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成转头看蒋宇，蒋宇的睫毛很长。他皮肤又偏白，静静躺着，格外美好。穆先成抬手摸了摸蒋宇的睫毛，蒋宇睁开眼，黑眸盯着他。
　　“回去还搬过去。”穆先成嗓音低沉，不容拒绝。
　　“穆沐那边怎么样？”
　　“现在情况稳定。”穆先成道，“送到我父母那里。”
　　蒋宇转头看穆先成，头从他的肩膀上移开，叹口气，“你不算个合格的父亲。”
　　穆先成沉默，蒋宇说，“既然照顾不了她，为什么要生她？”
　　蒋宇自有记忆，父母都在争吵中，他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他和蒋然被到处送，他不知道和父母在一起是什么感受。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彻底离婚，最后的一家人聚会是以母亲掀桌结束。
　　蒋然分给了母亲，蒋宇分给了父亲。
　　父亲很快就再娶，对蒋宇并不算好。蒋然放弃了学业出去工作赚钱，她有了能力自立，便接走了蒋宇。短暂的家，姐姐拿命换来的。
　　“蒋宇。”穆先成目光冷下去，“你逾规了。”
　　蒋宇眨眨眼，心也跟着冷了下去，他揉了一把脸下床转身往浴室走，“抱歉。”
　　蒋宇洗澡的时候穆先成进来，直接把蒋宇按在墙上，狠狠亲下去。蒋宇闭上眼，心里烦躁，但也没有推开穆先成。
　　直到他蛮横的闯进去，蒋宇抬手就攻击，穆先成握住蒋宇的拳头强行按在墙上，他咬着蒋宇的脖子到耳朵，“蒋宇。”
　　蒋宇急促的喘息，咬紧了牙不说话。
　　“很多身不由己。”
　　穆先成的手指刮过蒋宇的喉咙到心脏位置，他按着，“就像你不喜欢我也得爬我的床一样。”穆先成嗓音低沉冰冷，“你有什么办法？”
　　蒋宇后脊背发凉。
　　“做好自己的，别管那么多。”
　　蒋宇从上凉到下，他是什么身份？穆先成养的宠物，有什么资格去过问穆先成的家事？
　　人最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
　　从浴室出来，蒋宇就沉入了深度睡眠，他再次醒来已是凌晨。蒋宇是被饿醒，他略一活动四肢就碰到了一个人，下一刻蒋宇就清醒过来。
　　穆先成伸手开灯，眼还闭着，“干什么？”
　　蒋宇看着穆先成的脸，迟疑了片刻，“我饿了。”
　　穆先成难的半夜惊醒没发脾气，他揉了揉眉心，显出困倦。半晌后翻身下床，他穿着睡衣，“过来。”
　　蒋宇起身找到睡袍披上，边系带子边走，咳嗽一声，“有吃的？”
　　“嗯。”
　　厨房有微波炉，穆先成把菜放进去加热，靠在壁柜上转头眯着眼打量蒋宇。蒋宇不尖锐的时候是可爱的，俊眉外表加温顺性格。
　　穆先成伸手，“来这里。”
　　蒋宇压下一切念头，走过去靠近穆先成，他拉过蒋宇一记缠绵的深吻。蒋宇也没有拒绝，吻了很久，身后叮的一声。穆先成才放开蒋宇，取出食物拿到餐厅，“吃吧。”
　　蒋宇擦了一把嘴唇，走过去坐下的时候疼的他皱了下眉。穆先成做太狠了，蒋宇忍着难受坐下低头吃饭。
　　没一会儿穆先成又端过来一杯热牛奶放在蒋宇面前，他没有立刻回去睡，而是在对面坐下抽烟。
　　蒋宇埋头吃饭，没有精力应付穆先成，他吃的狼吞虎咽。饭吃完，蒋宇把牛奶也喝完，抬起头，“你几点走？”
　　“五点老董过来接我。”
　　蒋宇说，“那我现在回去？”
　　“坐会儿。”穆先成手落在桌子上，弹落烟灰，“别急。”
　　蒋宇又坐回去，手指碰了下牛奶杯，“这边快拍完了。”
　　“直接回B市？”
　　“嗯，拳王那边要准备。”
　　“回去的时候打个电话，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那么兴师动众。”蒋宇说，“你忙你的，你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
　　穆先成没有接话，他抽完一支烟，摁灭烟头，抬头，“以后关于穆沐的话题，别再跟我提，我不喜欢。”
　　“嗯。”蒋宇低头，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想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该跟穆先成说什么。穆先成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敲打的够明显了，蒋宇再开口就是蠢。
　　四点半，穆先成起身揉了把蒋宇的头发，嗓音温和，“回去吧。”
