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猫
季达明急得呼吸急促:“当真?”
“当真。”道士拖出一口箱子,吹落上面的灰,“童嫂无期。”
“我全买了。”季达明甩出一叠钱票,顾不上脏,直接把蜡烛扛出了门。
道士欢天喜地地捡起钱票,美滋滋地点了点:“嚯,一过年傻子就多,钱真好赚。”
一阵风刮过,卷起落在地上的黄色宣纸,上面只有四个字——长命百岁。
关心则乱。
还不知道自己被骗的季达明风风火火跑到车边,把蜡烛全塞进后备箱,然后抱着伊默在后排拼命地亲。
伊默嫌他亲得时间太久,急得直蹬腿,靴子都蹬掉了。
“小默……小默我答应你。”他心跳如擂,“我马上就娶你。”
伊默湿软的唇印在季达明唇角,羞涩地笑:“好呢。”
回家以后,他还有些神经质地捏着伊默的手指。
于是小狐狸不再黏着大尾巴狼,改换大尾巴狼巴巴地追羞恼的小狐狸。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满面通红,“不要摸了……今晚已经弄了三次了。”
季达明边亲边摸:“再弄弄。”
于是伊默又被摸出来两次,软搭搭地趴在床上,艰难地爬到他怀里:“季叔叔……不要……不要难过……”
“你怎么知道我难过?”季达明扶住了伊默的腰。
伊默喘了口气:“因为季叔叔……眉头一直皱着……”
“小默。”他吻住伊默湿漉漉的唇,轻而易举地勾住颤抖的舌尖,又吮又吸,不知不觉就倒在了床榻上。
“季叔叔,我好困……”伊默吻完打了个哈欠。
“睡吧。”季达明亲了亲伊默的额头,“今天弄太多次了,肯定累。”
伊默深以为然地点头:“季叔叔,明天我要记下来,今天弄了五……”小狐狸没说完就睡着了。
烛火摇曳,季达明轻手轻脚地下床,点了一根三百的红烛放在床头,心里安稳不少,又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该是身上沾了寒意的缘故,伊默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季达明没法子,只得在被子里捂了会儿,身体暖和过来以后又把伊默抱住了。这回伊默毫不抗拒,像只畏寒的猫,黏得要多紧有多紧。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噼里啪啦放响了鞭炮,伊默吓得钻进被子抱季达明的腰,含含糊糊地叫:“季叔叔,地震啦!”
季达明好笑地捏伊默的后颈:“放鞭炮。”
“鞭炮?”伊默探出头,仔细听了听,“我也要放鞭炮!”说完钻出被子,裹着季达明的长袄往屋外跑。
“小默哎……”季达明哭笑不得地坐在床上,“你让我穿什么?”
他只得裹着棉被下床,往门边晃。
伊默趴在门帘边兴奋得满脸通红,撅着屁股喊:“陈老板,点那个最大的!”
陈老板说不成,最大的要留着除夕点。
“小默。”季达明用被子裹住伊默,“又开始穿我的衣服了?”
伊默回头笑眯眯地道:“上面有季叔叔的味道。”
“什么味道?”
“好闻的。”伊默摸了摸鼻子,有点羞,“我喜欢。”
季达明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和伊默一起趴在门边看陈五放炮仗,最后被李婶赶回屋,闹到中午才出门。
年节这几天,季达明给商会放了假,自己也清闲不少,公务都放在一边,天天陪着伊默胡闹,不是凿冰钓鱼,就是上树掏鸟,最后还买了一堆炮竹搁院子里。
伊默从来没玩得这么疯过,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亮,望向季达明时,爱意藏都藏不住,反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唯一让季达明不安的,就是那些蜡烛,他每晚都偷偷地点,虽不信老道的话,可心里终究有了一丝疑影。
然而最可气的还是伊默,笨死了,看见残烛也不好奇,没心没肺地抱着季达明瞎闹。
我都成天和你入洞房了……季达明没好气地嘀咕,真是只又笨又天真的馋猫。
除夕前一天,院子里晾了许多腊肉,伊默巴巴地盯着,问李婶什么时候能吃。
季达明靠在门边,披着件长袄喝热水,浓浓的水雾飘散在风里,伊默说完话跑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扯着他的衣袖喊加蜜。
“还说长大了呢。”季达明把水杯塞进伊默怀里,“大人喝水不加蜜。”
“季叔叔骗人。”伊默捧着水杯去盛蜂蜜去了。
“没骗你。”季达明喃喃自语,他是真的不喜欢吃甜食。
没过一会儿伊默就回来了,把水杯藏在身后,神神秘秘的,围着他转圈圈。
“季叔叔,快把眼睛闭上。”
季达明觉得伊默脑袋上似乎竖起了狐狸耳朵:“又想干什么坏事?”
“季叔叔快闭眼!”小狐狸蹬蹬蹬蹭到他面前,“我要亲你。”
季达明连忙闭眼,伊默却没有亲,而是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不甜,有点酸。
小狐狸给怕甜的大尾巴狼泡了杯柠檬蜂蜜水。
第36章 柠檬蜂蜜水
大尾巴狼还是齁到了,因为心里甜。
伊默玩着玩着就把十八岁的事儿忘了,撅着屁股在院子里滚雪球。
季达明的腰隐隐作痛,昨晚帮伊默摸的时候太激动,又扭着了,他把躺椅搬到屋里坐着,捧着热乎乎的茶杯,倒真有几分老爷爷的架势。
“季叔叔。”伊默玩累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他在休息,眨巴了几下眼睛,“你冷不冷?”
