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翻山越岭
邵明音也愣了,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梁真?”
梁真没抬头。
“梁真…”邵明音伸手,那两滴眼泪是直直地掉下去的,连点泪痕都没有,他没什么可以擦拭,就捏了捏梁真的脸,“过了今天都二十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梁真少有的不和邵明音顶嘴,抬起头后那双眼湿湿的,眼角泛红,哪还有一点舞台上睥睨掌控的气场。
梁真把嘴里的咽下去了了,梁真道:“你怎么这么好。”
邵明音被他说不好意思了:“我哪有多好啊,就一碗面。”
“连我都…我自己都没想起来,今天我生日,”梁真眼角还是红,“你记得。”
邵明音在梁真脑门上一点,笑:“你忘了我看过你资料啊。”
那天在所里,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已经记下了。
梁真觉得自己心态崩了,太幸福的那种崩,鼻音浓重:“不行,我还是想哭。”
“那就哭吧,”邵明音憋着笑,“我不笑你。”
“不行,还是不能哭,”梁真抬起手臂,眼睛在衣服上蹭了蹭,“我二十了,我不是小朋友了,我不能哭,我要吃面。”
邵明音不言,也不打算提醒梁真,只有小朋友才会这么孩子气的快速否定。
梁真开动了,搅了一大筷子,嘴巴也张得老大,是要开始狼吞虎咽了,但刚夹起来,他就又放下了。
邵明音问:“怎么了?”
梁真看看他:“你不吃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邵明音又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还在长个,饿得也快。”
梁真问:“你不饿?”
“不饿。”
“不吃?”
邵明音笑了,是想起那天晚上,隔着铁门的梁真倔强地拒绝了那碗泡面。
“你吃一点嘛,”梁真说着就站了起来,去厨房拿了小碗和筷子后回来,将碗里的面夹了一些到那里面,如果不是邵明音阻止,牛肉他差点全给夹过去了。
梁真最后倒了汤,将那小碗推到邵明音面前,献宝一样:“你也吃一点嘛。”
“我真不饿。”邵明音说是这样说,筷子还是拿起来了。
“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梁真道,“这是我生日的长寿面诶,长寿面不能光我一个人吃。”
梁真道:“不能光我一个人长寿。”
邵明音拿筷子的手一滞,他一抬头,就刚好对上梁真的眼。
“你比我大六岁呢…”梁真说着,竟有些怅然,“虽然也不是差很多,但是——”
“但是我想以后都和你过生日。”
梁真道,笑得羞涩:“我把长寿分给你啊,我们以后每个生日都一起过好不好。”
33
梁真道,笑得羞涩:“我把长寿分给你啊,我们以后每个生日都一起过好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邵明音想直截了当地问梁真,这句话什么意思。
或者,梁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邵明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应该是有的,不然梁真不会吃得那么津津有味,但那一小碗长寿牛肉面他吃得特别心不在焉,就连洗碗的时候,水槽里的水都要漫出来了邵明音才关得水龙头,拿着抹布和碗,手腕转动地慢,是还想着什么事情出神。
倒是梁真见邵明音老久没从厨房出来,大大咧咧地自个儿就进来了,见邵明音是在发呆,他就想吓吓人家,从后背一扑将人整个抱住,手又是护着邵明音小腹不让那儿磕碰到橱台的边角,梁真下巴搁在邵明音肩上蹭蹭,大着喉咙在他耳边说:“我离不开你了!”
邵明音被吼地半个身子都酥了,梁真就又将人箍紧,举止亲昵地真像大型犬:“我吃你下面吃上瘾了!”
“梁真…”邵明音真的听不得他这么说,“你能不能别老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我不管,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我离不开你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邵明音挺无奈的,“你先把手松开,我还要洗碗呐。”
梁真松开那个拥抱了,也特殷勤:“我帮你我帮你。”
“得了吧,我能让寿星洗碗?”邵明音不乐意了,“你生日呢,怎么开心你怎么来吧。”
“真的啊,”梁真两眼发光,“我想怎么来怎么来?”
邵明音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但又意识不到是哪里不对劲,就有些不过脑的说了声“嗯”。
“邵明音同志!这是你说得!”梁真一个健步就冲出了厨房,像什么阴谋得逞,“警察同志是不能言而无信的!”
邵明音猜不透了:“你想干嘛?”他随后就听到一声闷闷的重物往软的地方砸的声音,出于担忧他想都没想也出去了,以为梁真磕着碰着了。
可他一出去,就看到梁真衣服都没脱,整个人卷在被子里,还非常霸道地横着躺,见邵明音过来了,他干脆就把脑袋挂出来,眯着眼,嘴巴大张笑得满足。
“今天我生日!”梁真道,“我要睡大床!”
