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纪凌炀，你不要乱来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破天荒没有拖堂。虽然只是提前了十几分钟，班里的同学依旧像出笼的鸭子一样欢蹦乱跳地跑出教室。

方汐收拾好了书包站在教室门口，就等着纪凌炀出来。

上午被杨筱萱拜托让他帮忙劝住纪凌炀，别去找那个渣男麻烦。虽然纪凌炀嘴上说他生气是渣男传谣言的时候把他编进去了，但方汐知道，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想帮杨筱萱解决谣言的困扰。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纪凌炀，知道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的东西只有我能扔，我的同学只有我能欺负’这种无聊的中二理由，方汐都要吃醋了。

不过方汐也没准备劝他们，毕竟他也想整治一下那个编排他未来男朋友的混蛋。

“……要我说，咱们直接把他拖到巷子里打一顿就行。”

“不，不要了吧，上次炀哥不是打过了，结果被他传绯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放过他！”

“要不然，我们找他老师？”

“四眼你读书读傻了，那个老师会相信我们这种坏学生说的话？”

“可是……”

“行了，别吵了，先找到他打一顿，要是还敢乱说，我就每天过去打他一顿，打到他闭嘴为止！”

纪凌炀把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脸上杀气弥漫，他提前嘱咐两个跟班：“你们俩别动手，不然被人说我们以多欺少。”

四眼未雨绸缪道：“可那是在别人学校旁边，他们人多怎么办？”

卷毛立刻表忠心：“到时候那些喽啰就交给我吧！”

“很好，”纪凌炀看了看手表，隔壁学校放学一直比这里晚一点，现在过去刚好把人堵住。

他豪爽地挥手：“出发！”

“等等。”方汐一伸胳膊，把三个人拦在教室门口，“你们这是要去打人？”

卷毛立刻紧张起来，他伸头观察了一遍走廊，确认没有老师埋伏在这里。

“喂，我警告你，不许告诉老师！”他恶狠狠地指着方汐。

纪凌炀一向看不惯方汐和杨筱萱走得太近，所以趁机埋汰方汐：“哟，方大课代表，你和杨筱萱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她被人传和我早恋，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方汐敏感地听出话里一丝酸意，他故意摸了一下嘴唇。看到纪凌炀瞬间胀红的耳朵，方汐笑着说：“我当然有表示啊。”

“那你还来阻止我们？”

“不不不，我是想来问你们，”方汐双手抱胸，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介意带我一个吗？”

第十二章

“俞彬，想不到这招这么好用，听说他们学校老师已经把那两人叫去谈话了。”

“哼，只是谈话已经便宜他们了，下次再遇到他们，我非要他们给我跪下道歉不可！”

俞彬得意洋洋地和同学吹嘘自己是如何编造了谣言，又是如何找到隔壁学校的朋友让他传播出去，说得正起劲，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想叫谁跪下道歉？”

俞彬身边的同学一听见这个声音，连头都没回嗖得就窜了出去，速度快得卷毛想拦都没来得及。

留下俞彬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转过身。

看清来人的样子后，俞彬吓得声音都变了：“你你你想干嘛？！”

纪凌炀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一边挥舞一边假笑着向他逼近：“我想干嘛？你说我想干嘛？这次不把你打跪下我就不叫纪凌炀！”

俞彬整个人贴在墙上，哭丧着脸大喊：“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卷毛立刻凑上来威胁道：“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这句话，他一直想试试，这次终于逮着机会了。

纪凌炀反手一巴掌抽他脑袋上：“这句话是用在这儿吗？！”

“那，那不然用在哪儿……”卷毛委屈。

方汐差点笑出来，眼看纪凌炀抬手又想给卷毛一下，他赶紧上去劝阻：“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纪凌炀瞪他一眼：“要你提醒？”

说完他两步走到俞彬面前，把木棍往墙上一戳，面色狰狞地说道：“你胆子够大的，上次没把你打到位是吧，还TM敢编瞎话往我们学校里传？”

俞彬身体很诚实，抖得跟筛糠似的，嘴上倒是硬气得很：“你凭什么说是我传的，有人能证明吗？”

“证明？你传了老子的谣言还要老子去找人证？”纪凌炀一把揪住俞彬的衣领，“老子就认定是你传的怎样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今天要是还敢打我我就告到你们学校！我要让你高考都参加不了！”眼看纪凌炀的拳头就要打到脸上，俞彬干脆豁出去了，他就不信说到这份上纪凌炀还敢动自己！

纪凌炀……他当然敢！

“我*你M的！装你M的文化人，欺负女人就算了还死不承认，行，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打你！”纪凌炀抓着俞彬的衣领把人往地上一丢，抬腿就踹。

“啊！”

“等等。”方汐一把拽住纪凌炀。这家伙就不能动动脑子再做事吗？这段时间自己喊的‘等等’都抵得过上辈子遇到他之后喊过的总量了。

“等什么等！你怎么那么多事？”纪凌炀抱怨归抱怨，方汐一拽他马上停下动作。

方汐轻抚他的后背，安抚道：“别着急，动手之前我还有点事想和他说，不然你把他打混打残就没办法问了。”

