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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镜到底

作者:约耳 时间:2020-10-28 20:46:32 标签:娱乐圈

  任垠予跟程佩打听这里哪些地方能买到年货,程佩这几天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一点儿没有昔日粉丝的样子,今天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停下手里的事情。
  “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也要买东西。”
  任垠予看着她,点点头,她有些不自在地调开视线。
  城市很小,华人街就在医院附近,两人步行过去,路上程佩就欲言又止了几次,显然是想说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后来走进一家华人开的超市,站在一堆福字和对联的货架前,任垠予故意引导她:
  “他不回家过年,他的家里人会过来吗?他姐姐?”
  “不会,林远出事了,这边和沈氏都一团乱,沈珂要留在那里处理,还得防着老板那两个废物哥哥有想法,老爷子身体不好,也不会折腾。”
  任垠予抿着嘴点点头,不再说话,程佩预料内的上火了。
  “沈总他……”
  程佩不再亲昵地称沈槐“老板”,她是南方人,喊“老板”的声音有些婉转轻快,像喊一个昵称,但是她说“沈总”,跟老胡他们一样,是带着敬意的。
  她稍微一顿,大概是在考虑由自己说接下来的话是否合适,顿过后还是继续了。
  “我跟了沈总很多年了,毕业到现在,他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工作上能力很强,是他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带成现在这样,去年有敌对公司挖我,给我的职位是大区总裁,我没走,一是沈总给我的薪水更高,高到他们没法想象这是一个助理的薪水,二是大区总裁听着好听,能接触到的信息和资源,一定没有我沈总让我接触到的多,我用了很多年才得到他的信任和重用,虽然要忍受承担他私生活里那堆乱七八糟的琐事,比如帮他给情人挑礼物和叫他起床。”程佩皱着鼻子一脸嫌弃,“老实说,我前两年就想过了,我已经一身本事,人脉经验都有了,自己出去单干,开个小公司,风险是有,但那是为自己做事,我偷偷尝试过,找合伙人,筹划流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为什么?”任垠予问。
  “太累了,要找到满意的合伙人太累了,我每天跟沈总相处,他那么聪明剔透的一个人,办事利落又考虑周全,让我再去忍受那些小肚鸡肠,和笨得难以理喻的人,我受不了,而且,我在预测创业风险的时候胆怯了,那些风险沈槐可能每天都会遇到,我能帮他解决一些,解决不了的,他会自己解决,他一边培养我独当一面的能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但他又照顾着我,在我焦虑难捱的时候,使唤我去给他的情人买项链,然后自己在办公室里熬通宵。”
  程佩看向任垠予,眼神里有些埋怨和警告的意味。
  “他身边流水一样地换情人,他把自己的亲哥哥扫地出门,但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她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矛盾,尝试换了个词,“非常好的老板,跟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是数年如一日,不会背叛他,因为他足够慷慨,也因为舍不得,他真诚并且温柔,愿意为别人付出,抛下他良心会不安。”
  任垠予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程佩咬住嘴唇,像个为弟弟或者孩子讨说法的女人。
  “你怎么舍得的。”
  任垠予笑了,问了另一个问题:“他对工作伙伴长情,对情人可是一直都很寡情寡义的,你怎么就觉得是我抛下他呢?”
  程佩忿忿地:“那时候他都没个人形了,天天喝酒,什么也不干,没出息地抱着马桶在卫生间睡一夜,我从没见过他那副样子,那么窝囊……”程佩说到这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该在任垠予面前露怯的话,但任垠予已经两眼放光,一脸惊喜。
  “真的?他为了我喝酒,为了我一蹶不振了?”
  程佩控制表情,挑了挑眉:“但他很快恢复了。”
  任垠予已经听不进去了,急吼吼地打听细节,像个追问礼物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的小孩,程佩看他这样,更生气了。
  “你现在那么殷勤有什么用,当时为什么要对不起他?”
  任垠予顿住。
  “我是对不起他……但是我爱他,我能怎么办……”
  “胡说,你要是爱他怎么会对不起他。”程佩对着任垠予这张帅脸,有种陷入了言情剧的错觉,十分感同身受地情感泛滥起来。
  任垠予脸上有种介于困惑和恐惧之间的神情。
  “一边宣称爱,一边伤害对方,本质是自私,占有,跟爱没有关系……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这么对不起我家老板的?”
  任垠予抿起嘴不说话,程佩却抑制不住脸颊泛红。
  老天,两个帅男人,因为钱肉交易开始,却因为爱的方式不正确,在这里牵牵扯扯的,这是什么曲折曼妙又老土的狗血剧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
  祝大家有曲折曼妙又老土的狗血爱情!