邵明音:……
等邵明音整理完厨房,梁真已经洗漱过了,毛巾一挂上就又冲回了床上把自己裹起来,一见邵明音从厨房出来他就警觉的和什么一样,正襟危坐,被子当然还裹着,像是吃定邵明音不会赶他,又像是生怕邵明音赶他。
邵明音最终还是没赶梁真,从浴室出来后他换了睡衣,站在床边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真就很鸠占鹊巢地躺直,伸出一只手“啪啪啪”的拍床单,语气强硬:“上来。”
邵明音笑:“梁真你别太过分啊。”
梁真瞬间就破功了,一破功就撒娇:“你上来一起睡啊,来呀来呀。”
邵明音笑得嫌弃,可还是曲着膝盖,掀开被角钻了进去,不睡上去还不要紧,这一躺下,梁真马上又得寸进尺地一个劲儿往邵明音那边钻。
“别闹了,”邵明音也没地方可以退,再任梁真往这边凑,两人身子就要碰一起了。
“你是猪吗?”邵明音故作怒意,“猪才像是这样,一直拱过来。”
“对,我就是!我就要拱过来!”梁真张张嘴,还真学着发出几声猪叫,继续往邵明音那边又拱又蹭。
邵明音差点笑岔气了:“梁真你的尊严呢?”
“尊严不要啦!”梁真大叫一声,直起腰后被子也从身上掉下来了,他抬起双手做张牙舞状,夸张地“嗷嗷”叫唤,是要扑邵明音身上。
邵明音抬腿就是要踹,以前梁真屡败屡战的想赖他床上,到最后都是因为打不过并被踹了回去。但今天邵明音动作很迟疑,是考虑到梁真刚吃了一大碗面,他一个不小心没踹对地方就容易把人伤到。
梁真也得意,他就是吃定邵明音不舍得这时候攻击他,手都撑到邵明音脑袋旁的枕头了,梁真腰还是弓着。
邵明音很严肃:“要睡就好好睡。”说完他又加了点力道,梁真顺着那一脚往旁边一翻,倒下后和躺尸一样,愁眉苦脸。
邵明音刚才非常精准地抵住了梁真的耻骨。
梁真,卒。
梁真还是不甘心,侧躺着盯着邵明音看,邵明音让他关灯他也不为所动,邵明音就撑起身子要自己关,梁真一直伺机而动,等灯光暗下,他就非常精准地抓住了邵明音还没缩回去的手,同时搂住他的肩膀。邵明音挺猝不及防的,要挣开,梁真就是不配合,两个人就这么打闹地纠缠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笑的,整个过程谁都没用力,就是肢体触碰地厉害,还好这是大冬天,要是在夏天,指不定就是一身汗粘腻到一块儿。阳台的窗帘按照邵明音平时的习惯开了一臂的宽度,所以房间里并不全然漆黑,都不用凑得很近,梁真就能看轻邵明音脸上是什么表情。这时候梁真用杀手锏了,他挠了邵明音咯吱窝,但这个技能一发动其实就是一时爽,因为梁真比邵明音更怕痒,打闹到最后邵明音膝盖抵着梁真脊椎骨,单手反抓住梁真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控着的手挠梁真的腰窝或者是咯吱窝,梁真连个翻身的着力点都没有,被擒拿的动弹不得。
实践再一次用事实证明,梁真打不过邵明音。
邵明音也没弄疼他,手在梁真背上一拍,问:“服不服?”
现在的梁真早已经是没有尊严的梁真了,当然服。
邵明音又问:“那还闹不闹。”
梁真摇头:“不闹了,你松手吧,疼。”
“怎么可能会疼,”明知道梁真是在瞎讲博同情,邵明音还是把手松开了,梁真当然没学乖,一得了自由,马上又精力充沛地蓄势待发另一波攻势。
“真的够了,”邵明音道,“我困了。”
“你才不会困,”梁真侧躺着,离邵明音很近,“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每次都睡很迟,睡着了也睡很浅。”
“那我总要上班啊。”邵明音很自然地摸梁真头发,语气也哄,“乖,睡觉。”
“噢…那好吧。”梁真虽然还亢奋,但也不闹了,邵明音也没再侧身,不管梁真睡不睡,他反正是把眼睛闭上了。
于是万籁俱寂之下,邵明音又一次落在月光里,不同的是这回梁真和他离得特别近,只要再稍稍靠过去,再靠过去一点点,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额头,就碰到一起了。
像是魔盒被打开,梁真越来越贪婪,并且被吸引着朝那一点点靠近,他很难形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这种想法,只要和邵明音靠的近,他就想靠的再近一点,再再近一点,都给不出理由,他被本能驱使着,去接近,去触碰。梁真稍稍往下挪了挪,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样靠近过去,碰到的就不是鼻子或者是额头,邵明音也在这当口有所警觉的睁开眼,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往后退,但梁真是能停下的。
但梁真没有。
他毫不犹豫地在邵明音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在那之后邵明音能看到梁真眼里闪过的懵懂和困惑,那眼神好像在说,原来是这样。
和邵明音接吻,原来就是这样。
那眼神莫名使得邵明音陷入了恐慌,好像自己辜负了梁真。他撑着手臂就要起身,是想逃避,双唇已经启开了,那个名字的音节也冒出了第一个。
但邵明音终究没能喊出那个名字。
他也没能起身,因为当那眼神里的懵懂和困惑褪去,这个名字的主人极其霸道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当手指穿过那里的头发,那唇间的轻啄也在那一刻变本加厉,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吻。
一个由梁真主导的,真正的吻。
邵明音反抗,先是毫无章法地推搡。但就像梁真赢不了他的那些擒拿技巧,光拼力气,邵明音也没有任何优势。
但他总能将人推开的,总能挣脱开,他肯定会有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突破了牙关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