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
游野听明白了季钦生话里的意思,却将人搂着自己的手轻轻一掰:“家里有宠物,我得回去了。”
这样明显的借口,季钦生也只是搂着他的手稍微紧了紧,然后在他后颈处深呼吸一下,这才松开了他:“好。”
季钦生答应让他回去,却在送不送这个问题上意外强硬。游野心绪纷乱,也不想跟他争。只顺从地上了车,却见季钦生掏出烟盒,拿出一根。
季钦生夹烟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表示他需要抽烟醒神,免得疲劳驾驶。游野漫不经心点头,视线只被季钦生掏出来的烟盒和打火机所吸引。
这个烟盒他们几年前那次一夜情,游野见过。打火机也是原款,看来季钦生是个长情的人啊。也不知道让季钦生在梦里都会下意识去找的文文,又是什么绝色,能吊住季先生这么念念不忘。
游野忍不住变得刻薄起来,他在想一个大男人怎么取那么娘炮的名字,还文文,乍一听,要不是他确定季钦生是个同,都要以为文文是个女孩子。
也不一定……也许是个双性恋,要不然季钦生和那位未婚妻之间的微妙气氛又是怎么回事。越想越憋屈,游野忍不住生起气来。
直到季钦生怕车里都是烟会闷,将车窗稍稍降下一些,冷风吹醒了游野的头脑。他回神,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憋回嘴里,问了有什么意义,只会显得他过份在乎。
季钦生将他送到家后,跟着他一起上楼接狗。电梯里,游野随口找了个话题,问他明日几点上班。季钦生大概是真的困了,还有些神游,听到他这话,勉强抬头笑了笑:“八点吧。”
一听到这个时间,再一看季钦生将他送回来,再折腾回去,天怕是都要亮了。他心有不忍,但仍计较着那声文文。
门一开,白狗就扑了上来,在游野身边转了几圈,就叛变了,摇着尾巴直奔季钦生面前,直接就地躺在,滚了一圈,卖萌撒娇,厚颜无耻。
游野冷笑,季钦生却很受用,手摸过狗头狗脸狗肚子,直把白狗挠得嗷呜呜地叫,爽极了。
游野瞪着眼,喊了声巧克力。季钦生闻声望来:“巧克力?”游野脱了手表,扯开领口:“嗯,我给它起的名字,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改。”
毕竟以后白狗的主人,也许都是季钦生了。要把白狗送人了,倒真生出那么点不舍心思。明明相处不过几日,而大部分时间,游野都被白狗联合着黑猫,气得死去活来。
游野转进了厨房,将水烧开。一回身,便吓了一跳。季钦生跟了上来,站在厨房门口望他,说喜欢。游野这次到没会错意,他说喜欢就好,白狗也认了自己的名字,懒得改了。
季钦生问是不是今晚就把狗带走,游野拿出马克杯,把热水慢慢往里倒。看着袅袅上身的热雾,游野心里那股气一下就放跑了:“你今晚睡这吧。”
他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个杯子,洗干净,倒上热水,递给季钦生。季钦生说好,游野得到回应后,就去给季钦生找睡衣。他只有一间主卧,便对季钦生说今晚睡这间房。
而不管他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季钦生的目光依旧软软笼罩着他,视线追着,带着热度黏在他身上。他将人赶去洗澡,故意给人找了套带着小兔子图案的睡衣。
这是程楚送他的生日礼物,恶搞的那种。想到程楚,游野将衣服脱了,随意地穿了条睡裤,就站在床边拿着手机发微信。
他问程楚那晚的野男人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老实交代。这些话不过也是玩笑话罢了,程楚如果不想说,游野自然也不会逼他。
没多久,程楚就回了条消息,他叫他过去,他现在心情不好,喝了许多,今晚不想被捡尸,所以让游野过去给他收尸。
游野想说季钦生在他家里,他不方便出去。但转念一想,便又答应了。
他翻出外出衣服,开始往身上穿,这次可没忘记套上一件厚外套。这时浴室门被推开,季钦生穿着那身可笑的睡衣,湿着头发,脖子上搭着长毛巾,见他一身装备齐整,就问:“你去哪?”
游野不答反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季钦生不赞同地蹙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游野将钥匙拿上:“明天你要是醒了,直接把门关上就行,不需要反锁的。”
大概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季钦生睁大了眼,那模样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你不打算回来?”
