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星程
韩柏含把额头抵在真皮座椅上。
突然,孙耀猛地踩了急刹车。
韩柏含控制不住身体,从座椅滚落到了脚垫上。
孙耀什么都没说,拉开车门下车,车子正前方,舒莬穿了条连衣裙站在路中间,长发散乱,鞋子都已经坏了一只。
"你发什么疯?"孙耀朝舒莬吼道。
舒莬抓着他的手臂,"你要带燕燕走是不是?"
孙耀没有回答,他问她:"这么晚你怎么过来的?"
舒莬说:"我打车,司机找不到路不肯走了,我就从车上下来走过来的。"
孙耀冷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有多危险?"
舒莬不回答,她只是看着孙耀,"你不要带燕燕偷偷走掉,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孙耀胸口剧烈起伏,用力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抓着舒莬的手腕,把她拉到副驾驶座位上推了进去。之后又拉开后座,把韩柏含抱起来放在后排座椅上。
舒莬手抓住椅背,看韩柏含,她问孙耀:"你要去哪里?"
孙耀回到驾驶座,发动汽车,"去医院。"
舒莬说:"不要去,你会被抓的。"
孙耀没理她。
舒莬声音轻轻的,凑近了孙耀说:"我们还有机会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吗?就像杀曹宇祥那样,制造意外把他杀了,这附近没有监控,没办法定我们罪的。"
孙耀依然不说话。
舒莬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错了,我不该去接近他,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
孙耀总算是开口了,他说:"我先送他去医院,然后带你去公安局。"
舒莬打了个寒颤,她问:"燕燕怎么办?"
孙耀冷静地说道:“你不用管了。”
舒莬突然开始哭了起来,她说:“都是我的错。”
孙耀将车窗稍微按下去一些,用力呼吸一口夜里微凉的空气,他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连十八岁都不到,还是个孩子,我是个成年人,这件事该由我来负责任。”
舒莬哭得很伤心,“可以不去公安局吗?我去求求韩检察官,让他放过我们好不好?”
韩柏含的意识几乎已经模糊不清了。
“舒莬,”孙耀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
舒莬的哭声一下子停止了,她脸上还有泪水,在阴暗的车厢里看了孙耀很久,她说:“可是我真的不想你坐牢。”
说完,她突然探身来抢孙耀的方向盘,在孙耀猝不及防地情况下,猛地将方向盘往右边扳去。孙耀急着送韩柏含去医院,车子本来就开得快,一瞬间便控制不住朝道路右边栽去,然后沿着不高的河堤冲进了河里。
在车子冲进河里的瞬间,孙耀反应很快地将车门打开了,在河水朝车内猛灌的时候,他一脚将车门踹得更开,同时回过身去抓住舒莬的手腕,拉着她一起从车子里游了出去。
孙耀把舒莬往岸边推,等她抓住岸边水草的时候,又转回身朝下沉的车子游去。
这时候,舒莬一把抓住了孙耀的手臂,喊道:“别去,这是意外!我们打电话报警!”
孙耀没有说话,用力一把推开了她,转身朝着已经即将没顶的车子游去,这时车子里面全部都是水,他拉开了后车厢的门,伸手过去抓住韩柏含。
韩柏含恢复了一点意识,他开始挣扎起来,孙耀只能从背后抱住他,手臂从他腋下托住他的身体,从水里踩着水用力浮上水面。
舒莬全身湿透,站在岸边看着他们。
孙耀拖着韩柏含游到岸边,把他轻轻放在水草从中,唤道:“韩柏含?”
韩柏含难受地呛咳起来。
舒莬还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警车的警报声,她茫然地回头,又转头看向孙耀,“为什么?”
孙耀跪坐在泥泞的岸边,河水不断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落,他喘息着,抬头看向舒莬:“我出门之前就报警了,我希望能有一天可以亲眼看到小燕结婚。”说完,他低下头,用手缓缓抹去脸上的水。
135上
汽车在河边落水是杨悠明和夏星程拍摄的最后一场戏,而孙耀把韩柏含从水里救上来是他们两个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
这场戏拍完,他们的所有戏份就彻底杀青了。
拍摄地点是在野外的河边,虽然已经到了夏天,深夜的河水还是能将人全身凉透。
水面上打了灯光,但是水面下漆黑一片,他们要先潜下去再由杨悠明托着夏星程浮起来,河水水流不算急,却始终叫人不由担心潜在的危险。
还好杨悠明和夏星程都是擅长游泳的。
他们选择拍摄的那处河道河水不深,杨悠明和夏星程可以踩着河底走到拍摄点位,那处的河水刚旁边是道具车顶,看起来几乎快被河水淹没了。
先拍远景镜头。
夏星程借着灯光看了杨悠明一眼,在何征喊准备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下。
杨悠明就在他身后,手臂从他胸前绕过来托住他,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
夏星程没有忘记自己是韩柏含,头部受到重击半昏迷状态,他下意识把头靠在杨悠明的肩上,等着借杨悠明的力道托他浮上去。
结果没想到杨悠明突然扳过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嘴唇,夏星程一口气憋不住,细小的气泡从嘴里冒出来,他张开嘴便被杨悠明的嘴唇结结实实堵住。
河面上有灯光还有几十个工作人员,他们无非借着水下这一点掩护偷偷摸摸接吻,夏星程心尖都绷紧了,他感觉到往上浮的瞬间,杨悠明才松开他。等到他们浮出水面,夏星程大口喘着气,根本不是一个昏迷的人的状态。
何征在岸边拿着个喇叭大喊:"怎么回事?潜的时间太长了,下次快点,夏星程给我憋住气。"
夏星程没说什么,他只是奇怪地看向杨悠明,杨悠明一般不会在拍戏的时候闹他。
