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正妻
郭翊这一拳头可不轻,就沐清那小身板,跟片树叶似的被揍飞了出去,郭翊指着他骂道:“敢教唆子华帮你要钱,你胆子还真不小啊!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哇!小叔我不许你打我哥哥,你是坏人,你走开,不许打我哥哥,呜呜,哇哇……”
郭子华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推着郭翊不让他靠近沐清。
郭翊见她哭成这样,也挺心疼的,顾不上沐清,蹲下来搂着她,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凶她:“别哭了!你这个笨蛋,被人骗了还帮着人数钱,别哭了,丑死了。”
“小叔讨厌!”
郭翊这么哄郭子华,郭子华反倒推了他一把,朝着艰难从地上坐起身的沐清跑了过去,搂着沐清的脖子就喊:“哥哥,哥哥,呜呜……”
“别哭了,子华乖^”
沐清自己脸颊痛的直抽气,还揽着郭子华拍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哄着。
郭翊张嘴刚想说郭子华白眼狼,沐清一双眼睛直勾勾瞪向他,头发丝里露出来的点点目光,愣是把郭翊给震住了。
什么情况?他明明是来救人的,怎么搞得好像他才是仗势欺人的混蛋?明明是这小子骗他家傻丫头的钱好吗!还敢瞪他?
不行,必须得瞪回去,不瞪回去不是爷们!
之后,郭翊才知道,原来这些天,接郭子华放学的人,都是沐清。
有一回,郭子华路过公园,见孩子们都在溜冰,她也想要,可溜冰鞋太贵了,沐清几毛钱的工资,得攒到何年何月才能买的起啊,况且他的钱还等上交。
沐清知道,郭翊有钱,特别有钱,他悄悄听沐伟跟他妈说过,郭翊一天的消费就上百,沐清经常撞见郭翊半夜三更的回来,他也知道,郭翊每天带着一群人胡吃海喝,于是他就想,与其让郭翊把这些钱花在别人身上,不如让他花在郭子华身上,好歹郭子华还是他侄女呢。
于是沐清就教了郭子华这方法,可他没想到,郭子华一开口居然要了两百!
“你说这些我就信吗?”郭翊听到这里的时候,轻蔑地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沐清,“一双溜冰鞋要两百?你蒙谁?”
“这个我不知道,总之我没让子华要那么多。”沐清对着郭翊就变成冷冷的腔调,对着郭子华声音又软又温柔,“子华,你为什么要跟你小叔要两百?我们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郭子华看了看沐清,低下头小小声说:“因为,我想给哥哥买辆自行车,这样,你就不用每天那么早起床去工作了,晚上也不会那么晚才回家。”
郭翊讶异地看了沐清一眼,难怪这人穿成这样,平时早晚都见不着人,原来他居然在工作?沐清看着比他和沐伟都小,他听沐伟说过,沐清是他小姨的儿子,父母死了没地方去,就来投奔了他爸,面前这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而已。
“你是童工?”
沐清抬头,被头发挡住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郭翊!
郭翊知道,自己猜对了,怪不得郭子华说他早出晚归了,因为白天根本没人敢要他,他就只能做早上跟晚上的活儿。
沐清对郭子华说,他不需要自行车,不用帮他买,看了看日头,沐清站起身,让郭子华乖乖跟郭翊回家,他要去上班了。
郭翊牵着郭子华的手,看着沐清一瘸一拐的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去,郭翊忽然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那天晚上,郭翊哪儿也没去,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等着沐清下班回家。
就在郭翊拍死第一百零三个,妄想吸他血的蚊子的时候,四合院的门被推开了,沐清拖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进了屋。
郭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沐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就这么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喂!”郭翊气坏了,冲到沐清面前,就说,“我等你一晚上了,你就这态度?”
“我没让你等我。”沐清口气挺倔。
“你!”郭翊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窜起的火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善点。“你不是想要自行车吗?我给你买一辆,不过有个条件,以后那丫头上学放学,都得你接送,怎么样?”
郭翊得意地看着沐清,这么大的便宜,他就不信沐清不同意。
哪知道沐清低声朝他吼了一句:“谁要你的臭钱!”
“你!”郭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拂过面子,当即拳头都举起来了,郭翊不是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人,白天那也是以为沐清偏郭子华钱,才会那么冲动的,现在误会解开了,他哪还会打人,拳头举了半天,也没落下。
沐清也是个倔脾气,白天被打成那样,现在还敢跟人对着干,明知道郭翊打他就跟捏小鸡差不多,他还梗着脖子不退让。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好一会儿,沐清实在太累了,没力气跟他继续耗,嘴里“切”了一声,绕过他就往自己屋里走。
郭翊站在那儿,半晌才回过神,虽然沐清那一声很小,但他确确实实听见了,就那么个白斩鸡似的家伙,居然敢“切”他!
沐清郭翊【三】
“出去,没钱你还想吃饭?给我滚出去,滚出我们家!”
郭翊推着自行车刚进院子,就听见那个保姆又在骂人,没多久,沐清就被推出了门帘,踉踉跄跄后退着,差点儿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郭翊见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过来,朝着郭翊这边看了一眼,郭翊挑了挑眉,刚张开嘴,沐清一转身,沿着墙角出门了。
“靠!”郭翊简直想翻白眼,看了看手里的自行车,差点儿没把车扔了,亏他还因为那一拳头良心不安,没想到这人就是个受虐的主!
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推着车朝沐清追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
胡同里追上沐清,郭翊呵斥让人停下,沐清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郭翊腿长,眼看着几步就追上了,没想到沐清居然拔腿就跑。
“操!”
