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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镜到底

作者:约耳 时间:2020-10-28 20:46:32 标签:娱乐圈

  沈槐说完,低下头踩了踩任垠予的脚,两个人的袜子都是一盒里拿出来的,一双灰一双蓝,两个人都低头看着这画面,觉得与对方亲密许多。
  “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任垠予问。
  “因为喜欢你,想更了解你。”沈槐说得十分坦然,一点羞涩含糊都没有,倒是任垠予觉得脸有点红,脚趾都缩了缩。
  任垠予低着头独自品尝这刻微热而甜蜜的心情时,感觉沈槐又看了过来,他便抬起眼回视,沈槐的目光一如既往,没有刺探,只有直白得近乎无暇的注视,因此显出一分严肃,又像是温柔。
  “我希望我可以了解你。”
  原来在这里。
  陷阱在这里。
  在他被高烧烧断了保险丝,松懈怠惰的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在掉入陷阱前短促的挣扎声,而后一切都安静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掉下去了,还是抓住了边缘。
  沈槐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把水杯放在桌上,也不收拾,而是直接打电话叫饭店的人来取餐具,然后他注意到刚刚为任垠予冰敷的冰块包,已经化了,滴滴答答地从桌沿淌下水来,他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想收拾这个,于是抬起头问任垠予:“你好些了吗,去房间里睡吧,我直接叫玲珑山那边的阿姨过来打扫下。”
  任垠予的汗全黏在身上,空调风吹过来,让他觉得一阵冷。
  这样的沈槐,像陷阱一样的沈槐,他的坦诚来自于根深蒂固的自信——“大概是很多东西都得来的太容易了吧”——可自己从来没有一件得之容易的东西,就连面前这个人的坦诚,都是用无数堆叠的面具换来的。
  他不能掉下去。
  “那你要不要抱我进去?”
  任垠予笑起来,还是那个嘴角像花瓣尖一样甜且俊俏的笑,眼睛眯着也隐含星光,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和羞涩。
  沈槐愣住了。
  而任垠予从陷阱的边缘用力一撑,爬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任垠予过段时间就会来次高烧这个毛病, 也是在成为演员之后开始的,工作压力大,精神紧张都有关系,不过有时候任垠予也会觉得,这有点像清理内存。
  他脑子里的角色和故事太多了,通常发完烧,整个人都会轻松一些, 眼明心亮, 恢复了对新剧本新角色的敏感。
  然而这一次,他倒不希望自己那么敏感。
  沈槐结束怔愣,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眼睫以一种轻忽的弧度撇开了。
  片刻后他又看过来, 恢复了常态,轻笑道:“真要我抱?”
  任垠予站起身,热热地贴过去, 拉了拉沈槐的手:“逗你的,我进去睡了, 你也别太晚。”他说完,还在沈槐嘴角偷一个吻。
  可有什么不一样了,沈槐尝起来不一样了。
  任垠予回到房间后一直没睡着,总想着沈槐那半秒的好似失望的表情, 直到沈槐工作完也进来了。
  他们并没有睡一间房,两人的工作作息都不稳定,有时候会惊扰对方, 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睡一起的,毕竟谁也不会有心情在上完床后再换个地方休息。
  任垠予看沈槐走进来,下腹立刻有了反应,他小幅度地翻了个身,方便看沈槐脱衣服上床的全套动作,屋里没开灯,窗外的月光照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任垠予伸出手去,探到了沈槐的腰,便腻腻地摸起来。
  沈槐掀开被子,蹭到了任垠予旁边,握住了任垠予的手腕。
  “你刚退烧,省点儿力气吧。”沈槐将十指放进任垠予的指缝,松松地,又踏实地握着任垠予的手,“睡吧。”
