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范夫夫
西林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发生,又骤然结束,浅绿色的眼底仿佛暗潮涌动。
“彭——”关上大门的Alpha回过身,重新将束紧的腰带松开,“太不像话了。他怎么来了?”
西林:“……”
瑞斯:巨冤。
什么时候带上爱心鸡汤串个门就不像话了?
“你关灯做什么?”西林冷冷道。
塞因:“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上楼去了,所以……就关个灯。”
西林看了眼被某人抖落的松松垮垮的袍子,停留在Alpha袒露出来的大片腹肌上。
塞因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勾唇笑了笑:“好吧,那只是个借口。”他走过去,沉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还不上楼。”
所以把灯关了?还穿成这副模样?
西林没有戳穿:“你睡袍松了。”说着伸出手,给Alpha理好了衣物,系紧了系带。
塞因:“……”
西林双眸微亮:“我先去洗个澡。”
塞因:“去吧。”
照理说,两人持证同居,加上说开之后,情投意合,一A一O躺在同一张床上,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但至今为止,他们却迟迟没有开展深入交流。塞因想着,作为Alpha,他应该适当主动些。然而主动之下,也没有什么成效。
浴室的动静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洗完澡变得香喷喷的西林走了过来,掀开被子,窝到了塞因的身旁。浅绿色的眼睛里隐含期待,他在被子底下转动半圈,用小腿轻轻蹭了蹭塞因,肌肤触碰的感觉细腻而温暖。
塞因有些意动。
这时,西林说:“关下灯,谢谢。”
潜心研究了数日的大师著作,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如果他没有会错意,塞因刚才的举动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对于接下去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放不开,也许昏暗的环境会让他的情绪更和缓一些。
西林紧张地挨着塞因。片刻后,他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而后Alpha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嗯,睡吧。”
西林:“???”
睡觉?
他洗澡难道只是为了睡觉?现在真的有晚上八点就熄灯入睡的成年人吗?关下灯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睡觉?
塞因用行动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被子一卷,Omega一搂,卧室里就没有了其他动静。
西林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听着身边人越发平缓的呼吸声,心情十分复杂。
为什么?不是说Omega对Alpha有着天生的吸引力吗?更何况他们是合法夫夫?可为什么他的Alpha却睡在旁边,像条死鱼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X是爱情之下的本能诉求。】
难道爱情是假的?还是他作为Omega缺乏某种独特的魅力?
西林听着耳边某人的心跳声,脑海内闪过无数的念头。
唉。
总是猜不透Omega内心想法的塞因也是连连叹气。
先是客厅里被瑞斯中途打断了他的计划,而后被西林正儿八经地整理好衣物,好不容易等到西林洗好澡,对方却说要关灯睡觉。
他都已经暗示到这种份上了,西林却始终没有答应他。
Omega委婉的拒绝让他无从下手;连番受挫之下,他也只能抱着人乖乖入睡。也许是这几年让西林感受到了委屈与不忿,哪怕答应了继续做他的Omega,却也不肯心无芥蒂地原谅自己。
作为一个底气不足的Alpha伴侣,他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再强迫人家。
只能顺其自然,用时间让西林完全地接纳自己了。
没有X生活的夫夫两人各自怀揣心事。
西林越想越不平静,既然塞因没有那个打算,他就不该这么早就躺下——晚上八点,夜晚才刚刚开始,这个点根本睡不着。
于是他伸手推了推塞因。
塞因呼吸一窒,立即问:“怎么了?”
西林:“开下灯。”
塞因:“……”他伸手打开了床头小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和西林两两对视。
西林皱眉,决定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
“瑞斯和马拉维在一起了。”
塞因面色不变,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显然对自己表弟有几分了解,所以也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惊奇了。
西林犹豫了几秒,还是说道:“之前的赌约,应该是我输了。”
在卡尔维德庄园聚餐的时候,他们曾以瑞斯打了个赌,看瑞斯是否能完全放下埃尔,接受马拉维。如今,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即便瑞斯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就是一只全身心沐浴在爱河中的Omega。埃尔的存在并没有给这对新鲜出炉的情侣带来太多阴霾。
西林的“初恋阴影论”也自然站不住脚跟。
“按照赌约,你可以跟我提出任何一个要求。”西林将“任何”两个字读重了些,“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我都能答应。”
塞因诚恳说:“倒是有一个。”
西林眼睛微亮,被子底下的手悄悄扯住睡袍带子:“你说。”
塞因张开双臂:“来,我抱着你睡。”他怎么可能真的以此来命令西林做什么事呢?
西林:“???”难道他们有哪一晚是不抱着睡的吗?
