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成现在就想打死蒋宇。
　　“几点走？”
　　“马上。”蒋宇眼睛还黏在剧本上，捧着碗飞快吃完，起身收起剧本大步往外面走。
　　穆先成沉声道，“这就走？”
　　蒋宇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气质顿时变了，他的手撑在穆先成身后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深情，片刻后嗓音低沉道，“拿了冠军我娶你。”
　　穆先成听清楚内容就想踹蒋宇，“台词？”
　　蒋宇的嘴唇落下去，黑眸里带着笑，“深情么？有没有心动？我的台词功底是不是还行？”
　　穆先成冷眸凌厉，直射过去，“今天要跟谁演这段？”
　　阿姨出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低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蒋宇松开穆先成，回头看了眼厨房位置，“晚上回来跟你演。”压低声音，“吓到阿姨了，我先走。”
　　“走吧，混小子。”
　　蒋宇穿着黑色的短款外套，长腿笔直搭配运动鞋，清冷又漂亮。他朝穆先成挤了下眼，转身走向门口。
　　穆先成收回视线，刚刚确实被蒋宇撩到了。
　　那小眼神，妖孽的不行。
　　蒋宇出门上车，告知童生地址之后就继续看剧本。下车的时候，蒋宇忽然转身手落在驾驶座车门上，俯身盯着童生。
　　童生本来要下车，安全带解了一半被蒋宇堵住车门，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宇……宇哥？”
　　“这个位置是不是很有压力。”
　　童生快喘不过气了，点头。
　　“心动么？”
　　蒋宇先在穆先成身上试，穆先成那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来什么。
　　童生点头。
　　“为什么？”
　　童生喉结滚动，咽下唾沫，“可能……你帅吧。”
　　蒋宇收回视线，转身往片场走，“可能因为你傻，走了。”
　　童生连忙下车跟上蒋宇。
　　蒋宇要裸上身，他身上的吻痕并没有散干净，所以要化妆盖掉。这个季节空旷的片场，化妆师开着两个电烤炉也冷。
　　蒋宇冻的牙齿打颤，童生给他送过来一杯水，又拎着个小太阳过来，“宇哥，我对着你烤吧。”
　　蒋宇快烤出油化妆才结束，他裹着羽绒服往片场走，以后穆先成再啃他身上，蒋宇就和穆先成拼命。
　　这太遭罪了。
　　今天第一场戏就是拳击比赛，配角找的是专业的拳击手。
　　林皓先看到蒋宇，快步过来拍了拍他的右手臂，“怎么样？”
　　“还行。”
　　这场戏近镜头太多，没法用替身，而且蒋宇这个身形的男演员也确实不好找替身。蒋宇戴上手套装备走到机器下面，他努力让自己进入剧情。全场安静下来，导演也在等蒋宇，直到他比了个OK的手势，导演才喊开始。
　　蒋宇一旦用到肩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就涌入大脑，他的右手动作就慢了下来，两次被配角演员擦打下巴。导演喊了卡，林皓走过来捏着蒋宇的手臂，蒋宇肩膀上的伤化过妆，被处理的不是很明显，林皓就没注意捏上去，“你这里要用力。”
　　蒋宇疼的快跳起来，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师父，断了。”
　　蒋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出了冷汗，童生快步跑过来给蒋宇披上羽绒服，说道，“要不停一下？”
　　林皓回头看胡璇，胡璇冷着脸坐在机器后面，一言不发。
　　既然到了片场，走到机器下面，那就不是蒋宇一个人的事了。
　　“再来一次吧。”蒋宇朝对戏的演员点点头，“辛苦了。”
　　一场戏拍了十条，胡璇勉强让过，蒋宇的手臂都快废了。他下面还要和邢飞演两场对手戏，蒋宇歇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吃了两块饼干补充热量，就再次走入摄影棚。本来计划是十二月底就拍完，像邢飞这样的演员后面工作安排的非常满。由于蒋宇的意外，现在已经一月还没拍完，都心急如焚。
