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站在齐耀房门口，他把背上的背包卸了下来，搂着包靠着齐耀的房门坐了下来。包上还挂着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黑色小猫，这是上次去玩偶店他自己买的。他私心觉得这猫跟齐耀很像，买下来之后他一直挂在包上，感觉就像齐耀每天都在陪着他那样。
　　他不敢去敲门问齐耀生气的原因，大冬天的他只能委屈巴巴地缩在齐耀门口，祈祷第二天齐耀起床气消的同时，还在担心没吃饭的齐耀会不会肚子饿。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想骂自己，有些事他早点坦白了，就用不着现在惹齐耀不高兴了。
　　齐耀一进房间就撑不住瘫软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很累一样。受他的情绪影响，肚子里那位也丝毫不客气地乱动弹，弄得他头疼肚子疼，腰酸得他根本没办法好好站着。
　　他躺上床，一眼就看到放在床角斜对面，他今天给某人买的大熊。大熊被言辞很好地放在书桌的正中间，肚子上面好像还贴了一张原本不属于它的便利贴。齐耀不用去看他都猜得到，按照言辞的个性，那家伙肯定会在纸条上写些什么东西。
　　要是以往他肯定要起身去看看，可今天他却没有什么兴致。他转过身，背对着熊躺着，就像在之前他特地避开言辞的视线那样。
　　其实冷静下来再想想，他好像反应过激了一点。只要言辞好好跟他解释，他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齐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小时，中途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他醒过来好几次，言辞似乎是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从一开始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最后一次醒过来，齐耀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重重地叹了几口气起床开了灯。
　　他起床披了一块衣服，走到被言辞放在书桌上的小熊面前。和他想的一样，言辞果然在熊肚子上的便利贴上写了字。
　　【齐耀正式送的第二件礼物。】
　　短短的一句话后面还跟了日期，和一个简笔熊的笑脸。
　　齐耀站在熊前面有点挪不动步子。到现在他真的怀疑言辞出现他在面前的时候，是不是查了攻略，为什么每次这家伙总是能十分精准地摸到他的软肋？
　　睡不着，齐耀索性拉开椅子坐下来，他随便拿了一本书翻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突然他余光瞥见之前被自己摆在桌面上的那些言辞送的小玩偶，现在这些小玩偶下边都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
　　齐耀咬了咬下嘴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他就跟被言辞传染了一样，眼眶渐渐地有点热。
　　难怪之前言辞在楼上折腾了那么久，现在他总算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在他和叶契在楼下喝酒的时候，言辞一个人在楼上把每个玩偶下面都贴了标注。齐耀看这些标签注释，看得眼睛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现在才知道，这些玩偶丑的都是言辞自己去店里买原材料做的。好看的都是言辞去商场夹娃娃夹的，当然还有最难看的那条毛线内裤，言辞也没有忘记在下面写好它是什么时候被送出的，什么时候被他完成的。
　　齐耀仔仔细细把那些纸条一张一张地看完，看到最后他都忍不住想骂言辞是个傻子。
　　真的傻。
　　齐耀紧了紧衣服，他起身朝房门走了过去。一开始他是真的生气，现在他只想听听言辞的解释。
　　齐耀一拉开门，门外噗通一声，一个黑乎乎的玩意砸在他脚上，有点疼。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弄倒了放在门口的花瓶，结果他仔细一看，砸在他脚背上的不是什么花瓶，而是靠在他门板上已经睡着的言辞。
　　在睡梦中摔了一跤，言辞还有点不想醒。哼哼唧唧了好几声之后，他才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齐耀。
　　“齐耀？”言辞坐起身揉了下眼睛，他愣了会儿，又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齐耀。“齐耀！”
　　言辞这才反应过来，齐耀这是正儿八经地站在他面前，不是他在做梦。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把手里的包往旁边一放，眼巴巴地看着齐耀。
　　“齐耀，你还生气吗？肚子饿不饿？”言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
　　“你说呢。”
　　齐耀横了他一眼，他侧身给言辞让了个位置，意思很明显。叶契就睡在隔壁房间，他不想大半夜的把人吵醒。
　　这动作要是放在平时，言辞都不要齐耀自己让位置，他挤也要死乞白赖地挤进齐耀的房间里赖着。可今天他不敢妄自揣度圣意，尽管齐耀意思那么明显，他还是老实巴交地站在原地，委屈巴巴地叫齐耀的名字。
　　“进来。”齐耀嘴角抽了抽，他真不知道言辞有什么脸委屈。
　　齐耀话音刚落，言辞搂着自己的包飞速蹭进房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着齐耀的面钻进被子里。
　　“齐耀快来，我给你暖床！”


第40章 解释
　　齐耀呵呵地笑了一声，他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躺床上装死的言辞。他反正是已经睡够了，这下也有精神和时间跟言辞算账。言辞装死没关系，他有时间等着言辞装不下去。
　　果然，言辞缩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没看见齐耀上床。纠结了片刻之后，他把被子掀开一个洞，只露出个眼睛往外看。结果正好对上齐耀的视线。
