天医生不用会诊都能断定他有工作强迫症!
七点一刻,护士提醒探视时间即将结束,李维斯终于摆脱了宗铭那张讨人厌的帅脸,离开了心胸外科的住院病区。
乘电梯下楼,去停车场要穿过急诊大厅,李维斯刚走到门口,忽听警笛声响,一辆120急救车疾驰而来,两个护工从车上抬下来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老太太,看上去像十分危急。
李维斯连忙退到一边,让开急救通道。几名护士簇拥着一位医生从急诊科跑出来,护送担架往诊疗室冲去。
一片忙乱,李维斯与众人擦肩而过,忽然感觉头一晕,一种似曾相识的震颤猛然袭来。
晃了晃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李维斯呆了一秒,意识到那是超级脑启动带来的震颤,这群人里有超能力者!
李维斯拔脚跟了过去,却在诊疗室门口被护士拦住了:“家属在外面等!”
李维斯无奈停步,通过诊疗室门上的透明窗往里看去,只见里面除了老太太,还有一名医生,两名护士。
于是现在加上之前120急救车上下来的医生、护工和司机等等,疑似拥有超级脑的人一共有九名。
怎么办?李维斯掏出手机想通知宗铭,想了想又收了起来,毕竟刚才那一下眩晕非常短暂,他有点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也许应该先确认一下再告诉他……李维斯走到导医台前,在咨询机里查了一下今晚急救中心轮值的人员名单,将那九个人的名字记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李维斯每天都混在医院里,上午监督宗铭去骨科做复健,下午宗铭打吊瓶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接近那九个医护人员,希望能再次感受到那种震颤。
为了制造机会,他专门打印了一些学龄前儿童心理引导的科普读物,在医院里发了一圈——那九个人里有八个都是有孩子的,对他讲的东西挺感兴趣,抓住他问了好多育儿方面的问题。
李维斯都要给自己的机智点赞了,万万没想到学了三年幼教,如今竟用在了刑侦方面,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确实是个干侦探的料。
然而也许就像宗铭说的那样,超级脑的波动是间歇性发作的,四天下他差不多成了急救中心最受欢迎的奶爸,却再也没感受到那种微妙的震颤。
不过他这番折腾也不是没有收获,歪打正着,反而得知了一件颇为神秘的失踪案——那晚120送来的老太太,她的儿子是本地某研究所一名颇有名望的青年学者,几天前忽然无故失踪了。老太太一急之下突发脑溢血,所以被送到了急诊中心。
据急诊医生说,这位学者失踪之前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和信件,从监控上看,仿佛是他自己离开实验室,消失在人海中的。而失踪之后,也没有任何人向他的家人索要赎金。所以现在警察把这件事定性成了离家出走,认为他可能是科研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逃避心理。
警察在全市范围内发布了寻人启事,然而整整四天了,失踪者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交通系统没有他的记录,信用卡中心没有他的账单,他的身份证没有在任何酒店登记过,连他的脸,都没有出现在全市任何一个监控镜头当中。
李维斯下意识觉得这件案子和自己那天感受到的超级脑有关,但迄今为止他连自己到底有没有遇上超级脑都不确定。
怎么办?
宗铭正在接受治疗,每天打一大堆消炎针,做复健做得欲仙欲死,按他的话说——“不要叫我宗处,我差不多已经是个废处了。”
如果现在把这件案子告诉他,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出院查案。但他的治疗好不容易进行了一大半,这种时候不能前功尽弃。
宗铭住院第五天,也是失踪案发生第五天,失踪者仍旧没有出现,警察那边毫无线索。李维斯思索再三,决定今天亲自跑一趟老太太家住的小区,因为急诊医生说那天送老太太来的还有几个邻居,当时没跟进急诊室,直接去前头办手续了。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错了,拥有超级脑的人不是医生而是邻居,那他必须得想办法接触一下那几个人。
要是今天下来还没有结论,那他恐怕就要上报领导,请宗铭亲自出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萌萌哒·奶爸·华生·维斯,侦探生涯开启。
宗·重金属·废处·夏洛克·铭,即将上岗再就业。
第23章 S2.E2.小屁孩
老太太就住在她儿子单位的福利区。
研究所的福利区面积颇大,但建筑物大都是上个世纪修的,楼层不高,楼与楼之间种着高大的泡桐树,亭亭华盖,有种老式家属院特有的安逸闲适。
李维斯将他的吉利熊猫停在门口,步行进入小区,正在寻找老太太所在的家属楼,忽听有人喊:“哟,那是谁家的孩子,要掉下来了!”
李维斯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他旁边那栋家属楼上,四楼有一家的窗户外头挂着个小孩!
这种老式家属楼没有安装智能防盗系统,所以很多人家在窗户外头焊了防盗栏,像个盖子一样扣在窗户上。防盗栏和窗户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有些人家还在里面摆着盆栽。
那个小孩大概三四岁年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整个人卡在窗户和防盗栏之间。因为栏杆间隙颇大,他小半个身子都掉出去了,两只手紧紧扒着窗户,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在半空中胡乱挣扎着,发出恐慌的尖叫。
“不要动!”李维斯看的心惊胆战,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拨110,一边大声对那孩子喊,“小朋友,手抓紧,不要挣扎!”小孩子体力有限,挣扎剧烈的话很快手就没劲儿了,万一双手松脱,身体下滑,很可能会将脖子卡在防盗栏里,那样的话几分钟内就没命了!
然而那孩子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根本听不到他的喊话,一边挣扎着,一边又往下滑了一点,眼看双手就要抓不住了!
照这么下去根本等不到110来他就得卡死,李维斯焦急地左右张望,发现楼下有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泡桐树,那树在三层楼的高度伸出一根粗壮的树枝,末端目测离卡着小孩的窗户很近,如果能爬到那个位置,说不定能够着那孩子。
“帮我打110!”李维斯将已经接通的手机塞给旁边的人,跑到楼下抱住泡桐树,手脚并用往上攀爬起来。
几分钟的工夫,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小群人,保安也来了,乱纷纷喊人去搬梯子、拉防护网,一时间气氛分外紧张。
李维斯没几下就爬到了大树分叉处,一边小心翼翼抓着树枝往端头走,一边温语安慰那孩子:“小朋友,不要怕……双手抓住,腿不要乱蹬,保持体力别掉下去!”
大概是离得近了,那孩子终于听到了他的话,虽然小脸憋得通红,双手却紧紧攥着窗户,小短腿也不乱蹬了,乖乖挂在那儿。
“好了,我马上够到你了。”李维斯已经走到了极限距离,再往前树杈太细,可能无法承担他的体重。但他离那孩子还有一段距离,即使胳膊伸到最远,也只能勉强够到他的裤子而已。
“救、救命!”小孩满面泪痕,微微扭头看着他,弱声求救,“叔、叔叔,我抓不住了,手、手好疼……”
窗户是半旧的,风吹日晒,有些地方已经生了锈,小孩手心娇嫩,被锈斑扎破,滴下细小的血滴。
照这么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滑脱,到时候无论是直接掉下去,还是脑袋被卡住,都是九死一生……李维斯看着他绝望的小脸,牙一咬,往前又走了一步,伸出右脚踩住防盗栏下面的空调室外机,喊道:“脚往右!踩住我的腿!”
小孩的小短腿踢腾了两下,双手无力滑脱,整个人往下一坠,结结实实站在了他的腿上。
李维斯小腿一沉,同时听到一声令人胆寒的“咯喇”声,全身的汗毛顿时都炸了起来。还好苍天保佑,他踩着的树枝只是裂了一点点,勉强承住了他们两个人的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