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
乔何从胸腔里挤出一声冷哼:“哥,你盼着他来?”
“他不来我就回不去,回不去苏家的事儿我就插不上手。”杨羽揉着眉心叹气,“到时候还怎么帮你?”
乔何恨恨地扭住了他哥的衣角,杨羽没发现,还在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那只红羽的鹦鹉耷拉着脑袋打瞌睡,差点从笼子里的铁钳上掉下来。
乔何神色一凛:“德叔,早上这鸟是谁放出来的?”
德叔站在笼子边吹口哨,把鹦鹉吓得不停地扇翅膀:“那时候我们都在前厅,如果有人想要放只鹦鹉还不容易?”
“内鬼难抓。”杨羽轻声感慨。
“那就不抓,让他自己现行才好。”乔何眯起眼睛示意德叔出去,继而抱着他哥靠在床边沉思。
杨羽还在想如何和苏士林牵上线,这一日不回苏家,他就担心乔何处在劣势,会被苏一洪给骗了。而乔何根本没想这件事儿,目光时不时滑过他哥湿软的唇,抓耳挠腮地想再亲一下。
刚巧窗下传来一声轻响,乔何趁机按着他哥的肩把人压在了床上,二话不说先亲了片刻。
“乔……”杨羽刚一开口,乔何的舌就滑进了牙关。
“哥,外头有人。”乔何一句话就让杨羽打消了挣扎的念头,垂下眼帘把眼镜摘了,被亲得气喘吁吁,乔何却还不知足,托着他哥软绵绵的后颈深吻,膝盖牢牢压住杨羽发抖的腿,直到他哥彻底软倒在被褥上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哥,说好了不生气的。”乔何用指腹擦杨羽湿漉漉的唇角。
杨羽翻了个身,背对乔何躺着喘息。
“哥。”乔何凑过去恳切地叫了一声。
杨羽犹犹豫豫抬起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乔何的手腕:“嗯。”
乔何立刻放下心来,殷勤地为杨羽整理被角,又舔着脸摸他哥的手:“冷不冷?”
杨羽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没吭声,过了会儿窗边扑棱棱飞走一只麻雀,身影在木窗上一晃而过。
如此这般过了两三天,倒没再出什么岔子,乔何每日缠着杨羽同塌而眠,除了寻各种理由亲他以外,并未更多逾越,杨羽就渐渐放松了警惕,偶尔被乔何亲住也不那么抗拒,瞧样子似乎习惯了。
乔何暗自高兴,终于忍不住趁着他哥睡着动手动脚起来。一开始他还只敢摸乔何的腰腹,后来经受不住诱惑解开了他哥的衣扣,肌肤相贴的快感无与伦比得美妙,乔何侧耳听着杨羽在黑夜中平稳的呼吸与心跳,口干舌燥地抚摸他哥赤裸的胸膛。
杨羽的睡颜在窗外暗红色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无端让乔何想起六年前他们分别时,他哥的脸还残余着稚嫩的棱角,现如今都被时间打磨得一干二净,只有睡着时才会流露出一丁点昔日的印记。
乔何喜欢顺着杨羽的腰线往上摸,伏在他哥身上隐忍地屏住呼吸,一口气摸到胸口,指尖刚巧能碰到圆润的突起,如果运气好还能听到杨羽在睡梦中发出的无意识的呢喃。至于第二口气,乔何的注意力会完完全全放在杨羽渐渐翘挺的乳珠上,他不敢用力揉捏,只能颤抖着触碰,或是用唇若有若无地摩挲。然而即使再小心,乔何发现第二天早晨杨羽穿衣服的时候还是会红着脸拉扯衣衫,似乎是胸口被磨疼的模样。
当然乔何只当没看见,每日深夜继续侵犯他哥敏感的身体,有的时候会吮吸喉结,有的时候会抚摸微凉的腰线与乳珠,更多时候只是安安稳稳地抱着。
杨羽虽然偶尔会诧异于胸口的麻痒,但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苏家身上的。
“乔何,我觉得该和苏士林通通气。”杨羽说这话时他们正坐在正厅吃午饭,德叔宰了只老母鸡煨汤,添了各式各样的草药,只盼着能给杨羽补补身子。
乔何神情微变,夹了只鸡腿塞到杨羽碗里:“通什么气?”