第五十八章
  除夕那天, 沈槐被接出医院,他皮外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腿上还绑着石膏。出事以前他跟老胡,和几个一起从国内过来的工作人员都住在厂房里,给程佩租了个宾馆房间,眼下要过年了,但这边没有年假, 有的夜班工人也要上班, 去厂里过不方便,去程佩那儿也不方便,沈槐本来想让程佩定个会做中餐的酒店,但任垠予提出自己租的房间是个套间, 可以去他那里吃年夜饭,程佩就配合着,不听沈槐的, 把地点定在了任垠予住的地方。
  当晚总共六个人,沈槐, 任垠予,老胡,程佩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沈槐从国内带来的工作人员。那两个年轻人不知道会跟大明星任垠予一起吃饭,刚来的时候束手束脚。从中餐馆的定的外卖味道一般, 但程佩拿出了几瓶从国内带来的炒菌子和辣酱,引发哄抢,大家边吃边喝了几杯, 那两个年轻人也放开了,男生是个腼腆的后辈,也解开衬衫扣敞着衣领和老胡划拳,女生掏出手机,抓着任垠予自拍,在春晚的背景音里,谁都很开心。
  趁那个女生选滤镜的时候,任垠予抬头去找沈槐,沈槐靠在窗边,支棱着他的石膏腿,在抽烟,一边看着屋内闹腾的大伙儿,神色轻松。任垠予能看出来,那场火灾给沈槐留下了阴影,他这半个多月都情绪沉郁,难以恢复,眼下终于有些点生气。
  “我回头再给你签名。”任垠予从女生身边起身,走到沈槐身边。
  “不再去吃点儿吗?多吃点肉对你长骨头有好处。”
  “不吃了,又没法运动,吃多了积食难受。”沈槐揉了揉肚子。
  任垠予盯着他的手,也想覆上去揉一揉。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再忍一忍,骨头再长好些,就可以拄着拐杖出门散散步。”
  沈槐吐出一口烟:“怎么,你还要在这儿待够一百天?”
  任垠予有些犯怯地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也有工作,过完年应该就忙起来了,早点走吧。”
  “我不走。”
  沈槐咬着烟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忍下了一句,没再说话。任垠予却更加委屈了。
  “你是不是觉得大过年的轰我不好看,留着狠话之后再说?”
  沈槐笑:“挺有自知之明嘛。”
  “沈槐,我不会走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让我走。”
  沈槐咬了咬牙,看起来是有些动怒了。
  “任垠予,这是哪儿?”
  任垠予愣了愣:“赤道内亚。”
  “对,一个热得要命的鬼地方,而就在半个月前,我才从火里死里逃生,我最好的朋友的哥哥死在了我面前,我受的伤不轻,浑身疼,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这腿医生说没大碍,但万一恢复不好,鬼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瘸,你真当我对这些没怨气吗?”
  任垠予愣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沈槐在怪他,他想过,这一系列变故都是从他得到了沈槐的心,开始的。
  “这些怪谁?那帮流氓一样的工人?在他们背后搞阴谋的政客?怪我为了夺回家产给林远在这里下了套,结果自己也糟报应了?”
  沈槐看过来:“那再往前推,林远是怎么能把沈氏夺走的?不仅是因为他做的那个庞氏骗局,如果那时候我和我姐没有斗得内忧重重,林远这个外患也伤不到我的根本。”
  “怪我。”任垠予说,“一切都怪我,我看着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其实从来不内疚,我觉得我被你重视,你为了我愿意跟亲人反目,我心里很高兴,变态一样地高兴,我只是没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你会受这些罪。”
  任垠予伸手抓住沈槐的手,他的器宇轩昂,明眸皓齿,此刻都没了光彩,不远处那个和任垠予自拍的女生,看着大明星任垠予像个卑微的普通人一样,抓着沈总的手,眉间微微耸着,轻声恳求。
  “你有怨,要生气,我都在这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做什么,是想让你什么都别做了。”沈槐想把手从任垠予的手心抽出来,但没成功,“我栽了个大跟头,我不想栽第二个。”
  任垠予轻轻摇了摇沈槐的手,“我知道错了,我跟你说过的,我都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故意讨好你,我就原原本本地对你,就算害怕你不喜欢……我也不装了。”
  沈槐抬起眼看他,正好在这个时候,有烟花“啾”地一声升上夜空,爆裂开来,花瓣般的光束四散,照亮了沈槐那决绝,却又决绝得迟疑的眼神。
  “有人放烟花!”
  “好像是华人街那边的,还不错啊还能看烟花。”
  其他人好奇地聚过来,沈槐趁机把手抽走了。任垠予的手指互相蹭了蹭,体味残留的余温,然后也扭头看向烟花。
  这实在是老天爷帮忙,这段对话被仓促结尾,便还有余地,他又拖延到了时间,并且沈槐那一瞬的动摇也被定格了,会留在他的心里,不停地摇他的心,直到自己再次对那里发出下一次进攻。
  当晚大家都喝的不少,就顺便在任垠予住的旅馆开了房间,沈槐喝了酒,身上出了汗,想洗澡,但没有护工,老胡又已经醉倒了,只能自己在卫生间里拧毛巾擦身。
  他就穿了一条内裤,站在镜子前十分笨拙得跟那块怎么拿都不顺手的毛巾较劲,实在是缺乏动手能力,没一会儿就没耐心了,皱着眉头生闷气。
  这个时候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沈槐回头,看见任垠予闪身进来了,看见他光着,十分明显地吞了口口水。
  “你怎么进来的?”沈槐皱眉。
  “我定的房间,就多拿了一把钥匙。”任垠予脸颊微微红着,仿佛别有用心地堵在门口的人不是他。
  “出去。”
  任垠予抿抿嘴,眼帘规矩地垂下来:“你想擦干净?我可以帮忙。”
  “用不着你,出去。”
  任垠予几步走过去,一手按在沈槐的肩上,一手握住沈槐的手腕。沈槐只有一条腿能够承担重心,几个反抗的动作都被任垠予轻松躲开了,他的手从沈槐的腕骨上移动,抓住沈槐的手掌,去捏住了毛巾。
  “你笨手笨脚的,别感冒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那么热感冒个屁……”
  任垠予捏着沈槐肩颈的那只手突然用力,沈槐在病床上躺了半月有余,肌肉都是僵的,被这么一捏,顿时酸痛得钻心,上半身躲避地朝前挺起,任垠予已经不知不觉靠近他,从他的肩膀上看过去,看见沈槐淡色的乳尖硬硬的,戳在和自己的视线一样黏腻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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