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宅的真香罗曼史
宋逸在祁敬之家门口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应,他站了一会,转身刚想离开的时候,就看到祁敬之垂头丧气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祁敬之?”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敬之猛地抬起了头,如果没听错的话,他记得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宋逸喊自己的全名。
“你的脸怎么了?”看到祁敬之脸上的伤,宋逸走了过去。
祁敬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个,今天不好意思了,刚刚出了点事……”
宋逸看了眼祁敬之的手,手指上破了点皮,他皱着眉问:“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打架了?”
“嗯……这个说来话长,我……”
“家里有药吗?”
“没。”
“去我家。”
“啊?哦……”
祁敬之坐在宋逸家的沙发上,时不时朝宋惟的房间瞧上两眼,他现在心里很愧疚,觉得自个儿对不起小猪头。
“小惟是不是等了我很长时间啊?”
宋逸从房间抽屉找出了药箱,一边找药一边回答说:“是,我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后来直接就关机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放鸽子,估摸着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去你家找你了。”
“我半道上遇上点事儿,然后手机掉半路上了。”祁敬之摸了摸手上的伤口,“明天我好好跟他道个歉吧。”
宋逸拿着药走了过来,“你别想太多,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不然你以为他能乖乖睡觉?”
“你骗他?”祁敬之抬起了头。
宋逸勾了勾嘴角,“啊,我说你被嫦娥喊去吃月饼了,嫦娥姐姐是仙女,我们要让着她。”
“神经病……”祁敬之忍不住笑了。
宋逸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往自己手上抹了点药,“我跟他说今儿中秋,你要陪你爸妈,所以不能过来了。”
祁敬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宋逸突然把手往他嘴边伸了过去,祁敬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转开了脸。
“你干嘛?”他有些尴尬地问。
“擦药。”宋逸挑着眉看了他一眼,“你的开关是不是又开了?”他把药递了过去,“你要是觉得别扭就自己来吧。”
这话一说出来,祁敬之感觉自己就跟被调戏了似的。
颜面何存。
“你来,我不会。”他梗着脖子故意把脸凑了过去。
宋逸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别扭的脸,忍着笑意把涂了药的手覆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轻轻地揉了揉他肿胀的脸颊。
祁敬之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热乎乎的,两只眼睛死盯着地板也不敢看一眼宋逸,他的脑袋里已经没有疼这个概念了。
宋逸又拿棉签沾了点药,在祁敬之破了的嘴角上轻轻地点了点几下。
“嘶……”这下算是感觉到疼了,祁敬之咧着嘴直抽抽,他瞥了宋逸一眼,发现那人正一脸专注 地盯着自己受伤的嘴角,他就垂着眼睛多看了他几眼。
宋逸的睫毛真的挺长,还很密,从上面看下去,跟两把小刷子似的。
“还吃月饼么?”宋逸突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祁敬之定住了,看着宋逸的眼睛没说话。
“嗯?”宋逸又问了一声。
“我想吃龙虾馅儿的。”祁敬之突然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宋逸换了根干净的棉签擦了擦他嘴边多余的药水,回答道:“有。”
“真的假的?”
“假的。”宋逸把药收了起来,看着祁敬之道:“恐龙肉馅儿的你要不要?”
“靠,没有就没有,一天到晚瞎臭贫有意思么你?”
他突然觉得这人在有些方面莫名其妙的幼稚。
“甜的你应该不喜欢,咸的只有鲜肉馅儿的,别的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甜的?”
宋逸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进厨房拿了盒月饼。
第29章 第 29 章
“这不是公司发的吧?”祁敬之问他,“公司发的月饼我可不要吃。”
“公司发的月饼我还特意喊你过来吃?”宋逸斜了他一眼,把月饼递了过去,“是我家保姆做的。”
祁敬之拿月饼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受伤的手,嘟囔道:“我这手上还有伤呢,你怎么就把药给收起来了。”
“就破了点皮,不用擦药,擦了疼了你还得叫唤。”
听到他的回答,祁敬之啧了一声,恨恨地咬了一口月饼,“小惟最近好像都没怎么找我。”
“他这几天身体不太好。”
祁敬之嘴里咬着月饼突然就停下来了,安静了几秒后问道:“那病能治好吗?”
宋逸看了他一眼。
祁敬之看着月饼继续说:“我之前问过你家保姆,知道宋惟得的什么病,他这病……能不能治好?”
沉默了很久,宋逸才平静地开口:“能。”
“能”这个字包含了太多,又表达了太少。
既然能治为什么现在不治?如果能治要怎么治?
宋逸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理由。
但是至少,“能”这个字让人看得见希望。
祁敬之盯着手里的月饼愣神,满嘴的月饼屑也不自知,宋逸瞧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意转移话题:“你晚上没吃饱?”