郭翊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跑是吧?我看你两条腿怎么跑得过我两个轮!
郭翊骑上自行车,优哉游哉的骑在奔跑的沐清身边,一脸得意道:“你跑啊,跑啊!”
沐清看都没看他,脚步加快,咻的一下冲了出去,郭翊没想到,就他那麻杆儿腿,跑起来还真挺快!郭翊感觉自己被燃起了斗志,用力蹬自行车。
就这么你追我跑,跑了半个多小时,沐清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呼!”郭翊骑车也累得够呛,瞪着沐清口都干了,“你跑啊,怎么不继续了。”心里却挺讶异的,没想到沐清居然这么能跑。
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沐清回头朝着他吼了一句:“你属狗的吗?我抢你骨头了?”
“你才是狗!”
“那你追个屁!”
“……”他这是被骂了?郭翊惊的眼睛都瞪圆了,居然有人敢骂他?“臭小子,你死定了
!”
郭翊撂下自行车,伸手过去一把提起沐清的衣领,拳头刚举起来,天上一道惊天巨雷劈下,没给人反应的机会,豆大的雨珠子一颗颗砸了下来。
郭翊的脸简直能用五颜六色来形容了,他觉得遇到沐清,就没好事发生,转身抓起自行车,一脚踏上去,见沐清还愣着呢,骂道:“傻站着干嘛?快上车!”
沐清没理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郭翊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人,懒得理他,骑着车往回冲。
*
郭翊挠着脖子睡眼惺忪的踏出门,就见郭子华忙进忙出,端着个比她轻不了多少的木盆子,掀开西边的门帘子钻了进去。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
郭翊晃晃悠悠走过去,站在窗角下推开一角往里看。
“咳咳。”
“哥哥,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把水打来了。”
“谢谢你,子华。”
躺在床上的沐清声音沙哑,丝毫没有往日的气焰,汗湿的头发粘在他脸上,床上的破凉席,他躺着的那片颜色比旁边要深些,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郭子华伸小手把沐清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一整张小脸和光洁的额头,郭翊站在窗外,眼睛直勾勾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郭翊有种被惊艳的感觉,清清秀秀,眉眼清纯,瓜子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总之他也说不上到底哪儿最好看,但却出奇地符合他心里,对未来老婆的定义。
“操!”
郭翊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窗户啪嗒一声合上,把屋里的俩人都吓了一跳。
“是谁?咳咳……”
沐清的声音孱弱的让人心疼,郭翊离开的脚步一顿,随即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掀开帘子进了门。
“小叔……”郭子华看着郭翊,“你,你不许欺负哥哥,哥哥生病了。”
郭翊瞪她:“你个小白眼狼,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他是你哥,我还是你亲叔呢!闪开,回你屋写作业去。”
郭翊拉着郭子华的细胳膊,把人往旁边拽,从水里捞出毛巾,一脸凶横的模样替沐清擦脸上、脖子上的汗。
“我不用你帮……”
“你不让我帮让谁?那丫头连毛巾都拧不干,都这地步了,还撅个什么劲儿。”郭翊凶巴巴地吼着,“让你不上我车,该!”
沐清沙哑着声音抗议:“你还说,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淋雨,咳咳!”
“我让你跑了?”
“你不追我跑什么,咳咳……”沐清扯着哑嗓子吼了一声,吼完就是一阵猛咳,郭翊看他咳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伸手帮着拍背。
“行了,我不跟你吵了,等你好了我再慢慢收拾你!”跟他的语气不同,他拍着沐清背上的手,却又轻又柔。
那天,郭翊陪了沐清整整一天,也照顾了他一天。
*
“其实,我小叔那人不坏的,他就是嘴硬心软。”
郭子华牵着沐清的手,踩着自己的旱冰鞋,小心翼翼地走着,公园里这会儿有不少小孩从他们身边溜过,沐清护着她,生怕别人撞到她。
郭子华说着,抬头看沐清。
“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我哥买的自行车呢?”
沐清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不会骑……”
郭子华回了家,坐在门槛上脑袋一点一点的,老太太杵着拐棍过来,摸了摸郭子华的脑袋
问她:“咋还不去睡觉呢?”
郭子华揉了揉眼睛:“太奶奶,您先睡吧,我想等我小叔回来。”
“你小叔又不知道上哪儿溜达去了,你先睡,一会儿他回来我叫你。”
“不行,太奶奶您先睡,我不困。”
老太太见小姑娘这么坚持,无奈摇了摇头,知道他俩关系好,也不强求,自己颤颤巍巍回了屋。
郭子华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就在她快彻底睡着的时候,院门被推开了,郭翊后面跟着沐伟,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郭哥,我说什么来着,那小妞就是对你有意思,你看你俩跳舞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腻你怀里去了,咱郭哥就是牛,魅力无限啊!”
“就她?”郭翊仰着下巴,一副拽上天的模样,脸上带着不屑,眼里却美的很。
“小叔!”
郭子华站门口叫了一声,郭翊抬头:“这丫头怎么还没睡!”
沐伟看了看郭翊的脸,见他皱着眉一脸嫌弃,腆着脸拍马屁道:“就是啊,郭哥,不是我说,你爸到底怎么想的啊?居然让你当奶爸带孩子,你侄女也够缠人的,要换成我侄女,我揍不死她!”
“闭嘴!”郭翊的声音陡然变冷,沐伟就觉得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能吃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沐伟,这次我先警告你,要是还有下次,我掀了你的皮!”
“是……是!我不敢了,郭哥。”沐伟吓得唯唯诺诺地求饶。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