藤椅摆在门前,伊默捧着被子给季达明盖腿。
季达明轻咳着坐起来:“不冷。”他觉得有些怪异,像是真的变成了行动不便的病人。
“那我出去玩了。”小狐狸闻言,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回来。”季达明心生不满,把伊默搂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打量。
还是一样的眉眼,好在眼底没有阴霾。
“去吧。”他松开手,伊默却不走了,腻在他怀里偷笑。
“季叔叔,你的腰什么时候好啊……”伊默抱住他的脖子,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现在能把我吃掉吗?”说完又后怕地摸季达明的腰,“会不会吃到一半,伤口裂开?”
季达明没好气地弹伊默的脑门:“不会。”
伊默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那就是说……季叔叔现在能把我吃掉了?”
“真聪明,学会给我下套了。”季达明撩起眼皮,伊默被他说得得意扬扬,挂在藤椅边的腿不停地晃。
“等过完年。”他咬住小狐狸的耳垂,“咱们入洞房。”
伊默眼底水汽氤氲,竟不是羞,季达明看见了,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等这句话很久了?”
“嗯……”伊默咬着唇不哭,把脑袋抵在他颈窝里,片刻过后还是忍不住抽噎起来,“季叔叔怎么才说,我……我等了好几个月了……”
季达明黯然,手掌摩挲着伊默的后颈,轻轻揉凸起的那块软骨:“小默,我说了的,你没记住。”
伊默抬起头,闷闷地反驳:“没说!”
泪眼婆娑,是真的委屈。
“我没说过要娶你吗?”他替伊默擦泪,“笨,这都记不住。”
伊默抽了抽鼻子,回忆了一会儿,讷讷地“哦”了一声:“说过的……”
季达明轻哼着贴过去:“亲亲我。”
小狐狸在大尾巴狼脸上吧唧了一口,蹭了满脸的泪。
“可你没说要和我入洞房。”伊默耿耿于怀,“季叔叔只说要娶我。”
“不是一个意思?”季达明有些头疼,伊默较起真儿来,他都拦不住。
伊默挥着手比比划划:“当然不是,入洞房是把我吃掉的意思,成婚是过一辈子的意思!”
季达明的嘴角抽了抽:“哪个更重要?”
小狐狸歇了声,趴回大尾巴狼怀里喃喃自语:“一辈子重要。”
季达明深以为然:“那我肯定要挑重要的说,对不对?”
伊默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抽搭搭地贴到他怀里:“季叔叔,对不起,我……我错怪你了……”
这天真的劲儿,季达明都舍不得继续逗弄下去。
临近除夕,时间仿佛忽然慢下来,卧室里的挂钟慢吞吞地晃,季达明回头看了几次,总觉得发条需要上油了。伊默窝在他怀里看小人书,从黄巾军起义看到桃园结义,小脸兴奋得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只有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才能感受到心脏的律动,季达明把下巴搁在伊默的脑袋上,觉得他们的心跳逐渐趋于一体,两颗炽热的心紧密相连,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舍不得安逸的时光,因为过完年,会有更多的血雨腥风。
这或许就是重生的代价,季达明重头再来,一点也不比前世轻松,知道的越多,处境越艰难,可是为了伊默,他不会退缩,也正因为伊默,他才有勇气面对一切。
同生共死。季达明的嘴角有了笑意,这当真是世间最美妙的词。
伊默几乎看了一整天的连环画,晚饭时陈五知道了,竟又摸出一摞来,季达明喝着柠檬水差点呛到,瞪着眼不让伊默拿。
“谢谢陈老板。”伊默眼里放光,把他的警告忽略了,伸手把书接过,藏在了身后。
季达明无奈地摇头,吃完饭和伊默在屋前拉锯战。
“要牵我的手还是拿书。”他拎着灯笼,毫不让步,“二选一。”
连环画太多了,伊默只能双手捧着,可这样一来就不能牵季达明的手。
“季叔叔……季叔叔帮我拿……”伊默急得快哭了。
“不成,我要拿灯笼。”季达明靠在门边,故意把灯笼伸到门帘外晃了一圈,昏暗的火光照亮风雪,暗处仿佛满是野鬼幽魂。
伊默倒退一步,捧着书发抖。
季达明捏着灯笼径直往外走,刚迈一步,伊默就可怜兮兮地跟上来,黏在他后背上哭。
季达明听见哭声,顿时泄了气,也不知自己刚刚在僵持什么,慌忙蹲下来,一手抱起伊默,一手拿着灯笼照明。
“季叔叔……”伊默伤心欲绝,“你别……别欺负我……”
风小了一些,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季达明的鞋深深陷进雪里,他用力拔出来,抱着伊默往温暖的火光处走。
“我也不想欺负你。”他说,“可我总是……总是忍不住……”
季达明情难自已,想要伊默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又怕伊默的世界只有自己,重蹈前世的覆辙。
灯笼在他们走到门前时被风吹灭了,季达明掀开门帘走进去,墙角的火炉滋滋作响,面颊边拂过温暖的风。
伊默咬他的耳垂:“季叔叔,我能不能……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季达明的心狠狠地抽缩了一下。
“我……我不想叫你叔叔了。”伊默眼尾红得诱人,“我想叫你达……”
“不成。”季达明脱口而出。
伊默的泪夺眶而出,面色刷得白了。
“不是……”季达明乱了分寸,“我不是不让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