　　邢飞已经化好妆，看到蒋宇目光有些复杂，不过还是保持笑意跟他打了招呼。
　　“飞姐。”
　　剧情里，蒋宇打赢了一场重要比赛冲下台和邢飞拥吻。
　　邢飞没有和蒋宇多说，越过蒋宇去找胡璇，说道，“我觉得这里要改掉。”
　　“改掉感情就不够饱满，表现不出情绪。”
　　“那换替身。”
　　蒋宇听到这句才明白邢飞为什么要去找胡璇，他回头看了眼。他也不想亲邢飞，换替身更好，收回视线继续看剧本，就听邢飞压着声音和胡璇争执。
　　“他现在的情况，让我亲自上不是要命么？”


第112章
　　蒋宇能理解别人不敢碰自己的心情, 他能懂。他其实一开始打算拿到检测结果再拍戏, 胡璇让他过来, 蒋宇又不能说什么。
　　胡璇和邢飞争执了很久，一直到胡璇妥协，决定用替身。替身是蒋宇这边替，镜头在邢飞脸上, 拍了两条胡璇不满意。
　　胡璇想让编剧临时改戏，编剧就跟胡璇吵了起来。蒋宇心烦意乱, 走出片场, 上车就点一支烟，他点燃之后没有立刻抽, 而是看着烟雾在燃烧。
　　车门打开，蒋宇抬头看过去, 童生上车把一盒粥递给蒋宇，“先吃饭。”
　　蒋宇右手累到拿不起筷子, 在镜头下他撑着, 那么多人等他, 蒋宇不想让他们的辛苦白费。蒋宇把粥放在膝盖上，按灭了烟头。
　　“谢谢。”
　　“别想那么多。”
　　蒋宇左手喝粥, 没说话。
　　童生不是多话的人, 蒋宇在人后短暂的脆弱，一看到人就端起了架子, 死也要装完逼, 自然不会多说。
　　吃完粥, 导演那边喊，蒋宇才走下车。
　　编剧妥协了，改成蒋宇抱起邢飞然后亲，调整拍摄角度，亲的时候换替身。
　　导演看向邢飞，“可以么？”
　　邢飞饱含歉意的目光落到蒋宇身上，蒋宇说，“我没意见。”他朝邢飞点头，“现在情况特殊，我能理解，其实用替身更好。”
　　拍摄不是很顺利，邢飞还是有一定重量。蒋宇抱了她两次，肩膀撕裂般的疼，蒋宇一松开邢飞就拉开了距离。
　　“蒋宇状态不好。”邢飞连忙上前似乎想扶蒋宇，一碰之下就跳开了，“胡导，要不下午再拍。”
　　“怎么回事？”胡璇上前。
　　蒋宇按了按眉心，站起来，“手出点问题。”
　　胡璇看蒋宇脸色非常难看，也不好再说什么，“先休息下吧，下午再拍。”
　　不知道是不是手臂影响，拍的非常不顺。下午也一直过不去，两个人情绪都不对。
　　蒋宇走回去把脸埋在手心，一直没说话。
　　他在梳理剧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片场静了下来，直到脑袋上多了一只手，蒋宇倏然抬头就撞上个熟悉的目光。穆先成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看着他。
　　蒋宇猛然回神，连忙往四周看。穆先成收回手，拉过把椅子坐下，“拍戏不顺利？”
　　蒋宇很尴尬，摸了摸鼻子，“穆总。”
　　穆先成拍了下他的脑袋，低声说，“装什么？”
　　蒋宇心里忽然就舒坦了，一瞬间云开月明，天地之间都明朗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给你带了吃的。”
　　穆先成伸手，老董把饭盒递过来。
　　蒋宇：“……”
　　这位爷的排场。
　　“谢谢。”蒋宇看着穆先成，心情愉悦。“给其他人带了么？”
　　“嗯。”
　　穆先成给全组人带了下午茶，每个人都照顾到，他倒是没避讳。
　　蒋宇吃东西，说道，“今天不忙？”
　　“等你下工。”穆先成看到蒋宇又用左手吃饭，说道，“手又怎么了？”
　　“左手方便。”
　　穆先成蹙眉，伸手去碰蒋宇的肩膀，蒋宇避开，“没事。”
　　穆先成沉下目光，“我们家缺你赚这点钱？命都不要了。”
　　蒋宇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阿姨煮的饭？”
　　他看其他人的像是餐厅的下午茶，他这个例外。
　　“外面东西你吃不惯。”
　　蒋宇确实很挑剔，蒋宇的挑剔穆先成都叹为观止。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受制于人，一穷二白，都能挑出花来。
　　“你懂我。”蒋宇笑道。
　　吃完东西，他借着宽大的羽绒服挡住别人视线，握着穆先成的手，偏头看着穆先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怎么样？”
　　“准了。”
