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翻山越岭
“衣服不换吗?”梁真问,“是光线问题吗,我怎么老觉得你衣服颜色和那些有花有两道拐的不一样啊。”
“那是警督啊,衣服面料是会有点不一样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升到警督啊?”
邵明音想了想,不确定:“五年?三年?”
“那也不长啊,”梁真还是摸着他的肩膀,好像就已经想象出三五年后的场景了。
“对了,我刚才看你掏衣服口袋,里面还有个红包啊,”梁真可好奇了,“所长送的吗,多少钱啊。”
“不是钱。”
梁真疑惑:“不是钱为什么用红包装。”
“因为……”邵明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喜庆。”
梁真不懂了,邵明音就坐到床上,也招呼着梁真也过来。梁真一个扑身就是卧躺,双手手肘撑在被单上,看着邵明音把那个红包又掏出来。
但邵明音没自己拆,而是递给了梁真。梁真也摸出不是钱了,所以拆的时候一直抬头看坐着的邵明音,等到他把那两个本子拿出来,他低头看着那红封金字,他话都说不出了。
梁真坐端正了,捧着那两个小本子,愣是一直没翻开看。他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翻到那小红本背面又看看正面,问邵明音:“这是真的结婚证?”
“我又没结过婚,我以前又没有过,”邵明音笑。但他知道那肯定是真的,是赵宝刚和他的爱人从民政局里“贪”来的。
邵明音也还没看过呢,就从梁真手里抽出了一本打开。这毕竟不是正规的符合程序的结婚证,所以第一页上的登记日期和结婚证字号都是空着的,但第二页上印着他们两的身份证号,还有一个民政局的章,就差照片就完整了。邵明音看到第一页的持证人那一栏写的是梁真的名字,他就把那本结婚证打开递给梁真,然后把另一本拿过来再打开看看。
梁真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他问邵明音:“这个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吧,那我们是不是已经录进系统了?”
“你想得美啊,”邵明音要笑岔气了,“这两本就留着给我们两自己看看的,怎么可能真的结婚了。”
“万一呢,”梁真还是在畅想,“说不定你档案里已经多了一句了,伴侣——梁真。”
“你醒一醒,”邵明音刚想让梁真别做梦了,但梁真的假设确实也令他生出了某种向往。如果他的档案里有“伴侣梁真”,那就意味着梁真的档案里也会有——
“伴侣邵明音,”梁真握着他的手倾身后两人的额头抵着,“我们结婚了。”
“嗯,”邵明音笑,“你也不用天天眼巴巴的等着房产证了。”
邵明音道:“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
“不行不行,”梁真猛地窜起来了,站在窗前踱着步子,是太激动了,激动到都有点想哭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这个晚上锦上添花,但当他看到墙边放着的吉他,他握着吉他头了,他犹豫着是否真的要拿起。
“你想弹就弹啊,”邵明音道,“我也想听啊。”
邵明音想听,梁真当然就拿起来了,他前几天就弹过,所以不需要再调音,背好肩带后他拨了一下琴弦,但又伫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邵明音问。
梁真反问他:“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弹什么吗?”
邵明音都还没思考,就有一个答案脱口而出:“你给我写的歌啊。”
“对呀对呀。我一直在写呢,但是一直在改,不对——”梁真改口,“是一直没写完,给你的歌我要写一辈子呢。”
“那你现在写多少了,你就唱多少呗。”
“可是……”梁真是真的犹豫,“可是现在这个场景跟我想象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邵明音也来兴趣了:“那你都想象过什么场景?”
“很多啊,比如在兰州站的音乐节上给你唱,比如在loft交房后,你坐在那架钢琴前,我再给你唱。”
梁真说着,每说一种“比如”神采就洋溢了一分,也朝邵明音走近了一步。
“比如我成了第一个开演唱会巡演的rapper,我站在万人体育场里给你唱。”
“比如我拿了什么很有分量的奖,我拿着奖杯会说感谢我对象,然后清唱那首歌里的几句。”
“比如我们有婚礼了,我在婚礼上给你唱。”
“再比如我们七老八十了……”说到这儿,梁真已经抱着吉他重新坐到邵明音面前了。
“比如我们七老八十了,我有一天突然跟你说,邵明音啊,我给你写了首诗,写了一辈子呐,我现在唱给你听啊。”
我现在唱给你听啊。
梁真开始弹吉他了,那首要继续写一辈子的歌,他现在给邵明音唱故事的开头,故事开头里的邵明音介绍自己的名字,会说明亮的明,音乐的音。
这也是梁真的开头。娓娓道来像在读一首诗,他念邵明音的名字,明亮的明,音乐的音。
“邵明音
明亮的明音乐的音
邵明音
第一天见面就是在局子里
你踹开的门是我的心门
而你拷过的手此刻在为你弹琴。”
邵明音听笑了,很真实的笑,不减的是温柔。他面对梁真,他的一切情绪也是那么饱满和真实,没有任何隐藏。
“邵明音
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笑的时候我有多妒忌
我曾恐慌于你对谁都那么笑
