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痕
白崇沉默一会儿,“刚才我想跟你说的是,杀鸡这种小事,你不会也没关系,因为爸爸会,爸爸可以做。”
白子期明显有些怔愣。
白崇继续说道:“以后你也不需要会,甚至不需要会做饭,因为只要你能自己赚到钱,这些技能都是你生活中的小事,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算了。”
白子期把头埋在手臂上。
白崇说:“其实白阳羽也不会杀鸡,你不信可以叫他试试,没什么大不了。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放开自己的心,不要一开始就把所有人抗拒在你的接受距离之外,这样你不会开心,大家也不会开心,明白吗?”
白子期还是不说话。
白崇站了起来,伸手拍拍他肩膀,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他回来时,宋文然正抓着一只鸡,把它脖子上的毛拔掉,准备放血。
白崇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问道:“会吗?”
宋文然说:“小时候看过。”
白崇笑着接过刀,“你抓好了,我来吧。”
宋文然紧紧抓着鸡的翅膀和脚不让它挣扎,白崇动作麻利地在它脖子上开了一刀,宋文然连忙将流出来的鸡血接到面前的空碗里。
白崇蹲在他身边没有起来。
宋文然小声说:“白子期还在生气啊?”
白崇说道:“他青春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有三百天都在生气。”
宋文然觉得有些好笑,后来又抬起头看一眼二楼,见到白阳羽已经没在窗户边上了,他依然压低了声音,对白崇说:“我觉得白阳羽这小子,阴着坏。”
白崇拿着刀随意地在碗边沿蹭了蹭,说:“他装傻的,臭小子扮猪吃老虎。”
宋文然问道:“老虎是我哥吗?”
白崇笑了笑,“那你是什么?”
宋文然想了想,说:“我哥是老虎,那我怎么也该是豹子吧?”
白崇突然伸手挠了一下他的下巴,“都是猫科动物。”
两个人说笑着蹲在地上给鸡放血,白子期这时终于想通了,风风火火跑进来,站在露台冲着二楼大喊:“白阳羽!你下来!有本事你杀只鸡给我看看啊!”
白阳羽没有回答他,过一会儿却默默从楼上下来,走到白崇身边,伸手向他要刀。
白崇把刀递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小心点。”
白阳羽“嗯”一声,握着刀走到露台中间抓着鸡翅膀把另外那只鸡拎起来,对白子期说:“帮个忙。”
白子期看他一会儿,伸手过去抓住鸡翅膀。
白阳羽动作粗鲁,一把薅住鸡脑袋,想也不想就举起菜刀朝下面砍去。
宋文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慌间站起来阻止:“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白阳羽手起刀落,鸡脑袋被砍下来的同时,鸡血喷溅了两个人一身。
白子期目瞪口呆。
白阳羽很冷静地抬起头看他,“杀完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脸上身上都沾着鲜血,一瞬间的情形有点可怕。
宋文然走过去,一把抢了白子期手里不断流血的无头鸡,拿过来先把血接住了,再看露台的一片狼藉,说:“你们先去洗澡换衣服。”
文倩本来在房间里拿个平板看动画片,听到动静大声喊:“二哥?”便想要出来看看。
宋文然喊道:“别出来!”
白阳羽把刀拿回白崇身边放下,冷冷看着白子期,伸手抹一把脸上的血,这才转身回去房里。
白子期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走到白崇身边,说:“晚上我睡一楼吧。”
白崇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地看他们两个折腾,这时听白子期说要睡一楼,便说道:“你怕他晚上杀了你啊?”
白子期在白崇身边蹲下来,说:“我觉得他是个变态。”
白崇有些好笑,“是你叫他来杀鸡的,他就杀给你看了啊。”
白子期说:“你说他不会杀鸡的!”
白崇看他一身鸡血,“你觉得他会杀鸡?”
白子期顿时无话可说。
白崇说:“去洗澡换衣服吧,别闹了,你们再闹下去,今天晚饭就没得吃了。”
晚上,白崇煮了一锅菌汤鸡,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鲜菌和土鸡肉相互融合的香味。
宋文然在露台上摆放了一张圆桌,又在桌子下面点了一盘蚊香驱蚊。
白崇叫白子期去超市买啤酒,白子期不肯去了,于是白阳羽披了件外套出门。
超市距离这边不远,步行差不多十分钟时间,他去买了一箱啤酒,抱着走在回去的路上时,一辆沃尔沃在他身边停下来,温文耀按下车窗问他:“要不要送你一程啊?”
白阳羽转过头看到温文耀立即便笑了,“老师,您来了?”
温文耀把后备箱按开,叫他把啤酒放进去然后上车。
白阳羽坐进副驾驶的时候,温文耀问他:“晚饭准备好了吗?”
白阳羽点点头,“我亲自杀的鸡。”
温文耀笑一声,“杀只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小时候下河摸鱼剐鳝鱼什么没做过,你们这些小孩子都是温室里长大的。”
白阳羽赞同地点头,“还是老师最厉害。”
车子在公路上开了两三分钟,白阳羽指着路边的别墅,“到了。”
温文耀也看到了白崇的车子停在门口,于是把车停在另一边,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的鲜香味。
白阳羽打开后车厢,却没有立即把啤酒箱子搬下来,直到温文耀过去看他,“怎么了?”
