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弟无方
枫浅师兄问我:“明一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七。”
枫浅师兄叹口气,感叹道:“真年轻啊……想当年我二十七的时候,天高皇帝远,日子别提过得多滋润了。”
郝秦师兄望着悠远的天空,仿佛在追忆似水年华,只见他慢慢地说道:“我二十七岁的时候,头发还在。”
我:“哈哈哈哈。”
记得当年刚念博士的时候,苏至煜教授组织大家一起吃饭,郝秦师兄一出现,顿时座位上开始窃窃私语,我身边的郭建国说低声对我说:“这郝秦师兄的作用怕是来老师用来劝退我们的吧?”“念个博士,能念成这个样子?”
其实当时郝秦师兄的样子也没有太糟糕,顶多头发稀疏点,肚子大点,主要是跟身边一起来的枫浅师兄相比,显得“略微”有点“大叔”。
我们边聊边走,不多久,枫浅师兄的家就到了,阿姨站在门口迎接,远远望去依旧是袅袅婷婷,风韵犹存。我拿出准备好的大闸蟹,双手递给阿姨,说道:“也没什么给阿姨带的,这兜阳澄湖大闸蟹,希望阿姨吃得开心。”
阿姨连忙接过,埋怨似的对我说:“这孩子,来都来嘛,还带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外人。”
我说:“没有没有,主要是想阿姨和叔叔了,一点心意而已。”
阿姨把我让进屋,叔叔在厨房煲汤,闻着味道,香气扑鼻。
“明一来了啊,马上就开饭,先让你阿姨给你们倒点果汁。”叔叔在厨房说道。
阿姨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寒暄,一边给我拿水果,郝秦师兄和枫浅师兄直接被风中忽略。
“明一这次在a市住几天?要我说,住到十一假期结束再走。”阿姨笑着,嘴角有个好看的梨涡,看上去很像哪个电影明星。
我推辞道:“阿姨,我弟弟顾明凌还在家呢,我不放心他,等他上大学了,我再来a市看您,到时候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好不好?”
阿姨被我哪句“好不好”逗笑了,她说:“明一讲话真好听,跟哄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像你叔叔和你枫浅哥,只会跟我犯犟。”
“只会犯犟”的枫浅师兄一脸无奈,干脆拿了手机专心玩吃鸡游戏,郝秦师兄在一旁看他玩,时不时给个操作上的建议,游戏的声音“砰砰砰”地响起,阿姨立刻一脸嫌弃地撇撇下嘴,说道:“啧啧啧,看看那两个人,三十大好几了,整天就知道玩游戏,有女孩子喜欢才怪呢?”
第91章:打算
枫浅师兄一脸淡定地说:“妈,你跟明一说话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阿姨立刻说道:“我不管行吗?我不管你,你能野到外星上去,自己的事自己一点都不操心,三十了也没给我带回来过一个女孩子。”
枫浅师兄继续玩游戏,说道:“这不是把明一给您带回来了吗?您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阿姨说:“明一是男孩子。男孩子和女孩子能一样?”
枫浅师兄:“怎么不一样?从医学的角度看,都是一堆脂肪和化合物,区别在于灵魂。”
阿姨说:“就你那人面兽心的样,有人看得上才怪。”
我似乎有些知道枫浅师兄毒舌的天赋从哪里来了,只见枫浅师兄淡定地玩着游戏,仿佛对阿姨的话自动免疫。
我觉得这个时候再不为师兄们说话,师兄们有可能会背后画圈圈诅咒我,于是,我对着枫浅师兄的妈妈说道:“阿姨,枫浅师兄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只是他都看不上罢了。您不要担心,我相信枫浅师兄一定能很快找到心仪的对象。”
阿姨眉开眼笑,对着枫浅师兄和郝秦师兄说:“看明一多会说话,看看你们两个,一个个笨嘴拙舌,话都懒得讲。”
我:枫浅师兄,笨嘴拙舌?excuse/me?
无辜躺枪的郝秦师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被攻击?
饭很快做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其乐融融。阿姨虽然嘴上很嫌弃枫浅师兄,但该夹的菜,一样不少地夹到师兄碗里。
我一直很羡慕这样的家庭生活,有爸爸,有妈妈,每个人相互关心又彼此嫌弃,说着只有家人才敢说的话,做着只有家人才只有资格做的事,当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你时,他们抚去你眼角的泪水,告诉你要坚强,当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你时,他们依旧对你充满信心,认为你是全世界最棒,家人就是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天使,他们只会收留你,包容你,这是本能,身为家人的本能,就算迷路时,他们也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回正确的轨迹。
看着阿姨对枫浅师兄又嫌弃又关心的样子,我想到了小凌,小凌对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一边嫌弃,一边关心,总说我幼稚,却对我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什么时候可能会发烧,什么时候会口渴,他都记在心里。
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我低下头想,连口中的饭菜都觉得淡而无味了。
枫浅师兄看到了,把枸杞奶蛋羹放到我面前,说:“尝尝这个,是蜂蜜做的,不伤胃。”
我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师兄。”
吃过饭后,我们三个在小区里散步消食,因为吃饭早,这会儿天还没黑,夕阳把天边的云朵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配合着返巢的倦鸟,有些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枫浅师兄说:“明一,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继续当高中老师啊。”
枫浅师兄说:“我指小凌上了大学之后。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高中老师吧?”
