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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如你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时间:2020-10-28 20:48:32 标签:兄弟 年上

为什么呢?
因为池远军动手家暴,打老婆打孩子,气死了自己的亲娘,然后在外面乱搞染了艾滋,三番五次地找池峥要钱,什么下作法子都敢拿出来用,最后威胁池峥说如果不能定期给钱,他就要找机会把病传染给斯屹,让兄弟俩一辈子都活得不痛快。
不管这所谓的“传染”可能性有多低,都足够让池峥害怕,害怕到起了杀心。
他约池远军在有监控的地方见面,故意激怒池远军,让他先动手,然后将他从楼上推了下去。确定池远军彻底咽气,他才打电话报警,自首,然后把家里所有的钱交给张齐,告诉张齐,那是小屹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到大学毕业,他都帮他预备好了。
张齐建议他用这笔钱请个好律师,池峥拒绝了,多判几年少判几年对他来说没区别,和他相比,斯屹更难熬。
审讯时他只说从小被父亲暴力对待,长大后又遭遇道德绑架勒索威胁,心存怨怼,一时失控,未提与斯屹有关的半个字。
除了张齐,没人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
斯屹更不会知道。
池峥叹了口气:“他吃苦的时候我可以跟他一起苦,现在他有了很好的生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把黑暗和阴影带给他。过去的那些事,自然也没必要再提。”
张齐跟着叹气,道:“小屹那个脾气,恐怕没那么容易算了,有的闹呢。”
池峥没再说话,靠着椅背闭眼假寐。
(5)
斯屹是被闹钟叫醒的,睁开眼睛的瞬间头疼就找了上来,刀凿斧劈似的,能把人逼疯。
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要早半个小时。闹钟还在响着,斯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跳下床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只在小柜子上看见了老屋的钥匙。
池峥留下的,交了钥匙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回来,某种意义上说,算是一种告别。
斯屹盯着那边钥匙看了很久,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内部炸开的感觉愈发鲜明。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止疼药,也没喝水,直接干嚼了,自虐似的。白药片太苦了,苦得想吐,还有点想哭,神志反而清醒了。
躲他是么,来日方长,总有躲不住的时候
斯屹没作什么幺蛾子,很平静地拿上钥匙,锁好门,站在路口打车,他上午有课,得抓紧时间回去。
他像往常一样上班打卡,开会上课,跟不听话的熊学生斗智斗勇,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直到午休时才跟同事借了辆车,直奔张齐开的川菜馆子。
饭点,馆子里到处都是人,服务员迎上来,问他一共几位,斯屹一句话不说,抬手把人推开,直接闯了进去,在通向后厨的小走廊里把张齐堵着了。
张齐叹了口气,支走服务员,对斯屹道:“楼上说话吧。”
二楼有个空着的小包厢,刚打扫过,地砖还有点湿,张齐泡了壶茶,给斯屹倒了一杯。斯屹站着没动,刚叫了声齐哥,就被张齐打断,张齐苦笑着道:“你别叫我哥,我担不起,也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斯屹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中午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没空生气,更没空磨叽,索性开门见山,道:“那你帮我转告池峥,我们俩的事没那么容易算了,我这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子倔劲儿,我就是要缠他一辈子,他甩不掉的。”
说完,转身朝门口走。
张齐叫住他,声音里透出郑重的味道,斟酌着道:“小屹,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池峥,你有大好的前程,光明的未来,和他在一起,只会变成一个乱伦的同性恋,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你哥躲着你,也是为你好。”
张齐跟池峥一块长大,两兄弟之间的那点事,他就算是个瞎子,也该看明白了。
斯屹像被踩疼了尾巴,登时便跳了起来,指着张齐的鼻梁,咬牙道:“这话是他告诉你的?那你也告诉他,少他妈在我面前装圣人,我不吃这套!是他把我养成这样,他就负责到底,即便是地狱他也要跟我一起去,谁都别想着跳出来,我不会放手的。”
斯屹抬手推开门,想了想,转身看了张齐一眼,道:“以前我不懂事,不明白恨是什么,也不明白爱是什么,经过这六年,我全懂了。我恨他,恨他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给任何人留后路,但是更多的时候,我爱他,我甘愿一辈子做乱伦的同性恋,谁都别拦我。”
张齐还想再劝,斯屹又走了回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搁在桌子上推到张齐面前,道:“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密码是他常用的那几个数。他要是不肯收,随便找个福利机构捐了吧,别再拿给我。”
说完这话,斯屹没再理会张齐的反应,嘭的一声摔门出去,力道大得整个门框都跟着晃了两下。
脚步声渐行渐远,过了好一会,张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自语似的道:“你在里面,是为他,他在外面,是为了你,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包厢的角落里有个酒柜,柜子挺高,都快触到天花板了,一道人影子自柜子后面绕出来,悄无声息。
池峥站在窗子前,用窗帘挡住身形,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看见斯屹从馆子的正门走出来,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他似乎不太舒服,上车前扶着车门顿了两秒,身形看上去有些伛偻。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真挺佩服他的,敢做敢认,”张齐接着道:“敢爱敢恨,是个爷们。不愧是你教出来的人,够血性,像你。”
池峥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我不如他。”
“你啊,”张齐叹了口气:“不是不如他,而是心思太重,为他考虑得太多,为自己考虑得太少。”
斯屹已经走了,融入车流,再也看不到,池峥却一直站在窗前,没说话,也没动。
茶都凉了,张齐叫来服务员又换了一壶,道:“当初斯小茹闹着给你们改名字的时候,你让斯屹改了,自己没改,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给他做跳板,让他踩着你的肩膀,从那些遭乱事里跳出去。入狱之后你再不肯见他,是想等时间久了,也就远了,淡了,忘了。他去过更好的生活,所有的阴影你一个人扛,是这样吧。”
池峥没接话,只是站在窗前,像是在发呆。
张齐叹了口气,拿出烟盒扔过去,池峥抬手接住,抽出一根点燃,咬在嘴上,半晌才道:“当哥哥的保护弟弟,天经地义。”
“做到你这份上,何止天经地义,简直要感天动地了,”张齐笑了一下,道:“我问个比较俗的问题吧,斯屹说爱你,那你呢?爱他吗?”