白阳羽一把抓住温文耀手臂,压住他亲了下去,等到满足了才松开手。
温文耀一把拍在他脑袋上,“滚!”
白阳羽这才抬着箱子,转身朝屋里走去。
第65章
白崇除了做了一锅菌汤鸡,还炒了两样下酒小菜,又从附近的农家乐买了一份卤菜回来。
白子期帮忙把菜都端到桌子上,听到外面有停车的声音,奇怪走到客厅看去,见到白阳羽正抬了一箱啤酒进来,两个人都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交谈,接着白子期便看到甩着车钥匙走进来的温文耀。
温文耀和白子期过去见过面,那时候温文耀还是白崇的学生,白子期个子也还没那么高。
到现在再见面,温文耀还认识白子期,白子期却已经不认识温文耀了。
温文耀冲他笑笑,“子期,长那么高了啊?”
白子期有些茫然,明明面前的人是和白阳羽一起进来的,为什么会认识他?
这时,宋文然听到动静也迎了上来,“哥,你来啦?”
太阳已经落山,温文耀刚刚下车,觉得这山上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冷一些,他问宋文然:“有没有多的外套,给我披一件。”
宋文然一边说着:“你怎么连外套也不带一件,”一边朝房间里走去给温文耀拿外套。
白子期觉得莫名其妙,又想他们一家人出来度假,白崇竟然连宋文然的哥哥都带来了,看来对宋文然的重视程度真的不简单。
温文耀穿上宋文然的外套,和他们一起来到露台上,见到白崇先是恭敬叫了一声:“老师。”
白崇这才对白子期说:“你温师兄,还认得吗?”
白崇以前每年收一两个学生,给他介绍时都说是师兄师姐,到现在他基本上全部忘光了,现在听白崇说起,才稍微唤回了一点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反正就胡乱点头,“哦,他不是宋文然哥哥吗?”
温文耀对他说道:“我也是白老师的学生。”
白子期顿时觉得关系有些复杂,他忍不住在脑袋里捋了捋,得出的结论是他爸真是禽兽,连自己学生的弟弟都不放过。
宋文然自己也加了件外套,还给白崇和文倩把外套拿出来,说:“哥哥来了,可以开饭了。”
白崇知道他们在等着他,于是走到圆桌旁边坐下来,说:“都来坐吧。”
宋文然走到他身后,把外套给他披上叫他自己穿,随后又走到文倩身后,帮她把小外套穿上。
白崇看一眼还穿着短袖的白阳羽和白子期,问道:“不冷吗?”
温文耀笑一下,“年轻人身体好,不怕冷。”
白阳羽突然说道:“老师知道我身体好。”
温文耀从桌子下面抬脚就给了他一下。
白阳羽神色平静地受了下来。
白子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默默坐下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文然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汤,又将白崇做好的蘸水分到每个人面前的小碟子里面,说:“哥,你开车会不会太快了。”
温文耀是下了班才赶过来的,一路风驰电掣开上山来,这时天都还没黑,他说:“还好,山路也挺平整的。”
“注意安全,”宋文然总觉得不放心他。
温文耀说道:“知道啦,你放心吧。”
白崇笑了笑,他拿了个开瓶器开酒,先给温文耀放了一瓶啤酒在面前,“你弟弟关心你。”
温文耀对白崇态度收敛许多,“我知道,他就是喜欢瞎操心。”
白崇打开第二瓶酒,递给了白阳羽。
白阳羽接过来时说道:“谢谢爸爸。”
白崇笑着说:“今天杀鸡辛苦了。”
白阳羽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大方地回答道:“不会,挺简单的。”
白子期简直想要翻个白眼。
白崇看着白子期,第三瓶酒打开了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递给他,说:“放假可以喝点,开学了就不行了。”
白子期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混的时候什么酒没喝过,区区一瓶啤酒他还不看在眼里,不过白崇这么说了,他就只是鼻子里轻轻“哼”一声,把酒瓶接过来。
最后白崇问宋文然:“想喝吗?”
“喝啊,”宋文然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今天那么高兴,当然该喝点酒。”
白崇先拿起酒瓶,和大家一起碰了碰,冰凉的啤酒大口灌下去,深深呼出一口气,说:“试试我的手艺吧,现在做菜做的不多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宋文然连忙道:“味道还是很好。”
白崇笑着看他,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宋文然都会觉得好吃。
温文耀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细细嚼了,心里正在酝酿要如何称赞一通白崇的手艺,坐在身边的白阳羽突然将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酝酿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温文耀先踢了一下白阳羽的凳子脚,警告地看他一眼,当着白崇的面,他严令禁止白阳羽的暧昧行为。
白阳羽受伤地缩回手。
原本想好的称赞的话被打断了。
白崇问温文耀:“今天事情多吗?”
温文耀说道:“还好,好像是收了几个病人,不过今天不是我值班,也没空太注意。”
白崇点点头,与他闲聊了几句医院的情况,又问他白阳羽的课题实验准备得怎么样。
白子期坐在旁边静静听着,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温文耀还是白阳羽的导师,加上这份关系在里面,难怪今天晚上会把他也邀请来这里一起度假。
这一桌子人里面,其实白崇和温文耀是最有共同话题的,他们两个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宋文然时不时给文倩夹点菜,时不时转过头来听他们说话,而白阳羽就一直沉默着,专心致志看着他的导师。
白子期突然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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