　　蒋宇眯着眼笑，抠了下穆先成的手心才松开，老穆太可爱了。他放下饭盒回来，低声跟穆先成说话，“你真不走了？”
　　“等你下工。”
　　“你在我都没法拍戏。”蒋宇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没赶穆先成走。
　　下午还有好几场戏，因为和邢飞那个吻耽误的时间太长，蒋宇两场重头戏都拖到了晚上，可能要加班赶夜戏。
　　穆先成坐在胡璇身边，胡璇有些头疼，这大佬也太高调了。
　　蒋宇再次走入镜头，穆先成抱臂看着机器里的蒋宇，若有所思。
　　蒋宇这次非常顺利，邢飞也难的配合，一个长镜头拍的非常顺利。穆先成的目光却越来越沉，一直到胡璇喊卡，穆先成才把目光从机器上移开，看向蒋宇。
　　“下一场戏。”
　　穆先成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他皱眉却没有说话。
　　蒋宇没喊停，穆先成不能替他喊了。
　　蒋宇和邢飞还有一场对手戏，蒋宇演技不错，至少其他人没看出来他的右手出了问题。穆先成连着换了三个坐姿，蒋宇在卡了两次后结束了和邢飞的对手戏。
　　穆先成偏头跟老董说，“打电话跟医生预约晚上的时间，我带蒋宇过去。”
　　“怎么了？”
　　“他的手臂旧伤。”穆先成面色沉重，嗓音很低，“也就在别人面前装装，再这样下去他要废了。”
　　“好，我这就去办。”
　　蒋宇下午还有两场打戏，胡璇很会折磨人，几次穆先成都想站起来一脚把胡璇踢出去。多少亿的投资，都不要了，蒋宇有几次摔下去都爬不起来。
　　穆先成心情很差，抬手解开了衣服领口。
　　一直拍到晚上七点，胡璇还不是很满意，穆先成让老董安排了外卖火锅送到片场，才把蒋宇接走。
　　蒋宇上车，穆先成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一手湿腻的冷汗。
　　“受不了就叫停。”
　　蒋宇主要是冷，他拉上羽绒服的拉链，“也没那么难受。”
　　穆先成碰他的右肩膀，蒋宇顿时惨叫出声，立刻就躲开了穆先成的手，警惕的盯着他，“干什么？”
　　穆先成拍了他脑袋一下，“我来是干什么的？”
　　“送吃的。”
　　穆先成现在想踹蒋宇下去，阴沉着脸。“傻子。”
　　蒋宇倒水擦脸上的底妆，说道，“我知道你来替我撑腰，但一部戏不仅仅是投资，还有剧组所有人的心血。他们也不单单是为了钱，也有人是为了梦想。我是主演，我缺席他们怎么办？那是对整队人的不负责任，这部戏再不拍完就要烂尾了。”蒋宇叹口气，“这话肯定不会有人对你说，但理是这个理。我既然接了这部戏，我就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蒋宇捂着右边肩膀，脸凑到穆先成面前，“我知道你对好，你心疼我，可是我们是独立的两个人，给我一点空间行么？”
　　前面老董从后视镜里看向蒋宇，蒋宇朝他眨了下眼，道，“别看。”
　　老董：“……”
　　瞎了他的狗眼！
　　穆先成把蒋宇的脑袋按在怀里亲了一口，保持沉默。
　　蒋宇被带到医院，按着检查。
　　蒋宇也没有反驳，至少让穆先成放心。重新拍片，全面检查。蒋宇从检查室出来，穿上衣服，看到穆先成，“还没吃晚饭呢，回家吧。”
　　“等检查出来。”
　　“明天来取也行，不急这一会儿。”
　　穆先成看了他一眼，“我急。”
　　蒋宇顿时哑口无言。
　　好在医生那边没拖多久就把报告拿出来，医生和穆先成熟悉，直接对穆先成说道，“情况也不严重，有骨裂，我今晚帮你处理下肩膀，明天来住院。”
　　都住院了叫不严重！
　　蒋宇一头黑线，“不住院行么？”
　　“行。”医生干脆利落。
　　蒋宇：“……”
　　这是什么医生？
　　医生和蒋宇第一次碰面，蒋宇把他踹飞出去，所以对蒋宇没有什么好脸色，只跟穆先成说话，“最近注意点，不要有剧烈活动。”
　　“能——”
　　“什么？”
　　蒋宇看着穆先成和医生的目光，咳嗽医生，“拳击不能再练了吧？”
　　“别想了，不可能。”
　　蒋宇肩膀被重新固定，跟着穆先成出了医院，伸手跟穆先成要手机，“拍照片了么？”
　　穆先成把手机还给蒋宇，蒋宇看到照片，选了一张好看点的发微博，配文：旧伤复发，骨裂，惨兮兮。
　　蒋宇顺便刷微博，看到热门有个营销号爆料，某J姓男星疑似患上艾滋，同组演员避之不及。