池峥咬着烟回头斜了他一眼,张齐这人看着像个塔,大老粗,其实粗中有细,说完立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笑着道:“我这是问什么废话呢!”
池峥没说话,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到处都是车流和行人,乱糟糟的。
爱这个字太单薄,很多问题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解决的,斯屹对他来说太重要,高于生命,超越一切,他已经不知道该拿斯屹怎么办了。
池峥在离放马营很远的一个旧小区里租了房子,张齐极力邀请池峥搬过去跟他一道住,他不收房租,还管饭,两个单身老爷们,也没什么不方便。池峥笑着道,我前脚搬去你那,后脚斯屹就能把我堵家里。平时出门多往身后瞅瞅,斯屹一定跟着你呢。
池峥这么一提醒,张齐留了个心,还真发现有一辆车牌陌生的本田跟在他身后。他找了个车少人少的路口,猛打方向盘,别过去,把本田逼停。斯屹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笑得没心没肺,道:“齐哥,是你啊,真巧。”
这是位祖宗,打不得骂不得,张齐对着车门踹了一脚:“不上班啊你,怎么为人师表的!”
斯屹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勾了勾,笑着:“周末啊,放假,兜兜风。有话好说,别踹车啊,车是租的,留下划痕要赔钱的。”
张齐无奈:“别跟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斯屹笑了笑,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道:“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就慢慢找呗,这座城市找不到,就去下一座城市找。哪天烦了,累了,找不到了,就开着车一头扎进江里或者海里,也就解脱了。”
张齐皱着眉毛一把揪住斯屹的衣领,道:“说的是人话吗?你哥毁了自己的人生来保全你,你就这么回报他?”
斯屹看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从张齐手里拽回自己的衣领,轻声道:“我不需要他来保全我,我只想跟他一道下地狱。”
张齐狠狠地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转身上了车,油门踩到底,开得飞快。
斯屹没再跟上去,他随便找了个有停车位的地方,把车塞进去,从药瓶里倒出一粒止疼药,嚼碎吞了,苦味留在口腔里,久久不散。
偏头疼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剧烈,一头疼就失眠,越失眠越头疼,恶性循环。他去做过脑部检查,报告显示没有问题,医生建议他去做一下专业的心里测试,怀疑他有抑郁症的倾向,斯屹笑着说,我不是抑郁,我只是求而不得。
我只是爱惨了一个人,可他没勇气和我在一起。
他总是想给我最好的,却不明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头太疼,不敢开车,斯屹打开电台,静静地听了一会:
其实不在意过得光鲜或狼狈
把时间和一切忘却也都无所谓
流言和蜚语都是脚下的洪水
你点头的回应是我唯一的安慰
……
你点头的回应是我唯一的安慰。
眼泪在那一刻落下来,毫无征兆。
斯屹尽量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可总有上赶着触霉头的。两个学生在他上课时传纸条,斯屹心情不好,话都懒得说,把他们撵到教室外罚站。两个皮猴不知怎么的在走廊里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还互相作证说伤口是遭受体罚时留下的。
两天后,斯屹被家长堵在了办公室门口,对方闹着要他道歉并赔偿,劝架的吵架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目之所及,都是乱糟糟的。斯屹心里的烦躁感以指数级上升,累积到了一个快爆炸的程度。
斯屹一脚踹在办公室的门板上,嘭的一声巨响,木门弹出去,撞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吵成一团的几个人瞬间安静,斯屹指着家长的鼻子,道:“走廊和教室里都有监控,咱们调出来看个明白。如果人是我打的,我任你处置,如果不是我打的,你们全家上大八十九下到刚会走,全他妈跪在操场上给我公开道歉!”
主任皱着眉头斥了一句:“斯老师,怎么说话呢!”
一个女家长抓住话柄不依不饶:“都看到了吧,当老师的就这素质?说脏话,胡搅蛮缠,不尊重老人!据说这位斯老师的出身好得不得了,跟杀人犯是一母同胞,一家子流氓!”
“杀人犯”三个字针一样刺进斯屹耳朵里,绷在心底的那个弦铮地一声乱成两截。
斯屹眼睛里爬满红血丝,他上前一步,险些一巴掌抽在家长脸上,好在隔壁班的数学老师一直注意着他,及时把他拉开,才没有闹得不可收拾。
副校长和主任陪着几位家长一并查了监控,画面显示伤口是两个孩子推闹摔出来的。家长也是聪明人,转变口风,咬定学生在上课期间受伤,老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道歉。
听到这里,斯屹甩袖子就走,去你妈个大西瓜!
副校长和主任留下处理烂摊子,斯屹钻到小厕所的隔断里偷着抽烟。摸出了打火机时他的手有点抖,连按了好几下,打火机上才有火苗冒出来。
额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眼底是悲伤而惨烈的红。
那句“杀人犯”像是设置了单曲循环,在他耳边徘徊不散,每循环一次都让他的心刀割似的疼。
他有点明白池峥为什么要躲着他了,越是明白,越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6)
斯屹被停了一个星期的课,等他再回来时,两个搞事情的熊孩子已经转学走了,但是家长喊出的那句“杀人犯”尚有余威留存,让斯屹跟同事的关系变得微妙,有人窥探,有人好奇,有人八卦,有人不屑一顾,也不再有人上赶着给他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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