第92章:睡衣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
枫浅师兄说:“就不想着回a大?”
我问道:“怎么回?”
枫浅师兄说:“比如回来当个讲师?”
我笑笑,不讲话。正规大学的编制不是那么好进的。
枫浅师兄说:“真的,明一,只要你想回来,我可以动用自己的关系……”
“不用了,师兄。”我打断他:“你已经给过我够多的帮助了,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你的庇护下,所以,接下来的路,让我一个人走。”
枫浅师兄淡淡地看着我,说道:“好吧。”
郝秦师兄看气氛有些沉闷,于是说道:“让明一回来干嘛,给你当小媳妇儿啊?别以为你读博士的时候让明一给你洗衣服那些事我不知道。”
枫浅师兄无语地辩解道:“那是他主动要给我洗的。我不让。”
听到这里我笑了,我拍怕郝秦师兄的肩膀,说道:“师兄,真不是枫浅师兄让我洗的,是我自己想洗,枫浅师兄以前救过我一命,洗几件衣服算什么?”
“听到没有?郝胖子。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你不知道就别瞎搁这儿添乱。”枫浅师兄说道。
然后郝秦师兄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对我们说:“是师娘,估计是让去吃饭呢。”
我和枫浅师兄面面相觑:用哪里吃?肚子都饱得跟盛满大米饭的电饭煲一样。
接了电话,果然是催促我们去喝鸽子汤,于是我郝秦师兄开车,我们三个人带着各自的礼物去了师娘的小院。
我在机场的时候给师娘买了条丝巾,这会儿送给师娘后,师娘高兴得不得了,说很多年没收到过这样别致的礼物了。
师娘的小院位于郊区,距离学校大概三十分钟车程,还要步行几百米,是一个独家小院,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苏至煜老师平时不回来住,他的腿有骨质增生的毛病,走路久了会疼,所以基本都住在学校后面的教师公寓里。
师娘见了我,先是问了我的近况,得知我一切安好后,师娘红了眼眶,说道:“当初也怪老头子绝情,把其余的学生都安排得好好的,就不管你,我跟他吵,他还说我妇人之仁,说就要让你在社会上吃点亏,才能知道他的苦心。”
我点点头,说道:“师娘,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怨过老师,都是我不好,让老师失望了,辜负了他的期望。”
师娘擦擦眼泪说:“苦命的孩子,不过总算、老头子想开了,你以后想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吸吸鼻子,心里有些难过,毕业这么久,还让师娘和老师为我担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枫浅师兄看气氛变成了老娘舅的现场,于是插科打诨道:“师娘,鸽子汤呢?肚子都饿扁了。”
我:“……”
郝秦师兄:“……”
饿扁?师兄你对得起刚刚死在你肚子里的鸡鸭鱼肉大米饭枸杞奶蛋羹吗?
师娘擦擦眼睛,起身说道:“差点忘了,鸽子汤,我炖了五个小时,保管鲜得呀你们想起来就流口水。”
我和郝秦师兄面面相觑,对枫浅师兄说:“待会儿靠你了,兄dei。”
枫浅师兄果然没让我们失望,一个人喝了有三年分之二,我和郝秦师兄喝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然后我们告别了师娘,走在路上,枫浅师兄面色苍白地说:“你们等会儿,我去吐一会儿,肚子太撑了。”
然后就是翻江倒海的声音,惊奇路边的麻雀无数。
枫浅师兄擦擦嘴说:“以前有人说是撑死的,我不信,直到我刚才喝完那些鸽子汤,我发现‘撑死’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也并不是不可能。”
郝秦师兄说:“这就叫做实践出真知啊枫浅,恭喜你,对真理的掌握又多了一层。”
枫浅师兄用口型说了句:“鸽-吻-滚。”
回到枫浅师兄的家中是晚上十点,阿姨和叔叔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走进客房。
发现枫浅师兄斜斜地靠在阳台门上,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格子睡衣,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此时我身上穿着一件印着小白兔图案的t恤和灰色短裤,头发有些湿,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问道:“师兄,是我脸上有牙膏吗?”