“我来之前苏一洪成日想着要提米价,全靠我和苏士林压着,现如今也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光景……”杨羽小口小口地吃米饭,时不时喝上一口汤,“而且我还得问问他,苏一洪最近在做什么。”
乔何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拿着勺子给他哥盛汤:“多喝点……你们怎么联系?”
“随便派个人去苏家后门学布谷鸟叫就成。”杨羽按住乔何的手,把碗移到一旁,“够了,我哪儿喝得下这么多?”
“布谷鸟……德叔您会吧?”乔何撂下汤勺笑眯眯地望了眼站在门口的德叔。
德叔眼皮子跳了跳没吱声。
“德叔,麻烦你了。”杨羽接下了乔何的话茬。
这下子德叔哪有拒绝的份儿,恶狠狠地刮了乔何一眼转身出门了。杨羽瞧见这一幕不免好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拿脚踢乔何的脚踝:“怎么了这是?”
“德叔觉得咱们演戏太荒唐。”乔何半真半假地解释,“他老人家接受不了。”
杨羽又喝了口汤:“难怪。”
乔何转头盯着他哥的侧脸看了会儿,忽然问:“你呢?”
“我?”杨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哥,你会不会觉得太荒唐?”乔何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攥紧,面上却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杨羽慢吞吞地端起碗,把碗面上浮着的油吹开些再低头喝,忽而笑起来:“荒唐?更荒唐的事儿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乔何闻言,脸上终是浮现起了笑意:“哥哥说的在理。”
第14章
德叔不在,这午饭乔何吃得轻松了些,藏在桌子下面的腿时不时假装碰到杨羽,最后直接明目张胆地用脚尖摩挲他哥的脚踝。
杨羽心不在焉地说了声:“别闹。”继而放下碗筷想和苏士林见面的事儿。
乔何见杨羽把碗里的汤都喝了甚是满意:“哥,明天再让德叔给你熬汤喝。”
杨羽不甚赞同:“城里粮食紧缺,哪能天天熬鸡汤?”
乔何却笑着摸他哥的手背:“没事儿,德叔自己在后院养的鸡。”
“那也不成……”杨羽的神情缓和了些许,但还是不松口,“德叔回来得生气。”
乔何把腿翘在空着的椅子上,靠在他哥肩头笑眯眯地反驳:“哪儿能?给哥哥补身子,他老人家可愿意了呢。”
杨羽习惯性地揉了揉乔何的脑袋,手放上去以后才尴尬地缩起手指:“忘了,你不是小孩子了。”
乔何仰头抓住他哥的手腕拉到脸颊边,指着门外一棵枯黄的榆树道:“哥,我记得那年离开雁城的时候,方家还没没落,我们来方公馆玩儿,这棵树可没这么高。”乔何瞄了一眼杨羽的侧脸,“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哥哥若还把我当小孩儿,就是责怪我毫无长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羽话音未落,门外的榆树叶子就在寒风中哗啦啦响个不休,他不禁感慨道,“你长大了……”
乔何坐起身往门外走,靠在墙边忽然回头:“哥,我想抽烟。”
杨羽轻飘飘地刮了乔何一眼,乔何立刻把烟塞回口袋里,杵在门口抓了片树叶子攥在手里拧,乔何看他忍得难受就起身踱过去,捏着乔何的小拇指掐了一下。
“哥?”乔何把树叶扔了,反握住杨羽的手摸个不休,指尖沿着他哥的指缝滑进去装作不经意地十指相扣。
杨羽担忧地望着乔何的脸,拿另一只手摸他的手腕:“难受吗?”
乔何不难受也装出难受至极的样子点头,那模样就像痛不欲生似的,把杨羽吓了一跳:“你别不学好去碰大烟。”
“没。”乔何连忙摆手,“就是老也不抽想得慌。”
杨羽还有些狐疑地逼问:“真没有?”