  借着月光,任垠予看着沈槐安静的睡脸,他看上去有些累,任垠予不明白,这种疲惫是工作带给他的,还是自己带给他的。
  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槐的手掌与他相贴,跟两人缠绵时激烈的紧握不一样,沈槐只是轻轻牵着他,这似乎更让人安心。
  任垠予闭上了眼睛。
  竞标会如期举行,沈槐带着程佩,准时到达了会场。
  这是个国际招标,某个非洲小国的新能源项目,沈槐是用新公司的名义竞标的,本来这种国际项目轮不到他履历崭新的新公司,但毕竟有沈氏的背景和沈槐私底下花的心思,好歹是争取到了这个项目。这个项目本身并没有什么难点,所以刚开始公开招标的时候响应十分积极,但中途招标地发生了一次叛乱,整个情势急转直下,李名听说沈槐要参加竞标,还劝过一句,觉得风险不小。
  但其实这个项目的所有特征,都是沈槐需要的。
  果然,沈槐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林远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二人视线在半空短暂相触,又不动声色地分开。沈槐知道林远一定会参与这个项目,但没想到亲自来了,阵仗还挺大。
  他不由翘了下嘴角。
  沈槐翻看手里资料的时候,程佩靠了过来,声音有点紧张:“沈总,林小公子怎么也来了。”
  沈槐额角一跳,抬起头,就见到林修也阵势颇足地走了进来,虽然面无表情,但沈槐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唯恐天下不乱。
  林修在另一处坐下,三人都各占一方,竞标开始了。
  沈槐是以自己新公司的名义,林修是以林家与当地机关的联合名义,而林远却是以沈氏的名义。沈氏在实业方面实力雄厚,新能源所需硬件,从配件到整合技术,几乎能自产自销。而林氏因为挂靠了机关,明显后台过硬。相比较之下,沈槐的小公司更不够看了。
  但他全程都露着胸有成竹的微笑,让林家两兄弟都倍感疑惑。
  中途别的公司做展示的时候,沈槐站起身去卫生间,林修立刻起身跟了出去,林远后脑勺长眼,也坐不住了,丢下一堆人也走了。
  沈槐等在楼梯间,点了根烟,看林修从门口焦急走过,片刻后林远也过来了,两人都往卫生间去,都一脸尿急的表情,沈槐觉得好笑,伸手推开门,冲已经走过楼梯间的林远小声道:“在这儿呢。”
  林远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就看到沈槐一手撑着门,一手夹着烟,眯着眼睛看着自己,一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小修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混球?
  林远板着脸跟进了楼梯间,沈槐给他递烟,他没接。
  “离小修远点。”
  沈槐没接话,等他后半句的模样。
  虽然林远确实有后半句,一早就有,迟迟不肯出口的原因,是觉得沈槐应该明白,但这么久了,林修和沈槐,谁也没理他,林远气得夜夜失眠,眼看林修又要因为这个竞标案凑到沈槐面前,林远不敢再关他,只能来找沈槐。
  “只要你离他远点,我可以考虑把一半的股份还给你。”林远面无表情,眼中却有希冀。
  “那不行。”沈槐将对方瞧得一清二楚,笑得更促狭了,“我跟一休感情那么深,是金钱能随便衡量的?而且那还是我自己的钱。”
  林远明白沈槐不可能答应,但还是像个弱智一样接着问:“那你要多少。”
  “把你们林家给我啊,以后一休我来养算了,反正他也不喜欢你。”
  林远一把抓住了沈槐的衣领,眼眶通红,沈槐虽然被勒得有点儿气短,但表情还是没变。
  “林远,你是他哥,林修就算对我没意思,也不会对你有意思,你别再魔怔下去了。”
  林远的鼻翼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表情有点扭曲,显得可怜的那种。
  “我……我不管。”
  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沈槐觉得无力,反手拿还燃着的烟戳到林远手上,林远慌忙避开,沈槐被放下了,拍了拍自己的衣领,舒了口气,终究还是说了考虑了很久的话。
