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宅的真香罗曼史
刘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平心静气地拿起茶壶,往斗笠茶杯里倒了一点茶,开口道:“这算威胁吗?”他抬头看了祁敬之一眼,“你离开宋逸,他的外甥得到治疗,你的人生走上正轨,这不是一举两全的事吗?对你、对他都好。”
“放你娘的狗屁!”祁敬之握紧了拳头,手微微颤抖。
刘越蹙着眉瞥了祁敬之一眼,沉着声音道:“如果你不是曹静的儿子,我现在就能让人过来给你的嘴来两下,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跟长辈讲话。”
“那你还真是别把我当她的儿子。”祁敬之冷笑着,手攥得越来越紧。
“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就直说了,省得浪费时间,”刘越站了起来,弯腰拿起了桌上散乱的资料,对祁敬之说:“关于宋逸的一切,我都已经找人调查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得病的外甥。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已经托人找到了合适的肾|源,你听清楚,是已经找到了。”
刘越拿起资料里宋逸的照片看了一眼,说:“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你跟宋逸分手,不管用哪种方式,只要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他的外甥就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说完,他抬头凝视着祁敬之,静静地等他回答。
半晌,祁敬之才开口:“为了达到目的,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曹静当初是怎么会看上这种冷血动物的,果然是物以类聚吗?
“我不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毕竟他的外甥跟我没有实质上的关系,我没有无偿帮助他的义务。”刘越扔掉了手里的照片,“而且作为等价交换,我的条件已经很宽松了,最后的结果对你们俩都好。”
“我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才不惜做到这个程度,做出这种连畜生都干不出来的事?不管怎样,我跟不跟男人在一起都影响不到你吧?这事跟你有关吗?”
“曹静是我的妻子,你是他的儿子,我有义务这么做。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祁敬之看着刘越一字一顿地开口:“别,再,让,我,听,到‘为我好’这,三,个,字。”
刘越看了祁敬之一眼,发现他好像比刚刚冷静了不少,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只是神色有点黯淡。
“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的条件。”祁敬之说。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答应,只是你觉得他的外甥还能撑多久?”
刘越的话扒开了祁敬之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他的心不由得一紧,握着拳头没说话。
刘越咳嗽了几声,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他外甥的情况你不会不清楚,据我了解,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了,病情都不见好转,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你以为在短时间内又能那么快找到吗?就算找到了,那个孩子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你能确保在你们自己找到肾源之前,那个孩子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地活在人世吗?”
“闭嘴!”祁敬之闭着眼睛吼了一声,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你自己考虑吧。”刘越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我本意不是如此,如果你和宋逸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知道他外甥的情况,我或许会无条件帮助他,但是为了你未来的人生,我不得不以此作为筹码。”
祁敬之低头轻笑了一声,“说得真好听,你少他妈为自己开脱了。”他抬起头看着刘越,目光透着狠厉,“真让人恶心。”
刘越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吧。”
祁敬之弯腰把桌上的资料一张一张整理了起来,刘越坐在办公椅上看着他,脸色凝重。
“你不用那么快做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刘越说,“决定好了再来找我。”
“真谢谢你没有直接去找宋逸。”祁敬之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会答应。”刘越说,“上次在我家,他的态度,太显而易见了,这个筹码,对他没用。”
祁敬之沉默着把宋逸的资料塞进了资料袋里,说:“这个我带回去了。”
“随你。”
祁敬之拿着资料转过了身,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最后问你一个个问题。”他背对着刘越说。
“你说。”
“这件事,我妈知道吗?”
刘越沉默了几秒,回答道:“她不知道。”
祁敬之没说什么,继续往门外走去。
“敬之。”刘越叫住了他,有些无奈地说:“你还是不够了解你妈。”
“我现在真替我妈感到悲哀,她的眼睛是得多瞎,才会看上你这种人。”
祁敬之没有去医院,不是没心思去,是直接忘记了。他失魂落魄地打开家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从刘越那离开后,直接就往家奔回来了,想都没想往医院去。
可能是潜意识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逃避,害怕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宋惟,害怕看到宋逸强颜欢笑的脸。
他换上拖鞋走进了屋里,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宋逸的电话。
“喂,兔子……”祁敬之用胳膊挡住了眼睛,“我今天下班有点晚,就不来医院了……”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说话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加班太累了?”
祁敬之扯了扯嘴角,“是啊,累死老子了,我都走不动路了。”
宋逸笑了笑,“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早点睡觉。”
“嗯。”
“那我挂了啊……”
“宋逸。”祁敬之喊了一声。
“怎么了?还有事?”