游野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他慢慢将钥匙在手上转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点冷淡,不耐烦,伤人极了:“这不关你事吧。”
这话一出,久久沉默。季钦生笔直站在那里,望着游野的眼神,让游野即烦躁又难受,浑身都不舒服。他攥紧了钥匙:“我的意思是……”
季钦生低声道:“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那是一种游野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在季钦生身上。这人对他,从来都是温柔,带点强势,却又让人舒服的态度。
而现在,季钦生动怒了,他感觉的到。季钦生的声音绷得很紧,风雨欲来:“游野,你的意思是什么?明明是你先来找我的不是吗。”
第32章
空气变得粘稠,让人有些呼吸困难。而这一切,游野都知道,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面前的季钦生拿着一条毛巾,攥得并不用力,眼神却深而沉,裹着一点点燃起的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拂袖而去。
而这一去,绝不是游野想要的。所谓一个月,是季钦生愿意给,口头上的承诺,轻飘飘的,能给能收,也许季钦生再也不会理会他。
谁愿意理会一个如此不识趣的人呢,送夜宵上门,带人回家,等人洗澡后,却又赶着出门赴其他约?这不是耍人玩又是什么,难怪是即便季钦生这样的人,也要生气。
不就是睡梦中叫了其他人的名字吗,他又生哪门子气,凭什么生气。他自己不也抱着目的接近,凭什么不让他人心有所属。
就算真把事摊开来说,他大概都能想到季钦生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是惊讶似尴尬,是了悟又似烦恼。惊讶他的较真,尴尬他的问话,了悟他的情感,烦恼他的动情。
是的,是动情了,游野在自问自答中终于明了自己的反常。他终于能面对季钦生的怒火,游野将钥匙放进外套里,几步上前,一手搂腰一手扣脖,他们胸膛贴着胸膛,隔着层布料,两颗心却隔着万水千山。
他压着季钦生,让人下巴贴着自己温暖的颈项,他温声哄劝:“生气了吗,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季钦生的身体僵硬着,哪怕顺着他的力道,整个背脊都紧得像一把随时爆发的弓。他不说话,游野却不能不说。他向他解释,出门是为了程楚,程楚见过吧,就是那个小个子,皮肤白白的男人。
程楚大概是和情人吵了架,在外面酗酒。游野怕他出事,得出门寻一寻。
加上他自己是自由职业,季钦生不是。他出去一夜,回来可睡一个白天,季钦生不行。他刚刚都发现季钦生眼里带着血丝了,心疼得紧,这不是想让他好好睡一睡吗。
哪怕游野这般解释,季钦生仍然情绪不高,等他松开季钦生,仍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季钦生没说好或者不好,只丢下一句,就这样吧,我累了,便自顾自去寻到了游野卧室,睡了下来。
游野站在原地,头疼似地揉揉发,再想到新书和季钦生的脸,想着,忍一忍吧。谁让他没那么大的能耐,能让季钦生彻彻底底爱上他。
不说爱上,他自己也不轻易交心。何必如此双标又矫情,非要问一句,只有我不行吗,不要什么文文。
自我开解一番,游野寻到卧室,先哄再亲密,总是要有一番程序。他单膝跪床,双手压着枕头,倾身在季钦生带了点湿意的头发上落下一吻,当作告别。
他哄出同样进入房间的猫狗,让这两只小东西别闹心情不好的季先生,再反手关上房门,给人一个静谧黑暗的入睡环境。
出了屋,上了车,游野给程楚打电话,本来想带点迁怒,嘴上埋怨几句,再敲程楚几瓶洋酒,顺拜年问问情感专家程楚,他和季钦生目前的状况何解。
没想到一次不通,次次不通,游野这才重视起来,生怕程楚这货被人先奸后卖。踩下油门,超了几辆车,总算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程楚所在酒吧。
他径直走到前台,问起相熟的酒保程楚去向。酒保按着耳朵上的耳机,问了同事几句,就找到了程楚所在的卡座。
L形的多人座上,瘫着程楚一人,正呼呼大睡,在游野的一番焦急下,尤其显得没心没肺。游野心想,他到底为什么要为了这货跟季钦生吵架啊。
虽然也不算吵架,虽然也不是真的因为程楚。再往酒桌上一看,数个歪倒的洋酒空瓶,其中一个酒杯里倒满了酒,装着一个手机,已经黑屏,应该坏了。
游野将手机从酒里湿淋淋地拿了出来,甩在了醉鬼身上,把程楚砸得一哼,朦胧地睁开眼来。看来也没醉得太彻底,这不,还有意识。
游野没好气地问他还走不走得动,程楚手脚软得跟面条似的,在卡座上挣扎半天,又倒回黑皮沙发座上,衣服还往上掀了一截,更显得白的愈白,黑的越黑。
当事人还犹不自知,在沙发上嫌热嫌闷,撕扯着领子,恨不得原地脱光。换个男人来看,怕只是要被着妖货给逗得发硬,即使不硬,倒也应该咽一咽口水。
可游野不是,他先是给了程楚脑袋一下,再把衣服使劲往下一拉:“闹什么闹!”
游野黑着脸,将程楚背到了附近酒店,再试试看将程楚手机开机。程楚最近换了手机,iphonex,质量不错,泡在酒杯那么久,甩干手机上的水,竟然还能开机。
刚一打开,一通电话就接了进来,一看备注,高铭大傻逼。游野眼睛一转,看了床上的程楚,再想家里的季先生,最后接了起来,那边声音不耐,开口即质问,问怎么不接电话,问人在哪。
游野等人说完,这才慢条斯理道:“程楚醉了,你有什么事。”
那边静默一会,这才道:“你们现在在哪?”
游野倒没折腾,痛快告知地址,等人过来,期间程楚突然从床上弹起,游野背对着人,猝不及防,被闭着眼的程楚撞翻在地,吐了一身,游野脸都青了,心里直悔,觉得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的在家里跟季钦生待着。
等他进浴室洗漱,门铃被叮咚叮咚按响。游野裹着浴袍去开门,就见那天在程楚门外见过的西装男站在外面,气势汹汹。一见他这幅打扮,竟然嫌恶地皱紧眉:“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做爱?”
说罢他拨开游野,径直往里面去。游野被这人态度得罪了,一把攥住了这人的领子,拉到自己面前:“你能不能好好说句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