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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如你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时间:2020-10-28 20:48:32 标签:兄弟 年上

他可以容忍旁人八卦他的家事,但不能容忍他们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谈论池峥。
没挨过刀子的人不配嘲笑疤痕丑陋,没见过地狱,又怎么会明白池峥的苦。
办公室里流言纷纷,郑一却像自带八卦规避系统一般,待他如常,碰面时笑着问好,中午一块约个饭,有时间了还能组队打两把游戏,说说笑笑都是网上的段子,从来不打听任何私事。
冷淡如斯屹,也觉得郑一这人挺好的。
电影院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个人只是草草地打了声招呼。斯屹心情不太好,电影也没怎么看进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打个盹的功夫又做了个噩梦,梦见池远军和斯小茹一道扑上来,要拆了他的骨头煲汤喝。
眼前是层层黑暗和重重鬼影,斯屹顶着满头冷汗睁开眼睛,才发现电影已经结束了,散场时灯光雪亮,他枕着池峥肩膀,身上还盖着池峥的外套。
池峥偏过头,微薄的嘴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低声道:“做噩梦了?”
斯屹摸索着握住池峥的手,正要说话,突然想到郑一就坐在旁边,他连忙坐正身体,一眼扫过去才发现座位已经空了。
池峥摸了摸他的头发,拧开矿泉水的盖子,递到他嘴边,道:“别怕,人已经走了。”
斯屹就着池峥的手上的瓶子喝了口水,低声道:“我不是怕他看见,只是……”
不等斯屹把话说完,池峥笑着打断他:“我都明白。”
这世界还算不上宽容,你我尚行走于黑暗之中,小心便是自保,是为了让彼此免受更多的伤害。
你无须多言,我都明白。
下楼梯时,斯屹一直握着池峥的手,他的掌心里有汗,温度却是冰冷的,噩梦后遗症。
影院门口再度碰上郑一,那个年近三十的家伙举着冰淇淋,一边吃一边舔手指,嘴上还沾着巧克力酱,看起来有点滑稽。
郑一笑着对斯屹招招手:“这么巧,又碰见了。”
池峥的手还握在斯屹手里,他正想放开,却被斯屹握得更紧。两个人牵着手走到郑一面前,斯屹笑了笑,道:“刚刚在影院里不方便打招呼,就没有介绍,现在认识一下吧,这位是郑一,隔壁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人很好,很照顾我。这位是——”郑一的目光随着斯屹的话音落在池峥身上,斯屹道:“这位是池峥,我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郑一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笑起来:“斯老师,这么帅的男朋友哪里找的?记得分享一下链接哈,我想要个同款。”
郑一不仅人好,情商也很高,半开欢笑地化解了三个人的尴尬。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遇上了那就一道吃个饭吧。斯屹提议去张齐的馆子,吃得放心吃得干净,还能不给钱。
郑一是开车来的,斯屹坐在副驾驶上给他指路,池峥一个人在后座。郑一透过后视镜看了池峥一眼,笑着道:“池哥,你男朋友暂时借我用一下哈,指个路,我保证轻拿轻放及时充电,绝不让他磕着碰着。”
池峥笑了笑,道:“没事,他续航能力挺强的。”
池峥一把好嗓子,带着笑意的声音醇郁低沉,郑一只觉耳朵一烫,朝斯屹比了比拇指,低声道:“你这男朋友,没的说,高配!”