“我好喜欢你啊。”
宋逸愣了一下,耳根突然有点发烫,这种程度的告白祁敬之平时说得多了,就算是更露骨的骚话也没少说,现在不知道怎么了,这么一句小清新的告白,隔着电话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害臊起来了。
宋逸咳了一声,小声回了一句:“我也是。”
祁敬之用胳膊用力地蹭了蹭自己的脸,灯光透过毛衣上的小孔,照得他眯起了眼睛。
“你怎么了?”宋逸问道,“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我有点困,想睡觉……”祁敬之的声音有些慵懒。
“那我先挂了,你赶紧去睡觉,记得先洗澡,洗了再睡,别又赖了吧唧不肯洗。”
“嗯……”
“挂了,晚安。”
“嗯,晚安。”
祁敬之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朝沙发里面翻了个身,他躬起了身子,手往扒着沙发靠垫闭上了眼睛。
第89章 第 89 章
祁敬之维持着昨晚的姿势睡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腿都僵了,浑身酸痛,跟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样,哪哪都疼,又不知道到底疼在什么地方。最要命的是,他没洗澡,也没换衣服,只穿了件毛衣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亮。
祁敬之艰难地坐起身,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沙雕蹿到了沙发上,在他的腿边趴了下来。 他摸了摸沙雕的脑袋,神色恍惚地盯着它绿莹莹的眼睛。
头很痛,鼻子也堵了,浑身都难受。
但是身体上的难受比不得心上的。
祁敬之呆呆地看着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的猫,着了魔似的地自言自语道:“没有他我该怎么办啊……”
他像是在问猫,又像是在问自己。
沙雕对着祁敬之“喵”了一声,转过身去舔了舔自己的尾巴。
祁敬之吸了吸鼻子,机械地站起身,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往浴室走去。
傍晚,祁敬之抱着一堆东西从公司离开的时候,被许小天叫住了。
“你辞职了?!”许小天拦在祁敬之面前,惊讶不已地看着他。
祁敬之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突然?”许小天无法理解,“头儿才辞职多长时间啊,怎么你也莫名其妙就辞职了。”
“家里有点事。”祁敬之说。
“什么事啊?非要辞职吗?”许小天看起来有点不舍。
“挺麻烦的事,而且我也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祁敬之说,“在公司工作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祁敬之在这个地方呆了大半年,除了宋逸,就属许小天跟他的关系最好,他本来就是个嫌麻烦的人,不愿意在处理人际关系之类的事情上多费心思。
许小天是个好同事,虽然算不上死党铁哥儿们,但是在工作上给了祁敬之很多帮助,而且心思单纯,不像已经工作了几年的社会人士,倒像个刚从学校出来的毛头小子,善良又热情。
“别特么跟我说这种话。”许小天在祁敬之胸口捶了一下,犹豫了几秒,又问:“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嗯。”
许小天盯着祁敬之看了几秒,低头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个都走了呢。”
祁敬之盯着手里的东西没说话。
“不管怎样,你可千万别忘了我。”许小天抬起了头,“祁敬之,咱有缘江湖再见。”
祁敬之笑了笑,“嗯。”
宋逸坐在椅子上,用手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链,蓝色石头上的那道裂痕很小,但是在晶莹无暇的表面上很显眼。
宋逸总觉得看到这条裂痕,心上也跟被划了一道小口子一样,不很疼,但是会痒得难受,就像被书边不小心划破的小伤口,伤口很浅,愈合却要些时间。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看到祁敬之从门外走了进来。
宋逸站了起来,“今天下班这么早?”
“啊,”祁敬之点点头,“事儿都干完了,我就从公司溜了。”
宋惟在病床上躺着,祁敬之走过去在床上坐了下来。
“哥哥。”宋惟叫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
祁敬之“嗯”了一声,温柔地摸了摸他苍白的脸蛋。宋惟瘦了很多,脸颊也凹陷进去了,脑袋上戴了个红色针织帽,鲜红的颜色衬得脸色更显苍白。
祁敬之的脑子里闪现出第一次见到宋惟的样子,白皙又肉嘟嘟的脸蛋,淡黄色的蜷曲头发,哭得一抽一抽的,嘴巴都哭肿了,满脸委屈地吸溜着鼻涕。一双明亮又有神的浅色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清澈得像个天使。
他已经无法将初见的宋惟和现在这个躺在病床上、一点精神气也没有的孩子联系起来了。
祁敬之用手指勾了勾压在针织帽檐下的小卷毛,硬是冲宋惟挤出了个笑容,笑得很难看。
心疼啊。
爷儿俩都心疼。
“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啊,脸色怎么这么差?”宋逸走了过去,“讲话声音也闷闷的,感冒了?”
祁敬之吸了吸鼻子,“昨天晚上被子没盖好,有点感冒。”
宋逸皱了皱眉,拿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祁敬之,“你都多大了,晚上睡觉还不知道把被子盖盖好?一会去配点感冒药。”
祁敬之接过水杯,“嗯。”
水杯很烫,捧在手里,让祁敬之本来冰凉的手慢慢回了温。
喂宋惟吃完晚饭后,祁敬之帮着宋逸一起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