　　蒋宇回卧室穿衣服，穿的很快，他出来到门口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蒋宇离开，穆先成又点了一支烟，五点老董准时到达。穆先成出门，老董拿着穆先成的箱子，“蒋宇没在？”
　　“走了。”
　　“走这么早？”老董跟在穆先成身后进了电梯。
　　“他得录节目，太晚回去不合适。”穆先成单手插兜，看着前方的灯。
　　“小蒋最近也挺忙，要火了，人气很高。”
　　“嗯。”
　　老董看穆先成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长的好，人也懂事，火是必然的，周导也说他之前只是少了机会。”
　　穆先成回头，“你什么时候跟老周见面了？”


第60章
　　蒋宇打车到住处, 进门的时候节目组的人看到蒋宇要上前，蒋宇比了个手势，“其他人在睡，别出声。”
　　这里住的是明星, 安保必须做的周全，蒋宇没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楼。蒋宇往楼上走, 低声说, “你们休息吧, 没事。”
　　回到房间，蒋宇先去洗了个澡, 从里洗到外。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 蒋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了大约有五分钟，蒋宇操了一声，转身出去。
　　他也是贱。
　　拍摄还有半个月，戏子是什么？走到镜头下面, 就开始了演。蒋宇演好他的厨艺优秀顾家暖男形象，不管他内心多么阴暗。
　　最后一周, 拍的比较悠闲，人都熟悉起来。蒋宇一直乖巧, 梁天翔渐渐对蒋宇放下戒备, 晚饭过后, 蒋宇收拾好碗筷走到外面花园。
　　梁天翔拎着酒瓶和酒杯就过来了, 蒋宇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梁天翔, 开口，“梁哥。”
　　没有机器跟着，大概是梁天翔打过招呼。
　　梁天翔反锁了屋门，过来放下酒杯和酒瓶，倒了两杯酒，“节目快结束了，有什么工作安排？需要哥哥帮忙么？”
　　“我签了一部电影，十月大概会进组。”蒋宇端起酒杯，“谢谢梁哥。”
　　蒋宇签了部电影？什么片子还这么煞有其事？
　　梁天翔跟蒋宇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抬眸，“前几天你请假一天，干什么去了？”
　　“约会。”蒋宇笑着把酒喝完，摩挲着杯子，靠在椅子上看向遥远处的星空。
　　这话说的让人看不出来真假，梁天翔拍了拍蒋宇的肩膀，手滑下去，“女朋友——男朋友？”
　　蒋宇不说话，梁天翔也把酒喝完，看向远处，“你姐在的时候最疼你，她出了意外，作为哥哥，我理所应当照顾你。但你性格倔，又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才是了，哎，你不会怪我吧？”
　　蒋宇回头，弯着眼渐渐漾起了笑，“怎么会？”
　　“不怪我就走。”
　　蒋宇欠身给梁天翔倒上酒，再次拿起酒杯注视着梁天翔，黑眸沉邃，“梁哥——”
　　他只叫出这个名字，后面似乎哽咽，握着酒杯的手越加的紧，深吸一口气，“我没亲人了，姐姐爱你，你便是我的亲人。”
　　他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灯光下，他的黑眸闪烁着水光。半晌，蒋宇拍了拍梁天翔的手背，站起来，“梁哥，只要你认我，我便是你弟弟。”
　　梁天翔看着蒋宇的眼，满眼真挚，他心里忽然触动了一下。那个面团似的安静少年长大了，他似乎没有变，依旧安静如初，重情重义。
　　“我信你。”
　　“什么时候，我跟你的感情都不会变。”蒋宇说，“少喝点酒，伤胃。”
　　蒋宇起身离开了花园，梁天翔心里烦乱。蒋宇虽然表现的无害，可到底是个定时炸弹，当年的事他知道多少？如果知道自己把夏天送到了绝命崖上，他会怎么做？
　　梁天翔又倒了一杯酒喝完，手机响了起来，梁天翔看到是红姐脸色就沉了下去，挂断。电话又响，梁天翔这回躲不过，拿起来接通，强行压下不耐烦，“有什么事？”
　　“徐少和我们中止合同了，你最近做了什么？”
　　梁天翔一懵，“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徐少那边估计想把你踢开，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