【XX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刻意的求欢与献媚只能作为偶尔的情趣。】
他爱睡觉,睡眠使人愉悦,他睡就是了。
——今天又是没有X生活的一天。
就算没有X生活,日子还得过下去。
返校日转眼就到,卡尔维德夫夫当天起了个大早,各自收拾好着装仪容,便乘坐星艇前往首都大学。
首都星地处银星中心,拥有上千所大学,名校更是不计其数,但基数之多依然不能掩盖首都大学的锋芒。作为出过无数国家总统与星际首领的地方,它不仅是每位银星学子心中的圣殿,还吸引了大批宇宙友人慕名前来。
大学占地面积极广,不同的学院间相隔大片绿化与马路。周边更是发展出了几条热闹的步行街,商铺林立,人来人往。
西林望向远处主楼的摆钟,仿佛又回想起曾经的求学时代,说:“看那个那钟摆,你在钟楼里堵过我。”
塞因牵起西林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最后不还是你赢了吗?”气急败坏的Omega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而他作为遵纪守法的Alpha,也顶多只能吓唬吓唬对方,实际上根本不会上手揍人,所以事情的结果就是他被西林怼得哑口无言。
可他这会儿没法解释。
毕竟Alpha吓唬起Omega来还是很有模有样的。
这只是返校之行的一个开端,却仿佛已经预示了之后的行程都将围绕着塞因的黑历史进行展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西林没有说一句重话,然而眼神一动,落在某处,某处总能勾起塞因的回忆。
塞因:“……”他的大学生涯根本就是在围着西林打转吧?怎么哪哪儿都是不好的回忆。
好在很快两人来到了礼堂。
这一届的毕业典礼照例还是在他们那时的会堂中举行,接待人笑眯眯地引着他们坐到了第二排,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他们还看到了老朋友迪赛。
迪赛一身黑色西服,朝他们挥了挥手。那位组织聚餐的学生会会长也是一副精英打扮,坐在迪赛身旁,微微朝他们颔首。
这是首都大学举办的第两百次毕业典礼,因而举办得十分盛大。他们的身后是乌泱泱的学弟学妹,此刻都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台上校长的发言。两人也安静地当起了听众,随后便是各界成功人士的发言,等到迪赛上场的时候,会堂里的学生们已经有些走神了。
“我就不讲什么成功经验了,毕竟我的成就跟前面几位学长比,根本不算什么。”迪赛笑了笑,试图传达亲切之感,然而底下的学生们一脸木然,显然在校领导与学长学姐的轮番讲话之后,进入魂游天外的状态了。
迪赛也不尴尬,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说起玫瑰种植园的近况:“……老客户们也对我们的花品很满意。但是前不久,我们却碰上了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他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塞因身上,“有人订购了一大批新鲜玫瑰,历经三小时的极速运程,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却对我说,不需要了。”
学生们还是蛮喜欢听故事的,仰着头开始将注意力放回到迪赛身上。
“要知道,鲜花从被采摘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的存在期限。我很震惊,但也无能为力。这么多……”他比划了一下会堂,“大概有能铺满半个会堂那么多的玫瑰,从温室中被取下,又在冷藏室里腐烂凋零。”
西林听得直皱眉:“什么人这么缺德?你听说了么?”
塞因稳重地没有说话。
迪赛:“那位客人结清了所有款项,这算不上一桩失败的生意,但却令我感到挫败。人类将美好的情感寄予玫瑰,而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塞因:“他的长相并不适合做这类煽情的演讲。”
西林摇摇头:“这个引子用的不错,是他自编的?”
塞因再次陷入沉默,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迪赛很快就略过“被空置腐烂的玫瑰”,进而讲起了“贫困生的进阶”。他的演讲不算出众,但也蛮有意思。接着到了五分钟的问答环节,提问的学生多了起来。
其中有一位学生站出来,问:“迪赛先生,您对职业的热爱令人动容,您的成功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不过……我还是想知道,那批玫瑰之所以不被需要,是因为客户移情别恋了吗?”
会堂内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呼声——某方面来讲,塞因的观点十分正确,这种八卦情爱故事可比人生道理更吸引年轻人。
迪赛说:“玫瑰在没被送出去前,谁都不能确定它的最终归宿。”
如果是移情别恋,那完全可以把玫瑰送给新欢了。这种宁愿看着烂掉,也没有送出去的情节,分明就是——
“情伤吗?”学生恍然大悟。
迪赛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过某对夫夫的位置:“我看着不太像。”
西林好奇:“半个会堂的玫瑰,不是小手笔。是首都星人吗?”他记得最早是在记者招待会的会所里碰到了迪赛,那时他就说是回首都星谈生意的。
塞因:“嗯。”
一旁的主持人眼见着走向变歪,急忙反应过来,微笑地取回话筒:“好,下一位提问者。”
学生们高高举起了手,主持人目光一扫,选了一位看起来十分正气的学霸人物,将话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