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离婚后我怀崽了(下)
“以至于落下不少功课,最后期末挂科,成绩不好。这个状态几乎持续了一年。”
说到这里段巢看了看靳北,对方沉着眸子,看不出喜怒。
他继续说:“那是一种血液病,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治疗的时候很痛苦,治疗久了,蒲哥的头发慢慢地变白了,然后整个人瘦脱形了,再后来,没办法站起来,他不许江向笛过来看他了。”
“但是小江还是会过来等,托护士把他的东西送进去。有一天我来的时候带他进去可,蒲哥很生气,我想把小江带出去,然后听到蒲哥对小江说,放过他吧。”
玻璃桌面传来轻响,是靳北手腕上的表带撞击的声音,他微垂着头,眉头皱了皱。
再那之后,就是结束了。
段巢说:“我们都知道没有办法了。”
“没有人是绝对完美,如果是我,我可能早就先崩溃了。”
再之后,死亡于蒲望之而言是一种解脱,对于江向笛却是痛苦的开始。
靳北:“没有出国治疗?”
蒲望之归于蒲婷婷,作为蒲家外孙,必然能接触到国外顶尖的医疗条件。
段巢道:“有国外专家团队过来治疗,但看了依旧是没有效果。”
靳北沉默。
段巢道:“再之后蒲阿姨也离开了国内,小江消沉了很长一段日子,甚至有休学的念头,被我们劝下来了。他一个人生活,如果休学独居,他的精神状态必然会更差。”
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带来的怨念疯长,江向笛也承担下了蒲望之承受的一部分,他还要顶着医院和蒲阿姨那边的压力,就为了牢牢挽留一个人,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肩上扛着的重担有多大。
靳北闭了闭眼睛,仿佛能体会到江向笛当时的无力和绝望。
也难怪很久之前,在夜晚医院的走廊上那样神魂落魄。
也难怪,曾对他突发的身体状况十分紧张。
但即便如此,这些本能的紧张背后含义太过沉重,他无法再去生气,却是心疼。
他声音低低的:“知道了。”
段巢看了看他,有些惊奇对方忽然低落被压抑的情绪。
段巢说:“小江很坚强的,他比谁都坚定,内心也足够强大。”
靳北看了看他。
这句话连曹奕然也说过,他们这些朋友都觉得江向笛内心强大,实际上江向笛在靳北身边没那么坚强,这么一想,江向笛只在他面前哭过、撒娇过,靳北心里微暖。
曾经在他回国后江向笛陪伴他度过三年最艰难的岁月,现在,他也会陪人度过这一切。
-
在靳北说出要带江向笛去乙山园的时候,他是想借此机会,彻底让江向笛的心结打开。
但是被江向笛给拒绝了。
最后靳北也没把人带走,于是就自己去了,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段巢。
而江向笛在家里没坐多久,便麻烦司机把自己送了过去,就停在园区门口旁侧的空位上,不再进去了。
乙山园的大门一如多年前,江向笛过来拜访,看见的一直都是一座冷冰冰的石碑。
想到这一点,他就有些心绪不宁和无法呼吸,看一眼都是满目苍夷的回忆,顿时后悔过来了。
司机问:“您需不需要给靳总打个电话?”
江向笛摇头,他把车窗拉下通风,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他在车上四处摸了摸,摸出一本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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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医院科普风的封面让江向笛一愣,这车是靳北专属的,司机的私人物品不会放在上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象不出来靳大总裁看这种读物的画面。
这让江向笛缓解了一些烦闷,他低头饶有兴趣地看了下去。
没多久,车外有人敲玻璃,面容俊美的男人站在外侧,垂眸问:“这是在等我的车吗?”
靳家的信息都是互通的,江向笛抬眼静静地看着他装,低头按下了车窗:“嗯,等你。”
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靳北垂眸看着他,一开始的惊讶情绪渐渐复杂,他说:“我不信,我看到了,你给人每天送一束白雏菊。”
江向笛:“……”
这个事儿追究的有些突然,江向笛认真道:“他是我的朋友和学长。”
“我没下车,也没入园,我就是来接你的。”
靳北望进他干净的茶色眸子,日光落了进去,十分明亮,没有半点作伪。
靳北叹了口气,即便是作伪,他也愿意去相信。
他弯腰,就着车内车外的姿势,捧着江向笛的头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靳北一上车就把江向笛揽到怀里,柔软的黑发触碰到他的下巴,江向笛整个人都很柔软,但除了肚子周围胖了一圈,其他地方好似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瘦了下去。
蝴蝶骨隔着柔软的毛衣都能摸出来,握在手心里的手腕只有细白一截。
靳北心碎又自责,他明明把人养了那么久。而那么好的江向笛,就应该开开心心被捧在手心里才是。
他一句话都不说,而江向笛又对他的低落情绪很敏感,顿时猜出了一二,他问:“都知道了?”
靳北点头:“见到段巢了。”
江向笛并不意外,比起孟川,段巢作为蒲望之的朋友,对当年的事最是清楚不过。靳北要想知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过去的那段日子,他实在无法自己说出口。一想到这一点,江向笛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
他被靳北抱在怀里,很温暖厚实,从对方的颈窝里望见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了雨,天地朦胧一片,让江向笛想起来他的那幅蒲望之的画像,因为淋雨损坏无法修复而难以辨别。
江向笛说:“人的消逝有两次,一次在生命尽头,一次便是在他人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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