张齐听说池峥来店里吃饭,特意从外面赶回来,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凑成一桌,张齐做主,把店里的特色菜都点了一遍。
郑一的性格是真好,和张齐这种没读过几年书的大老粗也能聊到一起,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头碰头地玩两只小蜜蜂。
张齐借着酒兴嚷嚷着让斯屹唱歌给他听。自池峥入狱,斯屹将心门紧锁,从大学到工作,他忙着打工赚钱,也没交到什么投脾气的朋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且放松的玩过了,他用筷子在骨瓷碟上轻轻敲了敲,清唱着——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斯屹唱出第一句歌词时,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微带金属色的嗓音,飘在半空中,上下无着,空荡荡的,苍凉的。
这些年,一个人。
再没有人比斯屹更能体会这句歌词里的心酸与艰难。
斯屹开始喜欢这首老歌,是在大学的时候。他做了一天兼职,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才想起来那天是元旦,是新的一年了。
他没有家可回,也没有亲人可团圆。他拿出电话,拨通池峥入狱前使用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他说请问池峥在吗,女子告诉他你打算电话了,随即便断了线。
斯屹拿着满是盲音的电话,站在寒冬的路边,在漫天的大雪里,听到那首老歌——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他无意识地跟着哼唱了几句,眼泪很快掉下来。风卷起彻骨的寒,汹涌着,像是要将谁就此埋葬。
斯屹垂着眼睛,好像沉浸在了往事里,一字一句,认真地唱着。他的表情有点哀伤,却没有任何自怜的味道,只有博弈到最后一秒,誓不低头的倔强。
自斯屹开口,池峥的眼睛一直凝在他身上,看着他的侧脸,目光像海,带着能淹没旷野的深情。
在斯屹唱到那句“一辈子”时,池峥伸长了手臂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牢牢握住。
斯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映着浅浅的波光,细碎的,温暖的。
这些年不能与人言说的痛与苦,全融在了这样一记眼神里,被体谅,被心疼,被放下。
都过去了,是时候该放下。
郑一屈起手肘撞了撞张齐,小声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没有很多年的感情做基础,不会有那样深刻的眼神,像海洋,彼此吞没。
张齐即便醉得七荤八素,也绝不会乱说池峥的事儿,他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与郑一碰了碰,道:“都不容易。”
郑一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举起杯子:“这杯酒,敬友谊,友谊地久天长。”
吃了饭,斯屹起身去厕所,张齐和郑一两个醉鬼已经变成了连体婴,互相搀扶着。张齐道:“别拿上厕所当逃单的理由,要不要脸!”
斯屹笑着回了一句:“我就不要脸了!有我哥在这,你敢动我一下!”
郑一听到那个“哥”字时愣了一下,很快便收起错愕的神情,继续跟张齐玩小蜜蜂。
斯屹前脚迈进卫生间,后脚池峥就跟了过来,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池峥拨下反锁,将斯屹顶在门板上,吻住他的嘴唇深深掠夺。
浓郁的酒香绕在呼吸里,两个人的心跳都失了频率,池峥喘息着道:“唱歌的时候我就想把你按在墙上亲个过瘾,忍了这么久,差点憋死我。”
斯屹的瞳仁颜色很浅,被水光一映,格外好看,他紧贴在池峥身上,吻他的锁骨和喉结,轻笑着道:“我们回家吧,家里有床,可以做点更过分的事儿。”
池峥的眼神暗了暗,道:“再让我亲一下……”
他扳着斯屹的下巴吻过去,舌尖扫过唇齿,倾尽一切的缠绵。呼吸乱得一塌糊涂,炽热烧灼,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飞起来,俯瞰着众生万象。
直到这一刻,斯屹才感觉到他走出了地狱,活在人间,有朋友有爱人有新的生活。真真切切的美好就紧握在他手里,再不会失去。
(11)
两个人一起出门时,池峥从不带钥匙,钥匙都在斯屹身上。
他们租的是旧小区,六层,没有电梯,声控灯也是时灵时不灵,更别提监控了。
池峥故意等到声控灯全部熄灭,将斯屹抵在门板上,咬着他的耳朵说,钥匙拿来。