俞彬：你不是来救我的？！

方汐蹲下身，对着一脸惊恐的俞彬祭出招牌笑脸，和善地拍拍他的脑袋：“别害怕，我只是有件事想和你确认一下。你从杨筱萱那里抢来的钱，什么时候还？”

俞彬：？？？

“什么钱？我什么抢了她的钱？！”俞彬连连否认。

方汐故作疑惑地说：“你上次被打不就是因为抢了杨筱萱的钱？怎么，不想还？”

纪凌炀：啥，他抢到了？

俞彬：什么，我抢到了？

好在纪凌炀脑子转得快，没几秒就明白了方汐的意思，他非常配合地踢了俞彬一脚：“原来你小子抢到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不该那么简单放你走！”

俞彬都要吓傻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拿到钱了！

方汐眉头一皱，摇着头站起身，朝四眼伸出手：“手机给我。”

四眼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递给方汐。

这比一毛硬币还厚的机身、质感廉价的塑料外壳、丁点儿大的屏幕和严重失真的画面，多么令人怀念的诺基亚超旧款迷你屏按键手机……

悄悄在心里吐槽了一遍这部目前完全可以称得上最新款的手机，方汐收起嫌弃地表情，装模作样地开始摆弄起来。一边哔哔哔地按按键，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记得16岁以上就算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像是勒索，抢劫，诈骗啊都可以入刑了，就是不知道入刑金额是多少？算了，打到派出所问问。”

要不是被纪凌炀踩着，俞彬已经跳起来了：“你不要乱来！”

方汐摊手：“杨筱萱说你抢了钱，你说没有，那我除了报警叫警察叔叔来问你，还能怎么办？”

“我真的没有抢到钱！你们这是诬陷！”

“你说了可不算，等警察过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用警车把你带去派出所，然后通知你的父母、老师。哦，还有那天和你一起的两个人，以及他们的家长。然后大家在派出所里坐下来慢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一点梳理出来，到时候不就知道你到底抢没抢到钱了吗？”

方汐假装遗憾地叹口气：“说起来你威胁同学的行为应该算作校园霸凌，这事情往小了说顶多被骂一顿，写个检讨拉倒。往大了说，作为一个典型的校园暴力事件登上报纸，你可就人尽皆知了。到时候全市都知道你们学校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想来你们校长应该会很·开·心吧？”

方汐的话才说了一半，俞彬已经满头是汗，他不信这么小一件事能上报纸，还惊动校领导。但是他完全相信方汐敢报警，和纪凌炀一起的人什么干不出来？！

他几乎是惨叫着解释：“我真的没有抢到钱！我刚把她带进巷子里他就进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要钱！真的你相信我！”

方汐举着手机凑过去：“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是准备抢的，只是纪凌炀到的及时，杨筱萱还没把钱拿出来？”

“对！就是这样！我真的一毛钱都没拿到！”

“因为没抢到钱，所以你心怀不满，故意传播纪凌炀和杨筱萱早恋的谣言？”

“我没……”

“嗯？”

“是是是！是我故意传播的！我有个同学在你们学校，我给了他一盘游戏卡带他才同意帮传过去的！”

“哪个班的？”

“三班的，叫……”

一切问完之后，方汐站起身，一身轻松地舒了口气：“俞同学，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你相信我没有抢到钱了？”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没抢到。”

“啊？！”

方汐晃了晃小巧的手机，当着俞彬的面按下一个键。

“……你原本是准备抢的，只是纪凌炀到的及时，杨筱萱还没把钱拿出来？——对！就是这样！……是我故意传播的！我有个同学在你们学校，我……”

手机喇叭里传来不甚清晰的声音，但是足以听出说话的人就是俞彬。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这段录音我就保留下来了。”方汐把玩着手机，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如果你再传播一些不实信息，或是找我们学校人的麻烦，我会把这段录音直接送给你的老师和家长，同时用大喇叭在你们学校门从早到晚循环播放，直到你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为止。知道了吗？”

俞彬看着宛如恶鬼的方汐，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我、我知道了。”

纪凌炀一脚踹上去：“大声点！”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回家的路上寂静无声，方汐一个人走在前面，后面三个人一副不敢靠近的样子。

方汐走了一段路，发现另外三个人已经落后了好几米，他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你们离那么远干嘛？不会想着趁我不注意溜回去打他一顿吧？”

“不，不是。”四眼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手机，活像捧着寄托了全班希望的流动红旗。他抖抖索索地问：“这么重要的东西，还给我真的好吗？”里面存着那么重要的‘罪证’，放口袋里被偷了怎么办？说不定那个俞彬已经开始谋划要怎么把手机偷过去了。不行，等到了家他一定要把手机锁进他爸的保险箱！

方汐耸肩：“那个啊，你要是觉得占空间可以删掉。”

四眼瞪圆了眼睛：“删掉？”

“对，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方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些话我都是吓他的，抢劫未遂还被反打一顿，加上大家都是高三，就算报警顶多也是协商了事。而且一旦大家坐下来对峙，杨筱萱和他早恋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只要让他以为有个大把柄留在我们手里，以后就不敢乱来了。也不用很久，一旦毕业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