　　两千多条评论，蒋宇在第五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抿了抿嘴唇，关掉这个微博，继续往下翻。
　　又看到同组的一个演员接受采访吐槽某小鲜肉耍大牌，一个月不见人影。主演不见人影，相当讽刺了。
　　蒋宇上车坐好，认为这个某小鲜肉不是自己，反正坏的都不是自己，他才不对号入座。返回首页，看到王铮的转发，“恭喜兄弟。”
　　蒋王CP粉又开始激动了，瞬间给刷了两万多条评论。
　　好基友一被子，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蒋宇刚要回复，王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蒋宇转头就对上穆先成冷沉的眼。
　　蒋宇试探着问，“要不不接了？”
　　“接。”穆先成抬手搭在蒋宇的肩膀上，“好基友，怎么能不接？嗯？”
　　蒋宇：“……”
　　蒋宇接通电话，王铮的声音落过来，“怎么回事？这么惨？又是艾滋又是骨裂？是不是下次我见你得去火葬场？”
　　蒋宇舔了下嘴角，忍不住回道，“去火葬场送人的是我儿子，你要想差辈我不介意。”
　　“操，你不想活了。”
　　蒋宇正色道，“有事？”
　　“严重么？要不要救场？”


第113章
　　“看你那倒霉样。”王铮说, “明天我过去片场。”
　　“谢谢铮哥。”
　　挂断电话, 蒋宇继续翻微博, 片刻后觉得头顶空气都稀薄了，穆先成一直看着他。蒋宇回头对上穆先成的视线，眨眨眼。
　　“穆先生。”
　　穆先成的手落过来，夹着蒋宇的耳朵, “想干什么？”
　　“王铮和我体型差不多，而且他有打戏经验, 真过来我就轻松很多。”
　　“拿什么回报？”穆先成嗓音很沉, 他非常不喜欢王铮。
　　“以后他有事，我会帮他。”
　　穆先成敲了下蒋宇的头, 说道，“不准跟他乱来。”
　　蒋宇看了看前面开车的老董, 转身贴着穆先成的耳朵，“他是零, 搞得起来么？”
　　蒋宇生活压的很低, 只有穆先成才能听到。热烘烘的气息卷着蒋宇暧昧的嗓音, 穆先成硬了。
　　“嗯？”
　　“朋友关系。”蒋宇坐回去，靠在穆先成的肩膀上, “别想那么多。”
　　座位可没穆先成身上舒服, 蒋宇单手刷微博，已经有几条爆料J姓男星有艾滋病。蒋宇皱眉, 按着手机飞快的编辑好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穆先成低头亲了亲蒋宇的头发, 看他的手机页面, “谁造的谣？”
　　“不知道。”蒋宇说。
　　这种东西，即使最后蒋宇检测没有，名声也没跑了。
　　蒋宇倒不是很在意，顶了下穆先成的下巴，说道，“用不了多久，新闻就带你了。你找点关系把这些压下去吧，让你父母看到不好。”
　　穆先成揉了揉蒋宇的头发，打了个电话，他刚挂断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穆先成看了眼蒋宇，蒋宇坐直，“你接吧，当我不存在。”
　　穆先成按断了电话。
　　到家，穆先成吩咐阿姨准备晚饭，脱掉外套转身上楼。
　　他在书房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说道，“有事？”
　　“那孩子是不是有问题？我看网上传的风风雨雨。”
　　“编的。”穆先成斩钉截铁。
　　“是么？”
　　“他们那个圈子，造谣成本太低了，而又能因为这造谣毁一个人。”穆先成道，“信那个干什么？这么关心？那过几天带他回去？”
　　“你就想着吧。”母亲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忙完。”
　　“你最近也没去外地，在B市忙什么？”
　　穆先成算了算时间，二十号就能检测出结果，“下周日我回去。”
　　“你爸那边手续办的差不多。”母亲说，“过完年就彻底退下来了。”
　　“嗯。”
　　“沐沐的妈妈前几天过来，说想带穆沐去美国，你怎么看？”
　　“她已经放弃了监护权。”穆先成道，“现在没有带孩子的理由，即使穆沐要去美国，也是我陪她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母亲说道，“孩子也需要妈妈。”
　　穆先成眯眼笑了起来，“妈，你就死心吧，你儿子喜欢男人，给她找个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