耳边痒痒的,斯屹忍不住笑,低声道:“在口袋里,自己拿。”
池峥的手伸进斯屹的裤袋里去摸钥匙,他喝了酒,体温很高,滚烫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紧贴在斯屹的大腿上,掠起一片燎原般的火热。
斯屹瞳孔一暗,踢了踢池峥的小腿,哑声道:“往哪摸呢!规矩点。”
池峥将斯屹挤在胸膛和门板之间,一边吻他一边摸索着将钥匙戳进锁眼里。门被推开,两个人纠缠摔进去,直接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斯屹的手伸进池峥的衣服里,沿着腰线来回游,在贴近人鱼线的地方摸到一条浅浅的疤痕。很浅,不易察觉,难怪两个人厮混了这么久,他都没发现。
斯屹皱了皱眉,低声道:“这条疤是怎么回事?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月光落进来,满室旖旎的冰凉。
池峥坐起身体,解开皮带,拉起T恤的衣摆举臂脱下,露出平顺流畅的胸腹肌肉。
斯屹只觉喉头一干,心跳都跟着快起来,顾不得什么疤痕不疤痕。池峥俯身将他严严覆盖,斯屹主动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手指在他黑色的发间穿行而过。
进入的那一刻有细微的疼,斯屹放缓呼吸慢慢调整,池峥反复亲吻着他颈后细软的皮肤,轻声道:“和你在一起时,我才有活着的感觉,才会觉得生而为人是件美好的事。斯屹,你是众神送给我的礼物,有你在,我才能走过一切苦难,原谅一切苦难。”
身体上的痛感在那一瞬间全部淡了下去,只剩灵魂相依的温柔。斯屹紧紧抱住池峥,与他紧密相连,汗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打湿了两个人。
沙发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发出细碎的颤音。斯屹闻到池峥身上的味道,体香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快感累积到惊人的程度,无处发泄,想尖叫,想逃离。池峥箍着他的腰不许他乱动,同他一道攀上顶端又坠入虚空,最终筋疲力竭。
两个人从客厅折腾到卧室,池峥一点点吻着斯屹汗湿的背,声音里带着事后独有的沙哑和性感,他的手掌紧贴着斯屹的胸口,停在心跳最剧烈的地方,笑着道:“说你爱我,多说几句,我想听。”
斯屹脸上带着餍足的慵懒表情,像只吃饱了的猫,他凑到池峥耳边说了句什么,池峥眼底滑过柔软的笑。
窗子没有关严,夜风漏进来,掀起窗帘的衣角,露出深蓝的夜空。
斯屹躺在池峥身上慢慢睡去,直到睡着了,也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池峥闭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着,斯屹同他说的那句话是——从今以后,只做你一人的身下臣。
斯屹先睡着的,也是他先醒来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池峥躺在身侧,伸出手臂给他当枕头。
窗帘挡住了光,不知道是几点,反正两个人都不上班,那就赖着吧。
比起醒着时的英俊浓烈,睡着的池峥安静得像个孩子,眉宇舒展,睫毛很长,鼻梁挺起利落的线条。
非常非常好看的家伙。
斯屹抿起嘴唇偷偷微笑,正想亲他一下,池峥却翻了个身,搭在腰上的被子滑下去,整个人赤条条的。
斯屹不由地向下瞄了一眼,看见人鱼线上方的那道疤,不长,颜色偏淡,切口处参差不齐,不像刀伤。
坐牢时留下的么……
斯屹心头闪过疑惑,扔在枕头底下的电话突然响了,池峥皱了皱眉毛,眼睛慢慢睁开,瞳仁里还有睡意,透出茫然的味道。
斯屹凑过去亲他一口,顺便摸过电话按下接听键。斯屹事先没看屏显,教务主任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时,吓了他一跳,险些从床上摔下去。
池峥伸手将他捞回来,顺便翻了个身将他在身下,一边吻着他颈侧后的皮肤,一边将手伸进被子里,沿着腹肌滑下去,停在某处,握住。
一觉睡醒本来就是敏感时段,斯屹让他摸得脸红心跳,偏生电话还通着,他只能尽量控制声音,别让对面的领导听出异常。
主任还在交代着工作安排,池峥已经滑下去,消失在被子里。
口腔独有的温热触感紧贴上柔软的顶端,斯屹只觉头皮一炸,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主任疑惑:“斯老师,你是不是病了?”
斯屹连忙将池峥拉起来,眼睛瞪着他,示意他别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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