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气
齐莠:“那对身体不好。”
齐管竹看向齐莠。
“以后我监督你,再怎样也应该适量……”齐莠话还没说完,齐管竹就靠过来,把他手里的玩具熊抽走,双腿岔开夹住齐莠两条腿,欺上去挨近那两瓣透出关切话语的唇,停了停,最终还是错开,将齐莠环起来,嘴唇似有若无蹭在他的颈侧。
齐莠往一边歪歪脑袋,故作嫌弃:“你干嘛啊,从我身上下去。”
“柚柚。”齐管竹将这两个字说得黏连,挂着缕缕情丝,“干嘛对我这么好?”
齐莠放松下来,妥协一般地,“因为你是我哥啊。”
“不对,你一定对我另有图谋。”齐管竹轻咬他的脖子,尖锐的犬牙刺在皮肤上留下细微刺痛,“你想从我这么得到什么,美色还是钱财?我猜是前者。”
齐莠木着脸,完全不想和齐管竹玩这种幼稚游戏,推了推齐管竹,“你好重,快下去。”
“我全都给你。”齐管竹忽然说,然后捧住齐莠的脸吻下去,唇齿交融,齐莠又看到那张脸上闪现出的晦涩的神情,他想伸手抚平他眼底那抹奇怪的情绪。齐管竹喃喃,“只要我有的,什么都给你。”
月光斜斜映照拉长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影子交缠在一块,相贴、交融,密不可分。
一吻过后齐管竹又问:“真不讨厌烟味?”
齐莠看着被齐管竹撇在一边无助倒下的玩具熊,不知为何就觉得它和他哥非常像。“我真的不讨厌,你是不是喝酒了?”
齐管竹低下头,“一点点。”
但是没有醉。
齐莠与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对视,甚至觉得齐管竹比他还清醒。
“我很久没做过饭了,一直在点外卖。”齐管竹拨开挡在齐莠眼前的散乱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顺便一说,泡面已经吃腻了。”
“嗯,我听着呢。”齐莠细数道,“喝酒、抽烟、不做饭……除此之外还有吗?”
齐管竹说:“我再想想。”
“可是屋子不是很干净吗?除了那堆不叠就塞进衣柜里的衣服,我看你房间收拾的还不错。”齐莠说,“别把自己想成一无是处的邋遢老男人好吧?”
齐管竹笑起来,坐到齐莠旁边,轻轻点了点他的手指,“从家里回来那天收拾的。”
齐莠顿住回看齐管竹。
“想到万一你哪天来……”齐管竹一歪脑袋,“我怎么也得收拾一下。”
齐莠哑然。
“所以你看,我本质上就是个邋遢的老男人。”
“所以你到底对二十四岁有什么误解呢?”齐莠抢着说道,“而且你真的好幼稚啊齐管竹,又是偷拍我又是拿我照片,哦对了你还有我房间的钥匙对吧?现在又告诉我为了我特意收拾了房间……”他的眼神闪烁,“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故意的,想把我永远绑在身边,太有心机了吧。”静了静,齐莠终于绷不住说,“你不用这样啊,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怎么可能什么都做的很好……”
“以前就可以。”齐管竹说,“我以前就能做得很好。”
“我以前还很听话呢。”齐莠越过齐管竹够到那只玩具熊,把它拖进自己怀里,“我们不是都变了很多吗?齐管竹,别那么迫不及待把你认为糟糕的自己剖析给我看。你是在劝退我吗?”齐莠将熊塞进齐管竹怀里,直直看进他哥眼睛里。“顺带一提,我觉得你抽烟还挺帅的。”说完有点不好意思,齐莠挪开目光,看向齐管竹怀里的玩偶。
齐管竹把玩具熊藏在背后,齐莠抬起头。“你哥还没一只熊好看吗?”齐管竹故意用幼稚的腔调说话,悄然岔开话题。
齐莠回答的干脆:“没有。”
“不可能。”齐管竹捧住齐莠的脸,“你再好好看看。”
齐莠安静下来,在齐管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是少年模样的自己。他多少能察觉到,齐管竹在告诉他,自己是多糟糕的一个人,多么不值得被喜欢,他把所有缺点都暴露在齐莠面前,等待着他做出选择。
“我在努力长大了。”他说,或者是叹道,“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把我往外推……哥哥。”
齐莠伸手环住齐管竹的脖子,挨近男人。
这就是他的选择。
……
早上齐莠再次被齐管竹勒醒,男人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双臂牢牢禁锢住他。他好不容易够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头都大了,“齐管竹你是人么你,你把我闹钟关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给我起来!”
“嘘。”齐管竹嘴贴在他耳边,声带震动发出沙哑低沉的嗓音,“柚柚,哥哥太困了。”
“活该!深更半夜躲外面喝酒抽烟,跟我玩深沉,怎么不困死你?”
齐管竹“唔”了一声,把头埋进齐莠胸膛使劲蹭,把自己蹭醒了抬起头:“我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弟弟?”