　　梁天翔全然停止了思考，夏天出事后，他太顺了。顺风顺水到现在，顺到他都忘记了自己落魄的时候，现在徐少和他中止合同？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清楚了么？”
　　“他很冷淡，没说，但态度很坚决。手上合同走完，不会再续约。天翔，你自己也收敛一点，别一直往徐少的场子里跑，太把他当自己人。”
　　“我打电话问他。”梁天翔根本不信，挂断电话就打徐少的电话。
　　徐少没接，梁天翔关于未来的所有计划都和徐少的公司有关，徐少突然撤出，梁天翔的公司要瘫痪，他太依赖徐少了。
　　打到第二次，梁天翔转而打给红姐，红姐接的很快，“天翔。”
　　“到底怎么回事？”梁天翔暴躁，站起来一脚把凳子踢翻，他抬手扯开衬衣扣子，“怎么就突然要终结合作？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还在查，你先别急。”红姐耐着性子跟梁天翔说。
　　“我能不急么？操，他妈的都火烧眉毛了。老子的窝都没了，你他妈让我别急？你还是不是我的经纪人？你是不是就盼着我糊呢？”
　　“梁天翔！”红姐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又吸那东西了？你疯了么？你能不能去冷静冷静再说话。”
　　梁天翔狠狠揉了一把脸，他蹲下去把脸埋在手心里，“烦死了。”
　　“你回房间，先不要出来，外面有人拍摄。你现在的情况一旦被拍到，你就完蛋了懂么？快点回去。徐少这边我再沟通，尽量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梁天翔垂着头上楼，狠狠关上门把房间里的摄像头全部拆了下来，他急切的打开包取出工具。
　　————
　　蒋宇把窗户阖上，走回去进了洗手间。他打开水，哗哗的水声中打开手机监控软件。梁天翔回到房间就沉浸在溜冰中，片刻，他扔掉工具闭着眼躺在床上。蒋宇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支烟，心情意外的好。
　　梁天翔躺了不到两分钟，就把手伸到了下面。蒋宇顿时恶心起来，关掉视频。蒋宇拿下烟弹落烟灰，目光冷下来。
　　梁天翔办了一件蠢事，真是上赶着送人头。穆先成一旦插手，查到他可能涉及，穆先成能饶了他么？徐少现在上赶着求穆先成办事，只有穆先成一句话，梁天翔这边的路就堵死了。
　　蒋宇眯眼抽烟，穆先成。
　　手机响了一声，蒋宇拿起来看到是穆先成的信息。
　　“睡了么？”
　　蒋宇咬着烟，目光冷下去，按着手机回复，“还没有。”
　　自从那次之后，穆先成一直没跟他联系。蒋宇现在太上赶着不合适，他也就没有跟穆先成联系，他在等一个时机。
　　蒋宇一根烟没抽完，穆先成电话打了过来，蒋宇把烟按灭在洗手台上，他的手擦过烟灰染黑了白色的洗手台。
　　“穆先生。”
　　“在干什么？”
　　“洗澡的时候抽空抽根烟。”蒋宇说。
　　这小崽子气性挺大，半个月没跟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发信息。穆先成想过来收拾他，他有理由收拾蒋宇，也可以支配蒋宇做任何事。
　　他养着蒋宇，蒋宇必须听他的。
　　但他没那么做，一旦做了，这崽子可能就再也养不熟了。
　　“少抽点烟，嗓子都哑了。”穆先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黑暗。
　　“嗯。”
　　“什么时候拍完？”
　　“还得几天，补拍一些镜头。”
　　“别耽误太久。”
　　“嗯。”蒋宇心里有些烦躁，想挂电话，又知道这个电话挂不得。
　　电话那头也沉默，沉默到蒋宇一度以为穆先成会挂断电话，穆先成开口了，嗓音低沉，“连个电话都不打了？”
　　蒋宇皱眉，随即松开，“怕打扰到您，都忙。”
　　“多忙？”穆先成说。
　　蒋宇不说话，又拿出一支烟咬着，偏头点燃。香烟燃烧，他深吸，“过几天就回去了，见面再说吧。”
　　“你敢挂电话你试试。”穆先成声音冷下去。
　　蒋宇不敢了，握着手机，“您还有事？”
　　“开视频。”穆先成命令，很无理取闹。
　　蒋宇按了按太阳穴，说，“好。”
　　把手机切换成视频聊天，蒋宇拿下烟靠在洗手台上，看着电话那头的穆先成，“穆先生。”
　　蒋宇的衬衣扣子散着，头发凌乱，露出精致的五官。他的黑眸很沉，看不出什么情绪，懒洋洋的抽烟。
　　穆先成也没立刻开口，他现在一心想把蒋宇按身下狠操一顿。
　　大约有两分钟的静寂，蒋宇说，“你想看什么？”