“啊?”祁敬之回过了神,“吃饱了啊。”
“那你怎么吃个月饼还跟猪拱饲料一样?”宋逸抽了张纸给他。
祁敬之愣了愣,慢吞吞地拿过了宋逸手里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脾气变好了?”宋逸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怎么我骂你猪你都没声了?小之之。”
“我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浑呢?”
他自己不对劲,宋逸好像也不对劲。
两个人的脑子是相约都去屎罐子里泡了泡吧?
“别叫我小之之。”祁敬之把剩下的月饼一口塞进了嘴里,一脸不爽地嚼着,但是并没有跳脚。
月饼味道很不错,但是祁敬之刚刚在她妈现任丈夫家已经吃饱了、也膈应饱了,所以吃了一块就没肚子再吃一块了。
“能给我几块带回去么?味道挺不错。”他舔了舔嘴巴,结果碰到了嘴角的伤口,立马疼的直咧嘴,“嘶……他大爷的,疼死我了,下回再让我看见那个狗逼,牙都给他打掉。”
宋逸把剩余的鲜肉月饼全都装进了罐子里,“下回别随便在外面打架,你这样满脸青的去公司,会被领导找。”
“你不就是领导么?”祁敬之拿过罐子。
“你见我管过你吗?”宋逸抽了张纸擦了擦手,看了他一眼。
祁敬之捧着罐子没出声。
撇开别的不说,宋逸好像真对他挺宽容的。
“公司很注重员工形象,你这样进公司他们肯定会以为你在外头惹事,公司不需要会惹是生非的人,知不知道?”
祁敬之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拿着月饼回了自己家,进卧室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的时候,脑子越发稀里糊涂,他总觉得 自己看不明白宋逸,日子越久,越看不明白。
他以为他是个一本正经的死领导,在公司那一股子老干部的气息总是给人莫名的距离感,结果那人偶尔幼稚起来他自己都敌不过。
他也以为他是个面冷心冷的死现充,平静温和的外表之下的确是淡漠无情,但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散播关爱,就比如今天帮他擦药这件事。
明明从相遇到现在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已经很久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完全了解他。就像这幅被挂在墙上的画,虽然是那个人亲手所作,他却完全不了解这幅画背后的事情,甚至到现在还不愿让他知道这幅画被自己捡了去。
他觉得宋逸就跟宋惟那双有点绿的眼眸子似的,整个人都深不见底。
这个时候的祁敬之没想到的是,让他疑惑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只是他脑子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前提是什么。
祁敬之洗了个澡就抱着抱枕躺床上了,洗澡的时候也不敢太碰着自己的脸,用清水扑了两下就完事了。睡觉的时候怕压着脸疼,也不敢侧躺着,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折腾了一晚上的屁事,没几秒就睡着了。
祁敬之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他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喂……”祁敬之摸了摸有点酸痛的脸颊,声音混沌。
程诚低沉却不正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小之之是我,你嗓子怎么了?刚睡醒啊?”
祁敬之坐起了身,靠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被你个狗玩意儿吵醒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
“……我今天还是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那正好,我还省钱了。”祁敬之说,“这是好消息啊。”
“狗屁!你他妈别想赖这顿饭,以后我肯定是要吃回来的。”
“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妈邀请你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
“哈??”祁敬之坐直了身子,“什么玩意儿?”
“本来我跟我妈说今天我要跟你出去,结果我给忘了今儿是她生日,尼玛被她一通说……然后我就只能委曲求全呆在家里吃饭了……”
“不是,你妈生日我去干嘛??”
“我妈说既然我本来就是要出去找你的,干脆喊你一起过来聚聚了,顺便认识一下他儿子的好朋友。”
“谁他妈跟你好朋友!”祁敬之有点无语,“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这不有毛病吗?昨天他遭的罪还不够吗?他可不想再在一堆陌生长辈面前跟着傻子似的堆笑了。
“这塑料兄弟情啊……”程诚在电话那头叹着气摇了摇头,随后便一脸不怀好意地提醒:“小祁同志,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我爸,我亲爹,那可是你现在的顶头上司,你不去试试。”
“……”
“哈哈哈哈哈哈……憋挣扎了。”
“你大爷的……”祁敬之把手边的抱枕用力地甩了出去。
“晚上六点半,地址我到时候发给你,千万要来啊,小祁同志。”
祁敬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算是赶上趟了,程诚这狗东西,进了大学别的没学会,卖队友那真是毫不犹豫。
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还得费劲巴拉想个适合中年贵妇的生日礼物,更何况他现在脸上还带着伤,真是要老命。想到晚上注定要应付的尴尬局面,他已经在心里把程诚浸了好几遍猪笼。
祁敬之洗脸的时候庆幸地发现脸颊上的淤青已经淡了很多,只有嘴角还有点红,应该是昨天擦了药的缘故。脸颊上的伤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不过这嘴角的伤口肯定是瞒不过去了,顶多瞎掰个理由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