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这边的窗户朝向和大厅不一致，两道影子远远地往花木后头一晃，然后就看不见了。

小哲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小哲啊……”苏澈对着窗户外面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摸了摸下巴。

“嗯？”

“你见过那个叔叔是吧？”

“对啊。”

“那你说是你苏哥哥我长得好看，还是那个迟叔叔长得好看？”

“苏哥哥长得好看。”

苏澈颔首，表示满意。

“……那个叔叔长得也不赖，”小哲接着道。

苏澈：“……”

大喘气！苏澈表示大喘气神马的最讨厌了！

某个大喘气的小混蛋又恋恋不舍地望望窗户外头，隔了一小会儿说：“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大厅了。”

苏澈一点也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可能已经见上面了。”

“可能已经说上话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

“……”

“苏哥哥，”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澈，带着一种想做坏事的小兴奋，“你想不想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苏澈：“……”

正当此时，房门忽然“哐当”一声从外头给推开了，两个还没来得及做坏事的人以一种“糟了！被抓包了！”的心情，十分心虚地一齐看过去。

这个时候，大厅里客人终于到了。

易先生坐在轮椅上，对着大厅门口的方向，在这位客人还没踏进大厅的时候，易先生的目光就盯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感觉也很敏锐，两个人的目光瞬间就接触上了。

老管家已经把人带到，倒也知情识趣，不吱声地就退下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易先生坐在轮椅上，微微地抬起一点视线，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了门口的这个人。

来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在大厅里站住了，迎着这种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整个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易先生慢条斯理地笑了。

这笑没有到达眼底，然而也并非客套，就是那么一个笑。

然后，还是易先生先开了口，他叹气般的笑道：“倒难得你来看我啊……池衍。”前面倒还说得清楚，到最后声音就低了下来，这最后两个字，倒像是含在嘴里，在心里咀嚼过很多遍似的。

池衍顿了一下，然后很清楚地说：“我有两句话，说完就走。”

易先生脸上还是那么一个笑，听见他说就两句话说完就走，倒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只笑笑地往沙发上一指：“坐啊。”

池衍摇摇头：“不用。”

易先生脸上还是笑，笑着笑着就不笑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浸了寒霜似的，如果苏澈眼下在这里，准保他大吃一惊，而易先生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眉眼间慢慢就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味道：“我让你坐你就坐。”

不坐下来的话，什么也没得谈了。

池衍沉默着看了他一眼，终于是坐下来了。

易先生脸上便慢慢地又挂上一个笑，笑是还是那个笑，却依然带着说不出阴森和叵测味道，池衍并不觉得更轻松，他太了解这个人了，哪句话说得不对，他便又要翻脸。

池衍沉默了一下，然后开了口：“小哲……”

“我说过了，”易先生忽然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说这话的时候，易先生脸上依然是带着笑，对着沙发上的人笑问，“你忘了？”

楼上的俩人掂着脚尖过来听壁角的时候，刚好赶上听到了这一句，话说刚才房门没关严被风哐当一声给吹开了，俩人虚惊一场，然后小哲这死孩子就非得过来偷听，苏澈本来是很有原则地不让他去的，结果这死孩子干脆米分捣蛋地跑给他追，苏澈一下没看住就让他给跑出来了，这死孩子房间就在二楼，等他登登登地跑到楼梯口的时候，苏澈这个出来逮人的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了，生怕被楼下大厅的人给注意到，然后……然后就变成这样了tat

旁边小屁孩一个，听见楼下说到了他也糊里糊涂地不会多想，苏澈心里就很奇怪，这是怎么个意思？这位迟先生还跟小哲有关系？

楼下池衍忍着气，也不跟他争辩，今天他主要也不是为小哲来的，苏澈在楼上听见这个人又说：“好，今天我们不谈小哲，我今天来，是为了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易先生的声音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好像是不明白，“公司的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声音里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完全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儿似的。

池衍深深地看着这个人：“我会从公司退股，你别再整公司。”

“你要退股啊？”易先生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似乎是挺惊讶，“那也好，你退股了，我正好把你们那个小破公司收购过来。”

楼上苏澈：“！！！”

楼下池衍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水蛭给抓住了，这水蛭吸着他的血，死活不松口，池衍看着这个人：“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易先生就笑：“有没有意思，你决定得了么？”

池衍以那种说不出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

“瞧瞧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这话里的那种感觉让人形容不出，易先生叹着气地笑，他操作着轮椅往沙发那靠近了一点，“——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在想——我还真是不能放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