  “林远,虽然你是林修的哥哥,也从来都客客气气的,但我一直不大喜欢你,你假笑成那样,怎么看都是那种会在背后害人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栽在感情的事上。啧……怎么说呢,我一点儿都不想看我哥们跟你乱伦,但是……”
  沈槐皱着眉,想了很久。
  “但是感情这种事,控制不住吧。”
  林远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意外沈槐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我不是为了让你从我这儿转移火力才这么说的,虽然我真他妈想把你揍进医院,我说你脑袋是不是落娘胎里了?一休喜欢我跟我有关系吗?我家里有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好吧,你那个跟你一样性格有问题的弟弟我一点儿都不稀罕,谁他妈想日从小一块掏尿浇蚯蚓的哥们啊,也只有你这种变态……”沈槐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骂得刹不住车了,看林远瞪着自己,也快要到临界点了,沈槐清了清嗓子,“总之你跟一休的事情,最终决定权在一休手上,也只在他手上,你现在这么折腾,只会让他更反感你而已。”
  林远没说话,微垂着头笔直站在那,沈槐知道这些事林远自己也明白,只是……就依林修那种别扭的性格,肯定不会跟他好好说话的,他的感情又他妈那么禁断,肯定也不会跟别人说。沈槐虽然从小就不喜欢林远,但一直跟林远关系还不错,就是因为他从小就看得出来,林远在这个世界上关系好的只有林修,他虽然是哥哥,总是做出挡在弟弟面前的姿态,却是很依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沈槐看得久了,甚至会有些同情林远,觉得这个笑面虎其实很孤独。
  “我是希望你俩别搞得深仇大恨,不管林修最后怎么看你,他毕竟也……他小时候老跟我炫耀他哥比我哥好来着,他肯定也不希望跟你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
  沈槐说完,推门走了,这回真是去撒尿。
  尿尿的时候他评估着自己对林远说的这番话,还是觉得有点多管闲事了,而且他特别担心林远觉得他怂,说到怂,他想起了任垠予,注意力就更不集中了,尿得淅淅沥沥,差点儿弄在裤子上。
  真是头疼。
  沈槐在小便池前解决完,抖一抖,刚要拉上裤链,卫生间的门打开又关上,林修走进来。
  他今天穿正装,难得打了领带,衣冠楚楚,站在一排铮亮的小便器旁边,理直气壮地摆出谈判架势。
  “这个标你不要竞了,我……”
  沈槐直接扬起手打断他:“噤声,让道。”
  林修要抓着他说话,被他一个滑步溜了。
  骚得不行。
  接下来的竞标会沈槐在林修锐利的注视下结束了,他仍旧没给林修逮住自己的机会,跟程佩一溜小跑上了老胡的车,送程佩回家的路上,沈槐想了很久,最后问程佩:“我最近能空出多少时间来?”
  “怎么了?有长期安排?”程佩边问边找出沈槐的日程表查看。
  “嗯,应该是要长期学习一下。”
  “学习?学什么?”
  沈槐扶着额角,眯着眼睛一脸认真。
  “学演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于工作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又卡文了 抱歉了 鞠躬


第四十五章
  程佩给沈槐找了个表演班, 老师本身也是演员,同时在某所高校任教,圈内挺有名气的,但程佩看中的不是这些,而是任垠予早年也在这老师手底下学习过。
  老板突然要跑去学演戏,当然不是觉得做生意太累要转行,必然是跟那位影帝有关。
  “挺机灵的啊。”沈槐拿到课程资料后卷起来敲程佩的头, 程佩就知道自己摸对路数了。
  沈槐高高兴兴地去上课。
  然后腰酸背痛地回来了。
  说真的, 比被任垠予操一顿还累,起码任垠予还会给他垫个枕头。
  沈槐的第一节 课,用老师的说法就是——倒空。每个人在社会上都是有自己的位置和身份的,表演的第一步就是摒弃旧日标签, 一个装满的瓶子要倒空了才能装进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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