杨悠明站在河水里,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单薄的T恤紧贴在身上,他在夏星程耳边低语了一句:"我有礼物送你。"
夏星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他没有时间问杨悠明是什么礼物,就被要求再一次潜到水下。
杨悠明的手臂缠上来,绕过他的前胸手指碰到他的下颌。
夏星程不敢在河水里睁眼,实际上就算他睁眼也什么都看不见,他以为杨悠明又要吻他,可是这回却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贴在他的嘴唇上。
因为整个人浸在冰凉的水里,夏星程也没办法判断那是什么,只是感觉到一个坚硬而光滑的小东西,原本被杨悠明手指捏着贴在他嘴唇,后来往下滑去,从下颌到脖子,经过锁骨上方的纹身,隔着单薄湿透的衬衣划过胸口,吸引得他心脏跟着剧烈跳动,然后从他左边肩膀沿着手臂滑下去。
杨悠明握住他的左手,在水里抬起来,另一只手将那个一路贴着他身体滑下来的小东西寻找到他的无名指指尖套了进去,直到箍在了他最下面的指节上。
夏星程心跳乱得一塌糊涂,他感觉到杨悠明搂住他往上浮,在出水之前他才想起自己还在演戏,闭着眼睛头靠在杨悠明肩上。
那只被戒指套住的手垂直落在身边,掩藏在水下面,牢牢握成拳。
副导演小声对何征说道:"还是在水下面时间太长了,不过前面可以剪掉。"
何征没有表示,盯着监视器过一会儿笑了一声,他拿起喇叭,喊道:"这条过了,换机位拍特写,拍完杀青!"
拍了几个月的电影结束了。
夏星程站在岸边,回头盯着河水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几个月拍电影的辛酸感触,而是一直用手抚摸杨悠明给他戴的戒指,心跳剧烈。
花花拿一条大毛巾给他披在背上。
夏星程突然转身,朝着停在路边的保姆车方向跑去。
那一辆是杨悠明的保姆车,现在只有杨悠明一个人在车上换衣服,夏星程拉开车门,灵巧地跳上车,反手将车门关上便扑进了杨悠明的怀里。
杨悠明本来已经脱掉湿衣服,用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夏星程又一身湿透扑上来,他顾不得别的,只能够先张开手臂抱住夏星程,身体往后坐在了座椅上。
夏星程紧紧抱着他,用腿夹住他的腰,双眼通红,嗓音粘糊沙哑地说:"你不跟我说什么吗?"
杨悠明贴着他耳边低语:"我们结婚好不好?"
夏星程哭了,他很久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够用力点头。杨悠明就一直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直到夏星程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他从杨悠明肩上抬起头来,看了杨悠明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看手上的戒指,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这个戒指,样式简单大方的铂金男戒,上面镶嵌了精巧的碎钻,好看而不夸张。
杨悠明抬手帮他解开湿衬衫的扣子,说:"这是求婚戒指,还有一对对戒,等到结婚的时候我帮你戴。"
夏星程乖巧地任由他帮着自己脱衣服,眼睛亮亮的问道:"为什么是这时候?"
杨悠明把他贴在身上的湿衬衣剥了下来,又给他解裤子扣子,拍拍他屁股示意他抬起来把裤子也脱了,同时说道:"我想在杀青之前给你戴上戒指。我知道这部电影你拍得辛苦,我希望将来你回忆起来我们一起拍的戏,留下的最后印象不是角色的痛苦,而是我亲手给你戴上的戒指。"
夏星程愣愣的,等到一身湿衣服全部脱掉了,他又忍不住掉眼泪,抱着杨悠明不肯撒手。
从方渐远一直到韩柏含,属于别人的人生经历却一幕幕镌刻到了他自己的记忆上,那些爱过的人和那些受过的伤害,在这一刻全部被杨悠明亲手抚平,将来残留在记忆里最深刻的永远都是杨悠明亲手为他戴上的戒指。
杨悠明拿毛巾给他盖在头上擦头发上的水,一边擦一边说:"怎么还在哭?"
夏星程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泪,他知道自己一定哭的很傻,可就是停不下来,他说:"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杨悠明回答他,"我也爱你。"
直到后来夏星程哭得累了,他面对面跨坐在杨悠明腿上,把头靠在他肩上,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
花花在车子外面小声敲车窗,说给夏星程拿了替换的干衣服。
杨悠明低下头问夏星程:"要去拿衣服吗?"
夏星程哑着嗓子回答道:"不拿。"
杨悠明笑了笑,说:"好。"
夏星程找到杨悠明的手,摸索着与他手指交握,戒指被卡在指缝之间,碎钻闪烁着光芒,折射出是夏星程此刻犹如烟花绽放的美好心境。
这部电影的最后结局,韩柏含经过治疗恢复了视力,孙耀和舒莬为他们犯下的罪行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
韩柏含去参加了韩樟的庭审,亲眼看见韩樟因为贪污受贿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而他自己则主动辞去了员额检察官的身份,作为一名普通的检察官助理继续留在检察院工作。
孙珣燕接受法律援助住进了疗养院,韩柏含去探望她,和她说她爸爸目前的状况。孙珣燕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在韩柏含说完话之后,纤细苍白的手指微微抽动一下,电影便就此结束。
这个结局跟小说原著结局有一些出入,不过夏星程更喜欢这个结局,他是相信人性本善的,一个人不管外表有多冷硬,心里面始终有那么一块地方是柔软的,只要你能碰触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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