那我有什么不一样
但当我见过你生气和哭泣
见过你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后笑容依旧不少
我想我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你对我的这般信任同样使我骄傲
也让我不再担心你会离开会把我推离。”
“傻瓜,”邵明音轻声说了一句,还是笑,眼眸里则有什么东西在闪。他听到梁真说爱他了,那三个字他说得那么直接,真诚坦然得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爱你
邵明音我爱你
在这三个字前加上你的名字是那么美好
让广袤天地间的一个我不再渺小
直到这一刻我还是想唱给全世界听
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依靠
但就算这些承诺只有你我知道
也一辈子有效。”
梁真的吉他停了,手也不再是放在琴弦上。
“我有时会想自己是时候喜欢上你
却发现追根溯源
一切都是你。”
他将吉他取下了,放在身后,他们之间没有了阻碍,他的手与邵明音的相扣。
“而我也只有一件事骗了你
不是为了押韵宝藏就是你。”
他另一只手抚摸上邵明音的脸,那是他的宝藏,是一生所爱的邵明音。
“邵明音
你是独一无二的、最好的邵明音。”
是河酒吧里承载的那个乌托邦
是rockhometown
是重特兰大的雾和长江浪。”
他的吻落在邵明音的唇上,唇瓣分离后他们靠着那么近,在能听到的对方的呼吸里,梁真最后说道——
“一如梁真是你第二个故乡
是家
是心在这里安放。”
“邵明音,”梁真亲他,那三个字中饱含的情感那么真实。
“邵明音,我爱你。”
“怎么了啊,”梁真笑着,有些手足无措地碰了碰他的睫毛,好在邵明音只是眼睛湿漉漉的,眼泪到最后也没掉下来。
“你不说你也爱我吗?”像个讨奖励的小孩,梁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邵明音。但邵明音就是不说,只是握着梁真的手摸自己的脸,然后是下巴,脖子,再往下是锁骨。梁真舔了舔下唇咽了口唾沫,是燥得慌。
但邵明音没有握住梁真手腕制止,而是任由梁真顺着他的锁骨,手探到衣服里摸他圆润的肩头,梁真握住了,手掌覆在上面,感受独属于邵明音的体温。而邵明音呢,他在纵容和允许梁真靠前,他也会用臂膀轻轻环住眼前的少年,那些出自本能的拥抱和亲吻、触碰和托付是无需言语的三个字,毋庸置疑,他也爱梁真。
所以他邀请梁真
……………
结束之后梁真抱他去清洗。调水温的时候梁真让他坐在洗漱台上,再抱下来后那上面就留着些浊液了,梁真看着那痕迹,手就覆在邵明音肚子上,有点突然地说,他们买的那个房子学区很好的。
邵明音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又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得发晕,就嗯了一声。见他这样子梁真就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了,问他:“那你给我生吗?”
“……嗯。”邵明音眨眨眼,是真的太累了,梁真问了什么他可能都没听清楚呢,就是附和的发出个声音。
“你怎么还答应了,”梁真什么时候见过邵明音这么可爱,还有点呆呆的,心疼都来不及呢,生什么孩子啊。重新躺回被窝里后邵明音果然是一沾枕头就睡沉了,梁真看着他闭眼的样子,亲了亲,小声地和他说:“我要你就够了啊。”
酣畅淋漓的一夜放纵后两人睡到第二天的下午,差点没赶上去杭州的动车。好在音乐节的行程不会像livehouse的巡演排的那么紧凑,他们也不用太慌张。但邵明音的假期额度就撑不到梁真全部行程结束了,赵宝刚帮他再延了几天,至少等他看完音乐节在兰州站的演出。
于是,时隔两年,梁真带回了他心爱的莎莎回到了兰州,回到了他的故乡他生长的地方。邵明音也第一次踏入这座西北的城市,当穿过云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坡和母亲河,他们来到了兰州。
他们终于来到了兰州。
61
来兰州的第一天,梁真没直接把邵明音带回家,而是住在了天水路的宁卧庄。
论时长,梁真最常住的是雁滩北路的一个别墅群小区,但真说起哪里更有家的感觉,他肯定想带邵明音回小时候和爷爷一起住的省委家属楼。那地儿的绿化环境在兰州也算数一数二的,不然夏天也飞不来蜻蜓。但那是个老小区,梁真不住后梁真爷爷也从那儿搬军区养老院了,梁崇伟更是不常住,梁真想把人带那儿去他们也提前收拾了,但毕竟太久没住了,那老房子去看看就好,真要住就订在旁边的国宾馆吧。
于是梁真就在宁卧庄订了三天,三天后演出一结束邵明音就要先回去上班。时间有限又紧迫,梁真当然是争分夺秒的想带邵明音去这座城市所有值得去的,吃这座城市所有值得吃的。老一辈当然也懂年轻人心切,不占用他们太多时间,所以和梁真爷爷的那顿饭就也放在了宁卧庄。
国宾馆就是国宾馆,什么菜系都有,梁真爷爷很体贴邵明音,点的大半桌都是冀菜。那顿饭梁崇伟当然也在,他现在是梁真投资人兼合作伙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能说上很久。而梁真爷爷大半辈子也都是在体制内的,和邵明音也很聊得来。总之长辈见得非常顺利,梁真爷爷还说他也买票了,让孙子好好准备,他等着大后天看演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