　　“想我了么？”穆先成嗓音很沉，“嗯？”
　　没有，蒋宇已经在计划怎么离开穆先成了。
　　“嗯。”
　　“多想？”
　　真他妈无聊，他是不是疯了？蒋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烦。
　　蒋宇把烟按灭，抬头，“穆先生。”
　　穆先成看着蒋宇，他走到沙发坐下，单手解开了衬衣扣子，“说。”
　　“刚刚梁天翔非要拉着我喝酒，喝的我现在很想吐，您要看我吐么？”
　　穆先成：“……”
　　“如果继续视频下去，我怕是要吐在您面前。”
　　“滚吧。”穆先成挂断了视频。
　　蒋宇把手机扔到洗手台上，脱掉衣服开始洗澡。
　　穆先成说他逾规了，很对，蒋宇确实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他和穆先成是两个世界的人，戏子和恩客能产生感情么？没人会把蒋宇当人，包括穆先成也没有。
　　蒋宇抹掉脸上的谁，扯起嘴角笑了一声。
　　蒋宇得把自己当人，他也只剩下这点了。
　　洗完澡，蒋宇裹着浴巾出去，门被敲响。蒋宇过去拉开门看到白晓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胃药，战战兢兢，“宇哥，刘总打电话让我送胃药给你，你没事吧？”
　　蒋宇接过胃药在手里翻看着，嗤笑出声，“没事，忙去吧。”
　　他转身回房间，拿起手机看到上面一条短信，来自穆先成，“吃完药早点睡，别糟蹋自己。”


第61章
　　第二天梁天翔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蒋宇尽可能帮他把工作全部做了，一直到拍摄结束，蒋宇煮了晚饭送给工作人员，忽然人被拉住。
　　一盆面全部撒到了地上, 蒋宇往后退了两步撞在墙上，摄像导演全部冲了过来。蒋宇握着手腕，抬头看向梁天翔, 一脸难以置信, “梁哥？”
　　梁天翔抓着蒋宇衣领就按到了墙上，“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蒋宇瞪着无知的眼。
　　“蒋宇, 哥待你不薄。”
　　不薄在哪里？蒋宇参加节目兢兢业业工作，全组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做菜，照顾剧组的每一个人，梁天翔偷懒什么活都不想做，全推给兼顾有。导演抓着梁天翔推到一边, 挡在蒋宇前面, “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小宇？小宇又没你惹你。”
　　蒋宇握着导演的胳膊, “可能梁哥误会了。”
　　梁天翔指了指蒋宇, “你小子有种。”
　　梁天翔转身大步就走。
　　导演皱眉，随即回头看蒋宇, “没事吧？”
　　蒋宇摇头，“没事, 只是很抱歉, 晚饭撒了, 我再给你们做。”
　　导演看到蒋宇手腕上一片通红，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被梁天翔打的，扬声喊道，“叫医生过来。”
　　蒋宇裹着纱布又硬撑着给现场的人做了晚饭，还有两天拍摄，他得忍下去。他现在跟梁天翔动手，得不偿失。
　　到了晚上，打架的视频就传到了网上。
　　非常完整的视频，高清，摄影组的人拍的，因为愤愤不平蒋宇被欺负就发了出去。刘峰的电话是下一刻就到了，急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
　　“手烫伤了？”
　　“碰了一下。”蒋宇说，“没事。”
　　“梁天翔突然打你干什么？”
　　“不知道。”
　　“他完了。”刘峰骂了一句，“这个疯狗。”
　　“没事，都早点睡吧。”
　　“你要发微博么？”
　　“暂时还不想发，等等。”
　　挂断电话，蒋宇洗澡上床睡觉，刚闭上眼电话再次响了，蒋宇拿起来看到来电是穆先成，他皱眉接通，“穆先成。”
　　“受伤了？我让人过去。”
　　“不用，再有两天就拍摄结束了。”
　　穆先成那边沉默，半晌后道，“他嫌命长？”
　　蒋宇失笑，抬手枕着手臂，“大概吧。”
　　“还笑？”穆先成嗓音很沉，“被打了这么高兴。”
　　“没碰到，手腕我自己捏的。”蒋宇说。
　　穆先成：“……”
　　“我会处理。”蒋宇说，“早点睡吧。”
　　穆先成怒而挂电话。
　　蒋宇握着手机，电话又响，打过来的是王铮。蒋宇头疼，接通了电话，“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