乔何哭笑不得地打包票:“绝对没有。”
一阵冷风在天井里打转,眨眼间就刮到杨羽面前,呛得他皱着眉咳嗽。乔何余光瞄到门廊下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立刻把他哥压在门板上亲吻。
杨羽眼睛猛地睁大,抬手就要去推。
“有人!”乔何松口与他哥耳语,“别露馅了。”
杨羽抬起的手臂只得转而去搂乔何的脖子,亲得面颊上涌起红潮才看清来人是乔何的副官。
“乔爷。”副官姓马,面相憨厚,此刻“撞见”乔何与杨羽的事儿颇为尴尬,挠着头看天,“后院的鸡还杀吗?”
“杀。”乔何松口却不抬头,若即若离地舔他哥湿软的唇瓣,“给杨先生补补身子。”
马副官闻言脸色涨得通红,搓着手脚底抹油往后院窜,窜到一半咬牙绕回来问:“德叔该生气的。”
“没事儿,你只管杀,德叔那里我来说。”乔何说完又去亲杨羽的唇,手臂揽在他哥腰间逐渐收紧。
杨羽眯着眼睛瞧天井里的榆树,心思飘到六年前乔何刚要离开雁城那会儿,明明离开的是这人,却搞得像是杨羽要出去打仗似的,非缠着他说了一晚上的话,杨羽也不记得乔何到底说了什么,无非是让他注意身体之类的,但就觉得那时的乔何执拗的可笑。
“还真的像个小孩儿。”杨羽不由自主感慨。
乔何挑眉去亲他哥的唇角,唇齿游走在杨羽湿漉漉的嘴角,哑着嗓子问:“哥,你把我当小孩子?”
杨羽微微一怔,讷讷道:“怎么又这么问?”
乔何脸色不太好,低头又要亲上去的时候德叔回来了,板着脸往他俩面前一杵,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刚好马副官拎着现杀的老母鸡从廊下跑过,德叔顿时火冒三丈地冲过去:“小兔崽子,谁让你杀鸡了?”
乔何立刻跟过去把马副官往身后一拉,耀武扬威地笑道:“我让的,炖汤给杨先生补身子,德叔你不愿意?”
德叔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硬是忍得满脸通红,最后丢下一句:“愿意!我现在就把鸡全杀了,您满意了吧?”
杨羽靠在门边抱着胳膊看他们闹,听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乔何抬眼瞄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此情此景像极许多年前的乔家,杨羽嘴角的笑渐渐僵住,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而马副官趁德叔生气的档,一溜烟跑没了影,就留下满地鸡毛在地上随风打转。
“苏家那小子回应我了。”德叔气了会儿见四下无外人就哼了声,“他叫了三声。”
杨羽走到乔何身边替他拂去肩头的落叶:“三更。”
“他三更会来找你?”乔何面露不愉,“那今晚还睡不睡了。”
“我看不想睡的只有你。”德叔阴阳怪气地笑了下,扭头往后院走去看他的鸡了。
杨羽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抬手挡住昏暗的光,踮起脚尖往远处瞧:“你老惹德叔生气做什么?”
乔何不答反问:“你晚上真要去?”
“不去怎么掌握苏一洪的动向?”杨羽奇怪地看了乔何一眼,“就是不能被苏士林看出咱俩的关系。”
乔何闻言半晌没吭声,站在树下神情变幻莫测,许久才捏着他哥的肩膀说:“你俩怎么像背着我偷情一样?”
杨羽脸颊上浮现出一层红晕,作势要打乔何,刚抬起手却忽而怔住:“咦?”
“怎么?”
“你说我若是假意喜欢苏士林……”杨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罢了罢了,他和他爹不是一路人,我不能害他。”
乔何心里却翻腾起醋意,拉着他哥的手腕把人往屋里拽。杨羽还在自责自己的想法,由着乔何把自己推进卧房,坐在床边的时候黯然道:“可我要对付苏一洪,总有一天也会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