　　“齐耀，来睡觉吧。”言辞探出脑袋，面不改色地抬手拍了拍床单。“床我已经暖好了。”
　　言辞很懂齐耀，所以在齐耀主动让他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齐耀多半已经消气了。只要齐耀不生气，那万事都好说。
　　“说完再睡。”齐耀走过去坐着，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很明显的带着一丝怒意。
　　言辞僵硬地对着齐耀笑了笑，他挠了挠后脑勺低头小声说：“说……说什么？”
　　“说你的限量版超跑那儿来的，说你真实的家庭情况，还有说你到底是谁。”齐耀不爱拐弯抹角，一通问题下来全是特别直接的问题，直接到言辞连钻空子的空隙都没有。
　　他可没忘记言辞和他最初见面的时候说的‘家庭情况’，那时候言辞说他老爸是普通工人，老妈是家庭主妇，姐姐是公司文员。他那时候也还真的信了，信了言辞这小菜鸟的邪。
　　见言辞支支吾吾的，齐耀黑着脸再次强调道：“说你一个普通工人的儿子，上哪儿拿钱买超跑的。”
　　果然是这个！
　　言辞瘪瘪嘴，他自认为完美的文案现在却成了一个大坑。他站在坑边上跳下去也不是，爬上去也不行。
　　“齐耀。”言辞索性一把搂住齐耀的腰，把脑袋埋进齐耀的怀里装死。“齐耀我好困啊，齐耀我眼皮好重，齐耀……齐耀你怎么有两个。齐耀不得了了，齐耀我瞎了也聋了，听不见你要说什么也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
　　言辞自暴自弃地嘟囔了一大堆，说完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看着齐耀，“如果说我买的彩票中了一等奖，你会相信吗？”
　　齐耀嘴角抽了抽，他没带丝毫犹豫一脚把言辞踹下床。嘴倒是挺严，可偏偏他就是对着言辞硬不下心肠。就言辞犯的这些忌讳，换别人他早就和人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会儿看着言辞他连把人赶出家门的魄力都没有。
　　“言辞，如果你是认真想和我在一起，就把你藏起来的那些事告诉我。”齐耀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言辞，说话的语气很认真。
　　“齐耀我说……”
　　言辞爬上齐耀的床，他搂着齐耀的背小声小气地说道：“车是我师兄的，上次去接你我着急师兄就把车借给我了。”言辞搂紧齐耀，有些事还没彻底解决之前，他不太方便现在就把事情全部跟齐耀交代清楚。
　　以后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好好跟齐耀说清楚。到那时候就算齐耀不要他，他也要死乞白赖地带着他俩的娃黏着齐耀。
　　“就这样？”齐耀回过头，额头抵在言辞的额头上。“要是让我发现你说谎，代价可是很大的。”
　　齐耀安静地等待言辞的回应。言辞这话他是半信半疑，可这也是他再三强调之下言辞给的答案。他愿意给伴侣最基本的信任，所以言辞一旦肯定他就不会再继续怀疑。同样他也是个很守信的人，如果哪天让他发现言辞的话是假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自己这句话。
　　齐耀这话让言辞心中一紧，他脸色变了变，随后闭上眼睛小声地应了一声。
　　“嗯，不说谎。”
　　齐耀还想说些什么，一看言辞这样，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转身背对着言辞闭上了眼睛。屋外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在房间里都能听得十分清楚。原本有点失眠的齐耀听着窗外的雨声，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言辞因为他那一句话，硬生生地想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言辞又是在他醒过来之前出门去了画室，到了楼下一直惴惴不安的叶契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今天去上班吗？”叶契盯着齐耀的脸看了很久，实在是没看出其他不对劲的东西之后，他才吁了一口气问齐耀。
　　“去。”
　　齐耀在叶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刚想给自己倒杯热茶，手刚碰到茶杯他突然想起那天言辞的话。齐耀不悦地啧了一声，他放下茶壶起身去了厨房。
　　真吵架了，大清早看起来火气就很大的样子。叶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已经好久没在齐耀脸上看到过今天这种表情了。他记得上一次齐耀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几个月之前言辞出现前几天。
　　今天露出这难得的气势，叶契有点怀疑自己未来的干儿子很可能要少一个爸了。
　　“喝点。”
　　再出来时，齐耀手里已经多了两碗热牛奶。他把其中一碗放在叶契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是端着另外一碗小口小口的抿着。
　　叶契不爱喝牛奶，他总觉得这玩意一股子腥味，味道喝起来还不如白开水。他本想拒绝，可一看以前和他一样厌恶牛奶的齐耀正面不改色的喝着，他犹豫了一下只好跟着一起喝。
　　“公司的事你找王川了？”
　　就在叶契一脸狰狞地往肚子里灌牛奶的时候，齐耀突然出声，叶契灌了一嘴的牛奶在听到齐耀那句话的时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他为了否定急急忙忙地把牛奶咽下去，半呛半咽的，他嘴里的牛奶呛出来一半。
　　“上次送你回来的人是不是王川。”齐耀冷冷地看了一眼叶契。“我不是傻子，你那点小把戏还能瞒得到我吗？”
　　齐耀这句话出来，叶契嘴里还剩下最后一点牛奶全都喷了出来，一张婴儿肥的脸被涨得通红。
　　“齐耀……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叶契跟言辞一样，死鸭子嘴硬，极力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