齐莠:“从我身上滚下去。”
“昨天那么可爱,在我怀里还哭哼哼叫‘哥哥’,今天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齐管竹扯了扯他的脸颊,松开手让齐莠爬出去。
“你做梦了吧。”齐莠快速闪出房间,不给齐管竹欺负他的机会。
等他洗漱完,发现齐管竹还躺在床上,伸脚踢了踢齐管竹,“你,给我起来。”
齐管竹一把捉住他的脚腕,在白皙的脚面落下一吻。齐莠一惊,腿迅速向后撤,瞪大眼睛。齐管竹却悠然自在,甚至拍拍旁边位置。温度在脸上蔓延,齐莠转头冲到客厅又冲回来,把玩具熊丢在齐管竹身上,“那么想睡觉,它陪你睡。”
“不要。”齐管竹接都没接,任由布偶掉在床上,他坐起来背上还有昨天齐莠留下的新鲜抓痕,手撑着下巴,头向齐莠这边一歪,声音含着笑意,“我现在可不要这个,我要你。”尾音却落得很轻,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作者有话说:我们崽崽在努力长大了!我举双手说是真的!
第十五章 回家
严禁放鞭炮后,过年好像只是走个形式。齐管竹磨蹭了好久才被齐莠拉着在楼下打了个车,途中蒋璐打电话过来催,“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到?这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齐莠:“不用等我们,你们先吃吧。”
蒋璐:“那怎么行,你们快点吧。我和你叔早上吃了一口,午饭怎么也得一块吃吧?”
积雪高高堆在道路两旁,齐莠下车后立刻弯腰低头把连衣帽抖到脑袋上,还没等起身便被齐管竹按了个跟头。
“齐管竹!”齐莠拉扯好帽子,“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齐管竹站定在车辆穿梭的路口逆光回头,光秃秃的树干作为背景,远处是碧蓝如洗的天空。他朝齐莠伸出手,“走了。”
齐莠撇了撇嘴巴几步小跑跟上去。
他们有很久没走过亲戚,蒋璐自从嫁给齐父便断绝了和娘家那边的联系。她出自书香门第,父母是老古板,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算半个大小姐,吃穿没被亏待过,但到底是不上不下的一个闺女,并不受宠。
当初两个人在一起,蒋璐娘家人看不上平民出身的齐父,直言蒋璐要是嫁过去就不要回来了。那时候蒋璐二十三岁,二话不说和齐父扯了结婚证,当真没有再回去。后来娘家那边看齐父生意做得不错渐渐松了口,蒋璐却是个拧脾气,愣是没低头也没给那边台阶下。直到齐父意外去世,蒋璐那段日子难熬,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求助于父母。
齐莠那时候年纪小,齐管竹仍然记得。姥爷给了他们一笔钱,叫蒋璐没事就不要来找他们了,并且再三强调这是看在蒋璐两个儿子的份上给的。
蒋璐一直不是个坚强的女人,吃穿无忧的日子过去了还有齐父宠着她,后来齐父走了,她一夜间沧桑不少,齐父那边的亲戚倒是有意帮助蒋璐却被她拒绝了。自此之后少了许多联系,逢年过节仅剩下零星的拜访。倒是每次回爷爷奶奶家,蒋璐都会和齐莠说:“让你哥带着你去,你别一个人过去。”
齐莠拿出钥匙,齐管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开门,钥匙转动一半,齐莠突然回头:“你是不是不愿意回来?”
齐管竹眨巴一下眼睛:“说什么呢,快开门,想把你哥冻死在门外吗?”
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暖气随之迎上,餐桌上良辉正拿着酒杯小酌,见到两个人忙放下酒杯,站起一半又坐下,“回来了啊。”
齐莠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齐管竹把外套脱了直接搭在齐莠手上:“帮我挂。”
齐莠想发脾气,蹭到齐管竹耳边嘀咕一句:“巨婴。”
齐管竹笑眯眯应下这个称呼。
正好蒋璐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拉开椅子说:“齐莠你咋还穿上你哥的衣服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齐莠却应付不来,有些慌,眼睛滴溜溜转,还在想托词,齐管竹先开口了:“吃个蛋挞全扣自己身上了,衣服扔我那儿了。”
“这孩子。”蒋璐看了齐莠一眼,“衣服你咋不拿回来?拿回来我好给你洗,又麻烦你哥。”
齐管竹:“没事,我那边也有洗衣机。”
齐莠没搭腔,他了解蒋璐,这时候回嘴,饭也别想好好吃了。
两个人入座,还是前几天的坐法,饭桌上仍然一阵沉默,只能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蒋璐吃得差不多,犹豫一下问到大儿子的近况,无非是工作怎么样累不累,有时间多回家看看。齐管竹简单回答着,丝毫不见和齐莠在一块时的顽劣,那股成熟稳重的劲儿让齐莠不太适应。
他低头嚼着白软的饭粒,目光瞄到斜对面坐着的良辉,良辉也在看他,好像也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冲他挤挤眉毛。齐莠露出一点笑意,正在讲话的齐管竹忽然停下了,齐莠抬头看他哥,齐管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午饭过后,蒋璐在厨房刷碗,良辉拿着手机回屋里看球赛,齐管竹和齐莠并排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一碟糖一碟坚果,齐莠随手剥开一块黄橙橙的糖果塞进嘴里,“这就是过年了?”
“明天才是。”齐管竹回他一句,用手拉扯齐莠被糖块顶起来的腮帮,齐莠把脚伸到沙发上揣了他一脚,他才停下手。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齐莠没什么实感。去年齐管竹没回家,良辉还想带他回自己家那边,齐莠自然是推脱着没有去,良辉说那就明年吧。一转眼的功夫“明年”就到了,良辉却没再提过这事,齐莠其实松了口气,再怎么说他都十八九了,没必要再多出那么多陌生的亲戚,那边人不自在,他也不会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